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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都哭了百度云 修长有力的手指探入_天*

第五十八章皇宴

若说所有兄弟姐妹之中谁与当今皇帝最为亲厚,怡和长公主当仁不让,这些朝中上下都看在眼里。入冬便是怡和长公主诞辰,朝堂内外为此没少费过心,大臣们无不忧心送些什么礼物才能讨得长公主欢心。

待到十月初十,皇城内又热闹了起来,皇城上空燃放了烟花甚至要比皇帝大婚那日更加炫灿。

尚衣局派人送来的衣裳华美非常,宫女服侍琳琅穿上衣裳后忍不住赞道:“公主真美。”

琳琅朝她微微一笑,也不多话。那宫女才十五六岁的年纪,琳琅倒觉得一身素净衣裳的她比自己要美得多。

十五六岁,如花般的年纪呵!

宫女又为琳琅绾了发,手法极为复杂的发髻,又陆陆续续添了许多簪子,与琳琅平日的简洁模样相比,今日的她光是这身装扮也着出了长公主的气势。

待一切准备妥当,琳琅便屏退了宫女,独留下自己一人。若非景珣执意为之,她绝不会将生日宴弄得如此热闹。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不知不觉看到了从前的影子,从前被父母娇宠的她每逢生日宴尚衣局都会赶制极尽华贵的公主礼服。

但,到了闻府后,她便不再办生日宴了。

厌恶,甚至痛恨。

有个人曾说来年会为她办一场生日宴,但她的诞辰到了,他却不在了。

外头传来景姮的哭泣声,娇嫩的哭声让琳琅心头溢满了心疼,也成功将她从那沉溺人的记忆中拉了回来。琳琅起身走出了寝宫,一出门边见到逐风抱着小景姮手足无措的站在那儿呆呆的看着她。

逐风对手中那柔软的小肉团没辙,琳琅见他那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口,随即上前去要抱孩子,却被逐风制止,他道:“殿下要赴宴,小公主会弄皱您身上的衣裳。”

“姮儿也要去赴宴,无妨。”琳琅伸出手,逐风无奈只好将景姮递上前去。她将女儿抱进怀中低哄了几声,却丝毫不见效,景姮反倒有愈哭愈大声的架势。

乳娘也闻声赶了过来,见那模样忙道:“长公主,小公主这怕是饿了,请让奴婢将她抱下去吃点东西。”

琳琅听了忙将景姮送进了乳娘怀中,乳娘抱了孩子便退了下去,唯有琳琅不舍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她。

一直都在收礼清点礼单的长歌不知何时到来,见她那模样便道:“待这几日小公主适应了米糊与茶汤,殿下便可亲自教养她了。”话语当下顿了顿,又道:“时候差不多,殿下该去赴宴了。”

琳琅也知不能因迟到而悖了景珣的面子,待长歌提了灯笼正要走,那头便见景珣一脸喜悦的步了过来。

“阿姐,我与你一道走,如何?”景珣笑着踱步到她身旁,一副打定主意的模样。

“那皇后娘娘当如何?”琳琅想到年纪轻轻的霍妩,毕竟她身上还留着霍家的血,让霍家的女儿这么受冷落,回头宫里怕是要传皇后不得宠了。

景珣像个孩子般笑得极为无辜,道:“我也与皇后说过了,她说无妨。”

琳琅欲反驳,却见景珣那打心里为她的诞辰高兴的模样到了嘴边的话都咽了回去,无奈笑了笑,也便允了。

天色犹未晚,宫里头却早早挂起了宫灯,飞鸾宫的宫人们打好灯笼在前头候着,景珣便牵着琳琅率先走了几步。宫人们都在前头打灯,就算是有看到这一动作的,也都装作没看到,琳琅觉得他此举并不好,正欲挣脱,却全然挣不开来。

如今的景珣与幼时并不一样,他的大手可以将琳琅的手包裹其中,光是力道也是琳琅无法与之比拟的。

琳琅低声道:“阿珣,你我虽是亲兄妹,但此举在后宫之中实为不妥。”

景珣笑得十分温和,问道:“有何不妥?往年阿姐的生日宴我都是这般牵着你一道去承元殿的,也从没见阿姐觉得不妥。”

“如今你贵为皇帝,伴在身侧的该是甘宁殿的主子。”往年确是这样,但那时他们身份不同,她也是怕宫中内外有人欺负于他,才会在那时刻意的与他一同前往。

“皇后说了无妨,阿姐又何须介怀?”景珣低笑一声,声音沉下,虽不大却正巧入了琳琅的耳中,“我有阿姐就够了。”

琳琅心头一震,盯着景珣瞧了许久,似是明白了什么,却有觉得自己的想法荒唐至极。景珣确是对她极为亲近,却从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她再看向他,却见他脸上夹带几分委屈的模样,与小时候一模一样,忽然又安下心来。

两人就这么出了飞鸾宫,皇帝的御辇早已候在那儿,景珣拖着琳琅上了辇车,一路朝设宴的承元殿而去,快到承元殿时便遇上了霍妩的皇后仪架。宫人们将时辰掐的刚刚好,景珣牵着琳琅下了御辇后亦是极为吻合的牵起了霍妩的手,她的出现让琳琅愈发的安心,在太监的尖细传声中,三人一道进了承元殿。

承元殿布置的极为华美喜庆,朝中大臣们接了旨大多携着家中夫人早早就到那儿候着,虽未开席,里头早已是热闹成一片,一听是帝后与长公主到来,顿时静了下来。

待众人齐齐贺寿之后,便开了席,席间亦是十分热闹。琳琅的视线在赴宴的人群中兜了一圈,视线落在左相那一席上,素衣正坐在楚恒身边,低眉顺眼的模样全然找不出在闻府时的直率可人。

妾室本无参加皇宴的机会,却是琳琅特意派人上左相府提了提,她这才能出现在这儿。也正是因为这场皇宴,如今的她与周家那位小姐同为正妻,不再是妾了。听闻周家那个向来大度的小姐为此又哭又闹,搅得左相府不大安宁——同为女子,自然明白无人希望丈夫纳妾,更不喜欢有另一个女人在家中与自己平起平坐,但她并不识周家小姐,故而对此也无同情心。

不论素衣日后会变成何种模样,她必然都护着她。

素衣迎上她的目光时眼中极为恭敬,琳琅朝她轻点头后便移开了视线,不想竟见到了李砚。

琳琅的主动敬酒让史官李廉那并不如兄长出众的次子李砚成为了焦点,连带景珣也注意到了他。

这场宴会朝中百官无一人缺席,连后宫妃嫔也一一到场,给足了怡和长公主面子,座位临近琳琅的恒凌席间一直与她说笑话,惹得琳琅忍不住扬起了嘴角。云妃的座位与恒凌相对,临近皇后,却与琳琅隔了好一段的距离,她安静的饮酒,眉目中有着不尽然的冷笑,却遮掩的极好。

席间也不乏大家闺秀,见了温文尔雅的景珣,心中多盼着能入了圣眼一朝入宫服侍于他。

酒过三巡之后,百官多少显出了醉态,席间礼部一名大臣醉醺醺开了口,道:“皇上,后宫本为妃嫔住所,怡和长公主与皇上亲厚住在宫中亦是于礼不合,臣下奏请皇上赐长公主府邸,着日让公主搬入更为妥当。”

景珣眸光骤然一冷,下一瞬又恢复了温和的表象,笑道:“众卿都知道朕与皇姐自幼亲厚,皇姐离宫多年,如今既是回家,那自然是住在家里,怎又搬出宫的道理?”

那大臣还待说话,好在被同席的同僚制止。堂下众大臣皆对他的话点头称是,景珣拍了拍手,便上了歌舞,舞女们柔软的腰肢和精湛的舞艺瞬间冲缓了方才的气氛,众臣又在景珣的带领下端起了酒杯。

酒又过三巡,朝中大臣醉倒了大半,还有大半虽还撑着却也多是醉意朦胧。不知又是谁说了句:“长公主亦、亦二十有七,早、早该选驸马了,臣、臣自荐尚长公主。”

歌舞还在继续,这话虽不大不小却入了景珣的耳中,景珣端着酒杯的手蓦然握紧,却状似未曾听到,转身便与任子衡对饮起来。

任子衡亦一字不漏的将那话听了进去,想来冷然的脸上微微勾起了冷笑,冷冷的看了那大臣一眼——

秦宗正,他记住了。

待到宴席散席,朝中大臣保有清醒者少之又少。各家候着的奴才们带着自家主子离了宫,任子衡带走亦带走了醉倒的恒凌。

琳琅在众人的敬酒下喝得不少,到散席时已然只能靠着景珣来支撑住自己瘫软的身子,霍妩知他这会儿定是会送琳琅回飞鸾宫,也便领着其他妃子们率先退了场。待人都散得干净,除了几个随时在侧的宫人外,热闹的承元殿内独剩景珣与琳琅。

景珣弯腰将琳琅抱了起来,琳琅的手无力的圈着他的颈部,殿外的冷意袭来,让琳琅忍不住瑟缩着偎向他。许是真的累了,琳琅在他怀中为自己寻了个舒适的位置竟闭眼睡着。

自承元殿到飞鸾宫的距离极远,与来时一样,景珣抱着琳琅上了御辇,辇车行在大理石道上,偶尔也发出几声轱辘声响。

依依呀呀的摩擦声并未吵到琳琅,反而让她睡得更沉。睡梦中的她好似梦到了小时候,年幼时先帝每逢皇宴也喜欢抱着她同乘一辇,有时散席晚了,她亦是睡在先帝的怀中。温热的胸膛让她忍不住用脸蹭了蹭,呢喃道:“父皇……”

景珣低头看着怀中的琳琅,平素里温和的眸子上盛满了柔情,他的手轻轻的拨动琳琅在他怀中蹭得有些凌乱的乌发,那一刻有说不出的满足。

他默然又想到了方才在宴会中发生的事,神情骤然冷冽,嘴角不知不觉染上了噬血的笑意。

赐公主府?

尚长公主?

真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

辇车停了下来,内侍轻声提醒到:“皇上,飞鸾宫已到。”

车内景珣“嗯”了一声,抱着琳琅下了辇车,守在门口的逐风本欲伸手去接过琳琅,却被景珣肃冷的眸子一扫,也便收回了视线。

景珣抱着琳琅进了寝宫,长歌早已在里头指挥宫女理好了床铺,见他到来,瞧了他怀中的琳琅一眼,便恭恭敬敬的领着宫女们退了下去。景珣将琳琅放到床上,怕她睡得不安宁而拿下了她头上的发簪任由她一头青丝泼落,坐在床沿看着她的睡颜而不忍移开视线。

他的指尖轻缓的划过琳琅的面容,心下笑了笑。似乎只有这时候阿姐才能如此安静而不觉得他的举止不和礼仪,呵。

片刻后长歌送来了醒酒茶,景珣接了碗睨了长歌一眼,长歌便退了出去,走到门口时见冷气袭来,出去了忙不迭的带上了门。

景珣的手轻轻拍了拍琳琅的脸颊,道:“阿姐,醒醒。”

琳琅睡梦中迷迷糊糊中睁了眼,见有人坐在床畔,却又看不清楚脸,熟悉的气息让她微微一笑,哝声道:“是阿珣呀?”

“嗯。”景珣闻言笑得极为开怀,将醒酒茶喂到琳琅嘴边,哄道:“阿姐把这茶喝了,不然明早要头疼了。”

琳琅得了肯定的答案似是很开心,乖巧的喝下了那像糖水一样的醒酒茶,嘀咕道:“阿珣,我方才做梦梦到了你与皇后的孩子呢,小小的,软软的,那模样像极了年幼的你。”

“是么?”景珣的话语中带着肆意温柔。

琳琅又低哝了一声,唤道:“阿珣,”

“嗯?”

“我想要个像你的小侄儿,或是小侄女。”

“嗯。”

半梦半醒间的琳琅像个任性的小姑娘,既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转了个身,竟又入了梦乡。

景珣在一旁坐了半晌后,也便离开了。

待他一走,长歌便领着宫女进了寝宫,小心翼翼的为琳琅换下了身上那繁复的礼服,忽又想起初冬夜寒,上前几步为琳琅拉了拉被褥,又细心的检查了四周的窗户,才退了出去。

次日琳琅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她揉了揉额角,正巧长歌推门而入,见她已醒,便唤来了宫女服侍她起身。

起身后,琳琅又念起了景姮,不久乳娘便抱着孩子来到了她的寝宫。接过乳娘手中的景姮,又听长歌问道:“殿下,昨日朝中大臣送的那些礼品,你可要看看?”

琳琅摇头,道:“不必了,你挑些赏赐给宫人们,余下的随你处理。”

长歌应了声,也便出去了。

景姮似乎对桌上的镜子充满了好奇,琳琅笑了笑,抱着她坐到了镜前,景姮对着镜子中的自己依依呀呀,小身子朝前倾,还试图爬过去,却又被琳琅捞了回来。景姮似乎有些不服气,又倾身上前去,乱拍的小手扫到了桌上那个镶满珠宝的盒子,还将那盒子挥开了些。

琳琅的注意力被那盒子吸引。

那是望苏出使尚国前送的生辰贺礼,那日收了便随手放在梳妆台前,并为刻意去打开它,是以她至今还不知里头放的是什么东西。

她将景姮抱稳后,伸手打开了那盒子,却见那盒子中静静的躺着一个玉镯子,上头镶了黄金,镶嵌黄金的地方雕上了精美的凤凰,华贵却不让镯子显得俗气。琳琅伸出手将拿桌子拿了起来,仔细的看镯子内侧,果然见到上头的几个字:氏,子月。

前头还有个闻字,却早已被黄金遮掩。

这个镯子,曾在她的任性之下脱了下来,自他的面前滑落而摔成了几段。

她颤抖着手打开了桌上的另一个盒子,盒内静静的躺着一根做工粗糙的白玉簪,上头的“琳琅”二字仍清晰可鉴。

那是她唯一从闻府带走的东西,一点也不名贵,却像养在她身上的肉一般让她难以割舍。

琳琅捏紧了那发簪和镯子,心像被无数根针同时扎入那般,细碎的疼,很疼很疼,让她忍不住呜咽出声。

然后那破碎的哭声渐渐愈来愈大声,最后竟成了大哭。

突如其来的哭声让景姮睁大了眼儿,尚不解世事的娃儿伸手拍打着琳琅的面容,似是在安慰她,却无法让琳琅停下哭声。

走到门口的长歌听到了哭声,脚步一顿,靠在了壁上没有推门而入,守在外头的逐风自屋檐上一跃而下,静静靠在了长歌身侧。

却都陷入了沉默。

谁能说,放肆的哭一场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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