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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主动让我女婿干 坏女诱凉鹤_忽然而已

巫抵所属的女娲眷族住在雪山山谷中,女娲结界将恶徒觊觎的目光和风雪都抵御在外,这个部族虽然原居极北,仍旧保留了大部分南疆的生活习俗。

他们经常通商交易的当地夷族部落,是岭北雪山下蒙古族的一支,叫做昂可剌部。

“蒙古”这个词起源于本朝,其意为“永恒之火”,因为巫抵的存在,方圆百里的部族多半信仰地皇女娲,而不是他们更广泛的长生天。毕竟,纵使巫抵十分低调,在她带着部族迁移到此之前,这里根本是一片不毛之地。

岭北地广人稀,和中原汉地几乎音讯隔绝,因此倒没有特别严格的族人不允许离开山谷的规定,只不过外间太过严寒,族人很少主动出去,贺芸梳便是少数例外之一。

她总喜欢在雪山一带四处攀爬行走,周围部族的人多半都叫她多兰大人,贺芸梳很清楚,她总有一天会变成和母亲一样的巫抵大人。

她想到那天就觉得又向往又恐惧。

贺芸梳想要早点长大,承担起应负的责任,为女娲娘娘效力,解放娘亲,让她跟爹回中原去,也想要晚点长大,多保留一点被叫做名字而不是代代相承的职位的时光。

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她不愿意呆在族里,或是那些依附的外族部落之间,而是喜欢到雪山之中,有时候漫无目的地行走在皑皑白雪上,有时候在不同的山顶发呆。

以前陪伴她的只有风雪呼啸,现在有琴声了。

那个被娘亲找来陪她玩的中原琴师,似乎是北海的人,晚上住在北海龙宫里,白天就来雪山,但并不到处跟着她,而是在初见的那座最高的山顶上弹琴,他在琴边放了一只九霄海螺,他说那是北海龙宫的法宝,能让声音传得非常远。

但贺芸梳并非对音律一无所知,那样悠远的琴声,在一个个山谷间回荡,盘旋飞翔,越过一个又一个山头,仿佛在和长风飞雪一道共鸣,她觉得,哪怕没有法宝,风雪也掩不住那曲调。

贺芸梳第一次听到,便想到爹带来的书里写到的一句诗:雪满空山晓会琴。

那个叫做欧阳少恭的琴师,总是很自谦,让她想起每次跟着爹一起来的中原人,说话都藏着说,让她觉得很有意思。

贺芸梳喜欢想事情,喜欢琢磨人,族里难得来外人,她不由自主想了又想,欧阳少恭天天在山顶弹琴,是因为很喜欢,还是耐心很好按照娘亲的吩咐陪她呢?

虽然没怎么听过琴,光凭乐声贺芸梳也明白,这个中原人琴弹得是很好的。

他开始谱新曲的那天,穿了一袭蓝白相间的衣裳,琴案边点着香炉,一注烟气蕴绕着他,脚下是万丈苍山,背后是一碧如洗的蓝天,长长的衣裾如流云般铺在雪上,宽大的袍袖鼓满风,仿佛随时会凌空乘风,羽化仙去。

贺芸梳断断续续地听了几天,问他:“你的新曲子叫什么名字?”

他回答:“雪满空山。”

贺芸梳觉得开始喜欢这个中原琴师了。

又是一年元朔,欧阳少恭在北海岸边给韩云溪放了一盏河灯,幽幽孤灯,没有去年一大片流光溢彩的盛景。

欧阳少恭注视着河灯远去,心中顿起时移物换之感,去年此时,还是在东海呢。

新年梅里灵谷中举行了祭典,欧阳少恭和新小友相处不错,贺芸梳渐渐开始清晨在北海岸边等他,帮他拿琴案和香炉,欧阳少恭有点接近好笑的无奈,他体质弱了点,拳脚功夫却也会些许,算不得文弱,怎么此世认识的人总觉得他手无缚鸡之力一般。

不过他对贺芸梳也只是初见时说过一次,贺芸梳就记住了,而且上了心,倒是很有一族之长的胸怀与风范,不愧是巫抵的女儿。

而且他看出贺芸梳应当对声乐有所涉猎,她想听琴时,并不站在他身边,而是站在山腰,他抚琴借用风雪之力,曲乐与天地共振,想要赏析,的确在山腰最合适。

欧阳少恭投桃报李,唤出星团陪贺芸梳玩,女孩子大多喜欢小兽憨态可掬、惹人怜爱的模样,贺芸梳也不例外。

有这活泼的小猴子做中转,欧阳少恭和贺芸梳的关系倒是又近了一层,贺芸梳开始主动跟他说话,捧着星团问:“你在龙宫都干什么?”

欧阳少恭照实回答:“抄书。”

贺芸梳意外:“在水里抄书?”

欧阳少恭答道:“我有辟水珠啊。”

贺芸梳那星团放到脑袋上:“那星团跟着你在水里也是因为辟水珠?”

星团在贺芸梳头顶盘腿坐下,毛茸茸的小爪子放到小膝盖上,煞有介事地看向主人,欧阳少恭忍不住掩唇而笑:“东海曾有人指点我,根据当地的呼呼果炼出屏气丹,给星团吃,让它在水中可以呼吸自如。”

贺芸梳从欧阳少恭的盈盈笑意中察觉到什么,伸手快如闪电地一捞,就把星团抓下来,星团还维持着打坐的姿势盘坐在她手心,贺芸梳惊异地睁大眼睛,星团表情不变,严肃地与她对视。

贺芸梳眨眨眼,抬头看向欧阳少恭,突然伸手把星团安放在他头顶。

星团却一到主人头上就换了个姿势,把身子一蜷,抱着尾巴呼呼大睡起来。

欧阳少恭倒也不在意,抬手拨了拨炉中残香,让有些涣散的香气再次聚拢成一条直线。

贺芸梳收回手,继续问道:“你还去过东海?”

欧阳少恭轻笑道:“我应该算是东海的人吧,我的妻子是青龙王的孙女,星团还是岳父赠予。”

贺芸梳恍然,并不意外地道:“我爹是中原人,他以前信的是天皇伏羲。”

欧阳少恭略有些意外,贺芸梳言下之意似乎指的不仅是异族通婚,略一思索,他才哑然失笑,女娲眷族通常为母系,虽然并无严令孩子随母姓、随母居,总体而言的确女性地位较高,贺芸梳竟是理所当然认为男女成婚后信仰、种族、出身都以女方为准了。

大概因为他没立即回答,贺芸梳又起了个新话题,道:“你琴弹的不错。”

昔年天界乐师,被一介小姑娘老气横秋地评价“弹得不错”,欧阳少恭倒也不恼,微笑道:“小贺大人对声乐有所涉猎?”

有所涉猎这个词并不是个褒义词,贺芸梳感到有些被小看了:“我会拉马头琴,会弹托布秀尔,会吹口簧,三弦四胡都可以,跟你弹的琴好像的雅图嗄我也会,你还会什么?”

欧阳少恭平和地道:“我只会弹琴。”

他身为琴灵,哪怕原身已经毁去,数千载仍未曾学过其它乐器,只会弹琴。

小姑娘年纪虽小,却十分聪慧,并非不知贵精不贵多之理,闻言沉默,半响,贺芸梳才说:“我会唱呼麦。”

这个会字与此前大不相同。

她忽地唱了起来,一开头就让欧阳少恭挑起眉。

那是一高一低两个声音,但就算双生子都无法让两个声音融合得如此密切,一个音色清脆稚嫩的小姑娘,唱出来的声音却能低沉悠远,又透明清亮。

欧阳少恭听上几句就明白,所谓呼麦是一种独特的喉音技巧,一个人在演唱时能同时发出两个高低不同的声音,他在中原听过神乎其神的口技,能将男女老幼、动物器具的声音模拟得栩栩如生、分毫不差,也没有见识过这样神奇的技艺。

这些时日,欧阳少恭已经听得懂七八成蒙语,这首歌是咏唱美丽的自然风光。

诞生于此地的歌魂回荡在故乡的土地山川上,高如登苍穹之颠,低如下瀚海之底,宽如于大地之边。

唱完歌的贺芸梳显得很庄严,眺望了半响雪山,说:“你想学么?我可以教你。”

欧阳少恭思索片刻,含笑点头:“好。”

仙灵的悟性,与数千载的累世记忆,让欧阳少恭学什么都很快,不到一个月便将蒙语和这种喉音技法都运用纯属,出师的时候,他唱了一首赞颂美丽女子的歌。

歌词是他随口所唱,曲调也是随着兴之所至,千般爱恋,万缕柔情,一览无余。

贺芸梳问道:“你的妻子真有那么美吗?”

欧阳少恭立在雪山之巅,目光落在东南方向:“在我心中,她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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