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听你的歌爱看你的笑_第六章 祖孙/Onehundr71
奶奶永远是奶奶哦。”
尤金黛尔依然记得这份温暖。
男孩将脸埋进她的怀里。
“我——最喜欢奶奶了。”
被复仇迷惑了心窍，一心为达成复仇目的的自己，不惜将精灵的尊严，高贵，品行，统统舍弃的自己。
——被男孩儿拯救了。
虽然带孩子有点麻烦，但是却衷心体会到久违的愉悦，就是在这个男孩儿陪在身边的时候。
现在，若问什么东西是无可替代的话，毫无疑问就是面前的男孩儿。
友人的话语仍然在耳边回响。
如果有一天，你来到了人类的世界。
不要和人类扯上关系。
更不要尝试去喜欢，爱上他们。
不要……不要……
因为时间，会让你孤独到死啊……
对不起啊，戴安娜。
我好像，一错再错了呢。
正视自己的内心，尤金黛尔在心中这样回答友人的劝戒。
黄昏之时。
“嘿！”
伴随着“砰”的一声，挥舞地斧头没入了树立放置在树桩上的木柴中。
“哈！”
然后再一鼓作气将木柴砍成两半。
将砍成两半的木柴捡起来扔进旁边的柴堆中，并扭头向相反方向看去。
如今这个进度……
看着仅仅砍了一半的木柴，以及一旁堆成小山的木桩堆。我对此露出苦笑，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同时又为刚刚自己想象挥剑的模样感到害臊起来。
明明手里拿的是一把斧头，却硬是想象自己拿的是一把剑。
掩饰的挠了挠脑袋，接着，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晃了晃脑袋，又重新拿起一块木柴。
得赶快砍完才行，还要去做饭。
于是，我又开始了不眠不休的工作行程。
地点是精灵之森外围，一片被刻意制造出的一片空地，堆起的柴堆，建造的木屋，以及被白雪覆盖的菜园，彰显着这里有生灵的存在。
精灵统领的森林本不可能有人类的，但住在这里的男孩儿就是这样突兀的存在。
黑发黑眸，十二岁左右的样子，清秀而稚气未脱的小脸因活动而流下了几滴汗珠，然而从他扬起的笑脸中看不到任何困扰的模样，仿佛做任何事对他来说都是享受。
等到我砍完最后一个木柴后，我急匆匆的扔下斧头，跑进建造在小木屋旁边的厨房。
“得赶在奶奶回家前做好饭菜才行。”我又这样鼓起干劲开始了和灶火以及时间的战斗。
“南希！”
等到自己将饭菜端上位于木屋中的圆木桌上，久违的好听却威严十足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
“奶奶！”
男孩儿又急匆匆的从屋内跑了出来。
“我说你啊，都已经十二岁了，就不能摆出稍微成熟点的表情吗？”
“唉？”
遭到奶奶数落，我缩了缩脖子，但随即又恢复笑容。
“因为是奶奶，所以没关系！”
“不说这个了，奶奶快把手中东西放下，我们先去吃饭。”
“奶奶，把鞋也换一下吧。”
“知道了，你事真多唉。”
“咦——？”
我从奶奶的手里拿过篮子，感觉意外的重，向篮子看去，便看到了一只兔子。
“奶奶？”
“嗯？怎么了，毕竟你也到了要成长的年纪了吧，不吃点肉补充点蛋白质的话会长不高的哦。”
“可是，对您来说……”
“哎呀，你废话好多……我早就不奢求能得到神明的原谅了，我有你就够了。”
将背上的箭和弓挂在木屋的墙上，听到男孩儿疑问的尤金黛尔转头对他说道。
灶火为尤金黛尔的脸镀上了一层温柔的火红，连那上吊的眼角也在此刻显得温柔无比。
“唔——”
听到奶奶的话我瞬间感到泪目了，放下篮子便向奶奶扑去。
因为，对于精灵来说，猎杀生灵是忤逆神灵的，会遭到其他精灵嫌恶，视情况将被视为敌人，精灵是可以只依靠植物存活，但人类不行，其食谱中必须存在猎杀的生灵，这也是精灵讨厌人类的原因。可即便如此奶奶仍然为我的成长竭尽所能。
“唔啊——？你干嘛？”
“我怎么养了你这样的小家伙啊，快死开了！你是女生吗？”
看着抱着自己腰部流下眼泪的少年，尤金黛尔苦笑着摸了摸男孩儿的脑袋。
“好了，我们吃饭吧。”
“嗯。”
我擦了擦鼻子，假装忘却刚才窝囊的样子，和奶奶一起坐在桌子上。
“嗯？怎么不吃？”
“奶奶先吃。”
“你呀……好吧。”
她用左手支着桌子，用右手拿起木叉叉起饭菜，放入嘴中。
“嗯，还是一样很好吃。”
她的每个动作都很风雅，吊起的如刻字笔描摹的眼眶，如祖母绿宝石般的漂亮眼瞳，还有纤细的下巴，挺翘的鼻梁，颀长的双耳从如丝绸般金色的短发中伸出来，整张脸因时常板着而增添神秘威严之感。
但毫无疑问，没错，奶奶是个精灵，还是个美女。
这一点，虽然我并没有见过太多女性，却十分确信。
尽管如此她其实已经四百岁了，但我仍然因奶奶而感到自豪。
对魔法专精，体术专精，同时身为游侠身份的奶奶感到由衷的崇拜。
可奶奶却始终不肯教我哪怕任何一种技能，更反对我盲目憧憬英雄的思想，甚至把我翻出的《神迹谭》当着我的面给烧掉了。
那时的奶奶眼神真的非常可怕，之后我再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件事，更没有提出长大后要去外面游历一番，并且想当英雄什么的。
因为，我也一样。
只要有奶奶就够了。
每天对她说。
欢迎回家，就够了。
“怎么了，你的眼神，很恶心唉。”
“啊嘞？”
虽然经常被奶奶痛骂，但我仍然会感到委屈，我低下头缩了缩脑袋。
“好了，快吃吧。”
“哦。”
我掩饰自己的表情，慢慢的喝着自己做的蔬菜汤，偶尔从盘子中叉一些蔬菜，始终不敢抬头看奶奶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热水烧了吗？”
“烧了。”
“嗯，我先放上水，一会儿吃完去洗澡吧。”
“唉——？可是才吃过饭。”
“一身汗臭可不好哦。”
“好的，奶奶。”
拗不过奶奶的强硬性格，我开始抓紧时间吃饭，奶奶也在这时端着吃完的饭碗走向厨房。
等我也将餐具放到回厨房并将餐具也刷了之后，便来到了我要洗澡的地方，而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这是位于木屋旁的一座石坑，本该被雪覆盖的它此刻却盛满了热水，散发着热气。
我三下五除二的退掉衣服，趁自己冻的发抖之前急忙跳入石坑。
“哈～”
只将身子露出来，感受到包围身体的热水的温暖触感，我不禁发出愉悦的声音。
“乖乖呆着别动。”
在还未反应过来时，位于石坑边上的我的头发被人用水润湿了。
“奶奶？”
“嗯。“
“……”
”抱歉”
“怎么了？”
“我刚才说了很过分的话吧。”
“没有的事。”
“乖乖闭上眼。”
“可是？”
“怎么，你还在害羞不成？你现在离男人还差得远呢！”
“奶奶不要说奇怪的话！”
“好了，好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回来哦。”
“奶奶又遇到了什么危险了吗？”
“差不多吧，像是被众多种族围堵什么的。”
“唉**——”
听到这里我完全无法冷静，翻起身子转向奶奶。
“得了，乖乖坐好。”
还没成功转身就被重新按了回去。
“开玩笑的。”
“哈？不要随便吓我啦！”
我虽然依旧有些心慌，但仔细一想，奶奶回来时并没有感到累或是狼狈的样子。
我强舒一口气，将身子埋的更深了一点。
奶奶的双手很温暖，透过对方的手心过来的热量，比温泉水温还热，察觉到自己的头上有了泡沫，难以言表的，安稳的，温柔的感觉又重新回到了身心。
时间就这样在两人之间平静地缓缓流逝。
忽然——
“说起来……你真是长大了啊……南希……”
尤金黛尔如此感叹道。
“啊？”
”明明以前是那么小一只……说起来刚抱到你时我感到很震惊，以为那人是在骗我，说我有个孙子什么的，便想随便找个坑把你埋了的。”
“唉？小时候我这么悲惨吗？”
“我，和奶奶在一起多久了？”
“你忘记自己多大了吗？”
“已经十二岁了。也就是说，我在奶奶身边呆了十二年了吗？”
“不，不是，是十一年五个月零三天。”
“是吗……已经，那么久……”
“是啊，很久了，时间过得真是好快啊……”
“奶奶在遇到我之前在做什么呢？”
很明显的察觉到奶奶的手僵了一下。
“与你相遇之前……”
“我在照顾你妈妈。”
“妈妈？”
吐露着陌生的音节，我感到无从所是，对我来说，妈妈和奶奶是几乎等同的存在，我没见过妈妈，准确来说是记不起她的样子，我只知道她的名字。而且，我连爸爸的名字也不知道。
奶奶很少告诉以前的事情给我，她不想说我也不会问。
“嗯，我的女儿，你的妈妈，兰安黛娜。”
“她……”
“站起来冲下身子。”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我本想趁此机会问一下妈妈长什么样的。无奈我只能听话的站起来，像平常一样让奶奶用魔法将我冲洗干净，直到最终自己被毛毯包裹我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那，奶奶，我去睡觉了。”
“嗯，别再半夜爬起来说害怕了哦。”
“我不会那样的啦！”
狼狈不堪的我急匆匆地捡起该换的衣服跑回木屋，趁着夜色扭头看到奶奶看向我慈祥的目光。
晚安，我在心中默念。
目送着男孩儿离开后，尤金黛尔将衣服褪下，本该重新换一次水的，但如今，已经没有那个功夫了。
如果此时少年还在场的话，肯定会惊得说不出话来，并且痛哭流涕吧。
那些狰狞的伤疤，本不该出现在精灵光洁白皙的皮肤上的。新增的伤口，用破布包扎着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渗血。
尤金黛尔选择一块粘着血的破布扯掉，在心中默念咒语进行治疗，可伤口有些多，在治疗的过程中不免会有血从其他伤口渗出来，本该清澈的池水，慢慢地染上了些许红色。
也不知过了多久，尤金黛尔就这样面无表情，持续着进行治疗工作。
直到……薄薄的雪花落到自己的睫毛上，尤金黛尔才默默地抬起了头。
伸出手，晶莹的雪花轻轻地飘落，落在她的手掌心上，看上去是透明的，慢慢地，它融化了。
“下雪了了啊……”
黑夜中一片静谧，连呼吸声都格外清晰。
尤金黛尔走到角落里的那张小床前，略略停了一步，俯下身子在男孩儿的脸颊上留下轻轻一吻，并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
“晚安。”
然后尤金黛尔慢慢地从床边退开，走回她的床。
她知道面前的小家伙在装睡，从他那紊乱的呼吸以及颤动地睫毛就能轻易看出，真是个不懂伪装的小家伙。
但是，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尤金黛尔才能打破心中的执拗，对男孩儿诉诸真心话语。
晚安
晚安
夜之神在保护你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