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首页
  2. 甜文宠文

老树开花老吴李芬在线阅读 起伏不定酥胸_十年饮冰

欧叔全名欧永璋,籍贯潇湘,千禧年上位香港“湘赣帮龙首”,如今依旧在油麻地到旺角、湾仔一带威名赫赫,势力盘踞多年,同年轻人杯羹相争。

路以诚把手机抵在颊边。

“正衰仔,”电话那头,很快传来老人中气十足的一声笑斥,“钻进钱眼里了,回来就忙着挣钱,不主动找你,是打算不等开宴不露面了?”

“哪敢,”路以诚失笑,说话间,撑住浴缸瓷壁慢悠悠站起,随手拽过一条浴巾系在腰间,“这不是想着早点睡了,明早加班加点把手里的事干完,马不停蹄就提一篮榴莲一篮凤梨去看您。”

他一贯最能讨老人家欢心,果不其然,半句插科打诨下来,对面便不再强作严厉模样,只哼一句:“这就乖了嘛。”

一语笑罢。

路以诚正要问明来意,欧叔却先一步,话音瞬转:“还有,以诚啊,听手下兄弟说你去了趟浅水湾,今晚徐家出事,平白起了场鬼火,别的我不担心,但这火……可没烧到我宝贝侄儿身上吧?”

徐家?起火?

路以诚回忆了一下今晚的因缘经过。

他这夜被怒火冲昏了头,如今从头再理清,这才隐隐想起,霍礼杰似乎是明里暗里试探过程雅如几次,什么“该死的人都差不多,不想死的都还活着”……

“徐家是……造船起家那徐家?”他话里迟疑,站到洗漱台前,几把清水泼向脸,“我倒是和徐家不熟,除了跟老爷子有点渊源,就过去跟那家的五少,叫什么徐、徐成玉吧?见过一两次。欧叔,怎么,这突然起火,是小辈闹‘变天’了?”

豪门恩怨,嫡庶相争,这种看似年代久远的“封建旧事”,时至今日,在港澳老牌家族中却依旧层出不穷。尤其是当年英占时期,三妻四妾为旧清法条所默许,一家之内,大房二房并存的情况不少——霍家也好,程家也罢,都无外如是。

如果没记错的话,徐家也足有三房太太,自己相识的那位五少正是三太儿媳所生,尤得徐老爷子钟爱。

欧叔冷哼一句:“变天?我看这是篡位,狼心狗肺的东西。”

“嗯?”

“这徐家二孙子,口气太大,野心不小。别人买凶放火,至少也知道要把家里大头的命保住,他倒好,一把火,徐家老宅去了大半不说,连带着他亲老豆和三房一家——甚至徐公,也全死在火里,愣是一个都没救出来。”

路以诚一怔:“徐老爷子也死了?!”

“死得干干净净——不过也好,徐公太顽固,年前小霍和他争九龙那块地,差点没一个绊子被他坑死,嘁,我估摸着,这事儿一出,明天小霍给我贺寿,礼可不能轻了。”

欧叔似乎想到什么,沉沉话音忽扬,爽朗一笑:“就是担心你,我的宝贝侄儿,可千万别趟了浑水。小霍跟我说了,你想去做什么衣服什么设计的,想做就去做,千万啊,别走了咱们的老路,嗯?”

听出他话里有话,路以诚若有所思地,只伸手拂过那藏在右边眉间,却小小突起的旧疤。

“……我知道,叔。”

这深夜打来的电话由是终于达到目的,再寒暄两句,和他约了明天入席的时间过后,不久便挂断。

路以诚盯着手机荧亮屏幕许久,末了,方才动作迟钝地,将它摁灭。

=

翌日一早,等身镜前,男人手指翻覆,领带宽边从第一圈与第二圈之间穿出,一个齐齐整整的双交叉结刚成型,又被他轻轻扯松,搭上大翻领的白色衬衫,领边一层针脚细密,苏绣针法,绘得太极双鱼,黑红交缠,平白显出几分慵懒肆意。

“到了?”

伸手拨乱刘海,复又随手挑过一条卡地亚双环锁骨链挂上颈项,路大设计师一边在镜前左右打量,一边倒也不忘和蓝牙耳机那头的老刘确认情况,“那先帮我买杯黑咖啡,不加糖,我很快下楼。”

说话间,又蓦地旋身,单手拽开皮带,同脱下的深色牛仔裤一起随手扔开,左右翻找,从行李箱里找出一条黑色高腰西装裤换上。

两条笔直双腿往里一套,衬衫衣角塞进一半,再抬眼看镜中人,整个身材比例瞬时拔高不少。

他终于满意。

深感人模狗样,腰杆都能挺直三分,是故,连取了门卡、蹬上一双锃亮皮鞋出门时的步伐也轻快不少。

这天的大致行程,是先去工作室敲定Vogue七月的双封内页造型,安排模特试衣顺带做二次剪裁加工,原本该花上大半天的工序,介于昨晚欧叔那一通电话催促,不得不赶在中午饭点之前结束。

一群工作人员呆呆看他在设计图上龙飞凤舞、精准标注,连一旁的Cristina陈——如今他在香港业内唯一数得上号的好友陈昭,也不由有些诧异。

“有鬼在后头追你?”她生如人间富贵花,眉眼冷艳勾人,此刻倒只站他身旁,笑语调侃一句,“我们Venus花了一个月做的整体方案,怕不是要被你两小时就批的狗血淋头。”

“没办法,我赶时间,早点把方案细节修改出来,也节约你们的时间,”路以诚头也不抬,手中动作不停,只感叹一句:“当真是生活不易,小路叹气。”

陈昭:“……”

“这次内页用的演员叫蒋默,我跟她从前认识,小女孩拿下金像最佳女配,演得差点得PTSD,挺辛苦的。”

好半晌,把修改过后的方案稿拢成一叠,路以诚转手交给候在身侧的设计助理,又侧头同好友交谈:“我把这次品牌在巴黎展出的一部分春夏高定款带回国内,就是为了留给她首穿,昭昭,再配合上你们工作室的妆造和你这三套国风,效果应该坏不了,放心。”

“跟你合作,我就没有不放心过。”

一语落地。

陈昭复又伸手,及时将路大设计师肘边那杯盏挪开半寸,“好了,你一大早喝三杯咖啡了,不是要去油麻地给人贺寿?喝那么多咖啡,明眼人都看出来你精神气不好了。”

说来也是。

苦笑一声,路以诚揉了揉眼眶,赶紧扭头叫来个手空的化妆师,叮嘱人帮忙把自己黑眼圈遮遮。

只有在好友面前,方才真心实意,孩子气地咕哝一句:“我怀疑我有种灾难体质,每次回香港都各种不太平——现在就只想打飞的回巴黎,在我的窝里安静睡一觉才好。”

陈昭看他半晌。

蓦地,眉心微蹙:“就怕不是你找事,是事儿上门来找你——我先生早说过,如果有需要,随时可以安排深水埗那边的人在你身边跟着,也安全点,真不考虑?”

“不了,哪需要这排场,”路以诚摆了摆手,闭上眼配合化妆师描描画画,“看你司机都那么怕我,怕是‘江湖’上还流传着什么神乎其神的说法呢,谁来惹我啊。”

无端沉默里,他自嘲笑笑。

——这里毕竟是香港。

霍先生的人生规训里,就是一条狗,也不能死在别人手上,又何况是旁人眼里,当年血洒油麻地、为他博得东山再起筹码的异姓兄弟。

情义不成,买卖总在。

=

中午,十一点一刻。

油麻地花园酒家外,临街店面多半水泄不通,哪怕来往食客大都颇有眼色地避让,这拥堵依旧久久无法疏通。

上到劳斯莱斯,下到牌照掉漆的斑驳面包车。倚在车旁高声叙旧的赤膊大汉有之,一身商务精英打扮、着装规整的同样大有人在,不时几句“沽货”、“买断”传到耳边,便引发一众围观群众侧耳打探,指不定是什么内幕消息,听得两句也能赚的盆满钵满。

可以说,如今的香港,哪怕明面上灰色市场已大经衰退,多方大佬退居幕后。

但经年累月积攒下的道上威严,又的确无法轻易抹去。也因此,不过一声贺寿,便是五湖四海八方兄弟齐到,场面之大,交通署也不得不派人专责,人山人海,不可谓不壮观。

思及此,路以诚轻笑一声,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只转而向前座问了句:“我们牌照多少?之前没注意。”

老刘战战兢兢地报出一列数字,便从前视镜里窥得人举起电话,抵在耳边。

嘟声几下。

“喂?白骨仔,……呃,对,是我,路哥。”

好久没端起过这架子,路以诚略有些生疏,好半会儿才调整好状态,声音微沉:“牌照发给你了,这边堵得不行——过来安排个人开路。”

这通电话的效率显然比交/警们的声嘶力竭、警/棍挥舞来得高。

不多时,便有个看起来温吞有礼的瘦高男人匆匆赶来。

穿着上漫不经心、白T配牛仔裤也就罢了,瞧着还走三步一咳嗽,却只一挥手,便叫一群堵在最前的彪头大汉灰溜溜钻进车,道路登时阔达不少。

“走咯!”瞧见这阵势,就连路以诚隔壁车的一个西装男,也扬高语调指挥司机,声音顺着半开的车窗飘来,“白骨哥都发话,贵客到,还在这挡道干嘛?”

贵客本人:“……”

几年没见,脑残粉还是那个脑残粉没错。

瘦高个儿很快在车堆中一路找来。

末了,停在纯黑的宾利慕尚一旁,微微弓腰,轻叩车窗。

路以诚侧头看人。

“路哥,”白骨哥——不是,白骨仔,当即冲他笑笑,露出瘦削脸上、颊边两道酒窝,分明是低沉嗓音,却叫人平白听出点怯生生的意味来,“我已经和那群没眼色的交代过了,前面的路马上就能通。”

“好,”挺久不见,路以诚伸手出窗外,习惯性地捏了捏人脸,“辛苦你走一趟,上来搭个便车?”

这话原意倒还算亲昵,说到底也是昔日兄弟,叙叙旧总不过分。

“我我我,不……不了吧。”

自诩见过大风大浪、湘赣帮的一流大手白骨仔,却被他吓得直打结巴,连连摆手。

好半晌,才话有所指,轻轻交代一句:“那个,路哥,我、我……我还是在这等霍哥吧。”

“嗯?”

白骨仔欲言又止:“当年——霍哥,我还记得,有个后生仔坐你后座,那天晚上……”

路以诚:“……”

哦。

这么一说,他倒想起来,当年自己刚出柜,给霍礼杰傻兮兮表白、结果被人一拳头撂倒在地的时候,也曾经年少轻狂,平生第一次跑去了兰桂坊的gay吧,轻而易举便凭着漂亮皮相和“江湖威名”找到个同来寻欢的小公子作陪。

他醉醺醺,只嚷着要和那小公子恋爱,先牵手再抱抱,晕乎着险些带人回了新家,迎面便撞上蹲在家门口低气压的霍少——

那可真是个惨烈的夜晚。

不忍细想的路某人,掩饰性地捏了捏眉心。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只趁人不在、轻声嘟囔,“疯狗一条,瞧瞧,都给孩子吓成啥样了。”

话音刚落,手机振动。

路以诚低头一瞥。

得,说曹操曹操到,疯狗来电。

热门精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