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的真大声再浪点小妖精_第十六章 困局/吞拿鱼骨
“为什么你们两个这么淡定啊！？里面那个怪物不是随时都可能冲出来吗？”
“要是它要冲出来早就出来了。知道我们现在根本跑不了，这家伙就傲慢起来了。”
“猫戏耗子。”
路通抬头，冬天黎明的天空里竟连太阳也见不着。
“我不想死啊。”他缓缓地说着，用一只手盖住左眼。
狮子易心没出声，垂头站在阴影里。
“你们两个真是一点危机感都没有！真是受够了，我要备战。”高杰说完就掏出背包里的食物胡乱地往嘴里塞起来。
狮子易心听着高杰咀嚼的声音，也掏出一份口粮吃了起来。只有路通没有动。
“哎，狮子，这次我们估计要联手才能过关了，就别计较其他的事了吧。”
“我说过了，‘回去之后’。”古典猎人取下十字弩，架上了一枝箭。
“你说，它会想让我们进去还是自己出来？”路通双手的拳套闪过一缕红光。
“看随从就知道了。”
狮子易心话音刚落，周围的随从蜘蛛就迅速围了上来，高杰被吓得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躲到路通身边。
“啊啊啊啊，怎么回事！？它们想干嘛！？”
“原来如此，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它只要让随从蜘蛛缩小包围圈，我们就只能往里面走了。”
狮子易心打头，路通断后，三个人列成一队摸进了皇血蜘蛛的地道。
“有岔路。”
“这么快就出现岔路了？这畜生比我想象的还要谨慎啊。”
“你们两个的视力怎么这么好!?哪有岔路？我怎么看不见？”
“左右两条路。我们刚刚都做了进入洞穴的准备。”
“走右边。”路通突然说道。
“为什么走右边？你看到了什么吗？”高杰因为看不见路，陷入了轻微的慌乱中。
“什么都没有，正因为如此，在这中无关紧要的地方浪费时间和体力是不必要的。它既然把我们赶了进来，就不会让我们找不到它。”
“有道理。”狮子易心应了一声，带头走向右边的通道。高杰听着狮子易心的脚步声，也勉强跟上了方向。路通看着左右侧的墙壁，面露疑色。
三人继续向前探索。皇血蜘蛛的巢似乎深埋在地底，一路上的路虽然崎岖不平，但总的趋势是明显向下。泥土和雪将阳光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地表之上，将整个世界分成了截然不同的两个部分，唯有对两处都深刻经历过的人才能明白个中差异。并不只有光线问题，更有生存法则的变化。
时间一长，高杰也渐渐适应了在黑暗中视物。黑暗中的眼睛只能大概看出物体的轮廓，具体的分辨并非靠眼，而是常识和想象力。这加重了他的恐惧，他从没见过皇血蜘蛛，不知道刚刚摸过的岩石是不是它的一部分，也不知道它会以怎样的方式出现。更何况，这是地底，上下左右，没有绝对安全的位置。
越是向前走，三人所处的位置便离地表越远，洞内的温度也逐渐升高。高杰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额头上的汗也冒了出来。洞里黏腻、稀薄的空气快跟不上他因为恐惧而增加的耗氧量了。
“高杰，没问题吧？”路通注意到不对，低声问了高杰一句。最前面的狮子易心也听见了，原地停了下来。
高杰全身神经质地抽了一下，之后蹲到了地上，不住地喘气。他不禁回想，这一路上都是路通和狮子易心在做决定，都没有人问自己的主意。如今遇到这种危机，自己只感觉完全是无妄之灾，这些本来可都是与他不相干的事情。
路通正想蹲下看看高杰的状态，突然听到上方发出一声声响，仿佛刀锋入肉。
狮子易心脸色骤变，飞扑扑倒路通，顺带一脚踹在高杰身上，抱着路通就地翻了两圈。高杰猝不及防，被一脚蹬歪了平衡，也滚到一边。
“娘的，什么玩意儿！”路通挣脱狮子易心，站了起来，只感觉背后一疼。他反手一摸，三层衣服被全部划开，就连最有韧性的作战服也没能幸免。有个尖锐的东西在他背上留下了一道狭长的伤口。
倒在一旁的高杰呆呆地看着路通原先的位置。就在被踹开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根柱状物从路通头上的土层中破出，直刺向路通的后心。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高杰崩溃了，他蹲在地上，大声嘶吼着。背包中的绳子和铁链同时飞出。
路通瞬间弯腰躲过飞来的铁链，把刚站起来的狮子易心也拽到一旁。两人看着铁链在空中狂乱地飞舞，瞬间将柱状物出现的位置凿出一个大洞，麻绳则在高杰的身边舞得密不透风。
“乱成一团啊！这下可怎么办呀！”
仿若受控于云端的诸神，仿若被灵感之箭击中，仿若聪慧的猎犬嗅出了空气中的不自然，路通突然回头，抬手在黑暗中一握，猛然抓住一根刺向狮子易心后脑的柱体。
“想趁乱杀人？好大的胆子！”路通一声怒吼，用力握紧手中蛛足向下一扯，手上拳套金光大作。
然而金光一闪即逝，手中的蛛足迅速抽离，另一只蛛足从路通背后破土而出。路通转身摆拳砸开刺向他的尖锐蛛腿，全套上的刀片在格挡的瞬间被擦出阵阵火花，而后全部报废。
狮子易心的十字弩弩弦抽动，一根箭直追蛛足抽离时留在土层上的小洞，结果却杳无音讯。
“啊啊啊啊啊啊啊！”高杰哀嚎着高举齐双手，然后朝着路通两人的方向狠力挥下。铁链飞旋，腾空打向两人。
“趴下！”狮子易心一见铁链来势汹汹，急忙拽开路通，不料地面崎岖，两人再次倒地。
“高杰你清醒点！”路通被拉得躺在地上，抬肘提膝防守从上方袭来的条条蛛足。
飞来的铁链旋转着，紧紧地缠住两条恰好刺向倒地的路通和狮子易心的蛛腿。皇血蜘蛛徒然一惊，抽腿想走，但高杰的铁链就像活了一样，追着蛛腿收走的小洞钻了进去。接着，来自上方的攻击停止了，只听见仿佛铁链被锯断的刺耳摩擦声短促地在狭窄的洞里回响。
“趁现在！走！”狮子易心一蹬地，从半趴着的姿势重新站了起来，笔直地冲向高杰。
“我来！”路通看准时机，手上的金光再次冒起，不顾其狠狠地抽在自己手上，一把扯开灵蛇般环绕在高杰身边的绳索。狮子易心借机拖着意识不清的高杰向洞内走，路通却拉起着高杰的手臂往原路的方向拽了一下。
“往洞里走才有活路!洞外都是蜘蛛！”
路通听到这话才反应过来，和狮子易心一起把高杰拖向洞穴深处。
“前面肯定有小路返回地面，再跑快一点！”
“你放手！”路通朝狮子易心吼道。他低手抽出狮子易心绑在腿上的刀，砍断了高杰背包一边的带子，借着跑动的惯性把高杰从背包的束缚里带出，最后胡乱地把意识不清的高杰抗在肩上。两人全程都没有停下迈动的脚步，马不停蹄地朝唯一的生机奔去。
后方的金属摩擦声突然消失了。片刻之后，海潮声从洞口响了起来，在空洞中形成一波波的声浪，听得两人头皮发麻。
两人终于从狭窄的洞穴中钻了出来，落进一个相当宽敞的地下空间。空间地面的高低与洞穴不持平，路通扛着高杰安稳着陆，狮子易心却因为这猝不及防的水平差距摔倒在地。他挣扎起身还想继续跑，却被高杰扯住。
“别跑了，主人在家。”
狮子易心感觉出不对了。路通的声音有些不自然。只片刻，他理解了路通的话。又有谁能比屋子的主人更熟悉房子本身呢？何况这里本身就是它为自己打造的最佳战场。
皇血蜘蛛卧在空间的正中央，这里是洞穴唯一的“房间”，是无数从者蜘蛛的“产房”，也是洞穴中的震动汇聚之地。
“只要它在这里，地面上的猎物就无所遁形。我现在都明白了，看看这一排排生锈的水管道吧，这些散布在地底下的铁管把这座城市每个角落的震动都传到了这里。当年人类遗弃的垃圾，现在成了把你我拘束的网，真让人生气。”
在这种时刻，路通反倒看起来镇定了下来。他缓缓摆出一个架势，金色的光芒在拳套上亮起，照耀着路通那张干净的脸，而后又突然晦涩下来，一丝红色从拳心流出，迅速爬上路通的身体各处。
“它不是想玩吗，我拖住它，你先带着高杰走，我等下赶上。你们的体质都没我的好，就别想太多了。”
狮子易心抽出一把弯刀，屈膝，丝毫没有听从指挥的意思。
“你拖不住的。”
潮声停了，洞窟又陷入寂静。
皇血蜘蛛静静地抬起两只蛛足，无声地晃动着最前端如针似的肢节，仿佛在考虑着如何下手。
路通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两根可能置自己于死地的蛛足，保持着呼吸节奏。狮子易心动作不变，却紧盯皇血蜘蛛的眼睛。
它注意到了两人的目光，但没有丝毫在意。也许在它眼里，这两个小东西只不过是两块肉。闪着光的那个尚且耀眼一些，另外一个给它的感觉甚至还没有一只E级凶兽来得强烈，还有一个居然在开餐前就奄奄一息了，着实让它失望。洞穴的外围，侍从蜘蛛们堵死了所有出口。太阳已经升起，眼下就等自己慢慢享用这睡前的最后一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