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儿媳钻我被窝里_第十二章:白驹之隙/星隐月明
娅尔薇忒自然地感知到了路永夕的窥探,然后,她那属于神祇的一面居然显现出来,路永夕顿时感到大为不妙,上一次出来自己就差点被压制得体无完肤,这次要是再出来,岂不是……
然而,他却只是在精神层面看到那个冰冷坚定、仿佛利剑的锋芒般闪耀的意志在遮掩自己的光辉,而现实中,贵族少女依旧只是温柔娴静地看向自己,碧绿的眼眸中略带迷茫,以及一点严肃,像是一个旁听的老师在对中断了授课的自己说“为什么不好好听课”一样。
“你们,到底是……”
他在那个维度之外的世界对那个娅尔薇忒说。
“用你的说法来说,‘她’只是‘我’在现实世界的投影罢了,真正的‘我’,是不应该在乎那些情感的,只不过,是你的存在强行让‘她’的感知中彻底抹去了命运的要素,而且,原本‘我’所在的世界对以往的‘她’来说,就像是星空一般遥远,但以往的‘她’却不得不关注。但现在,有了你之后,‘她’就可以将目光放在‘她’所在的世界上了。”
“可是……”
“顺其自然好了。还有,你在这里呆太久了。”
于是精神回到现实、在感到时间又开始流动后的路永夕果然疲倦起来,梅里亚只是认为他的精神和感知在经过多次反复的尝试后开始倦怠,就暂时中断了授课,一屁股坐到了书桌上,那双修长笔挺的大长腿只在路永夕的咫尺之遥,顿时传来一股不同于娅尔薇忒的、有点像是薰衣草的冷香。
娅尔薇忒见状,却走向另一边的门后。
“娅尔薇忒很漂亮,对吧?”
“啊?”
“你也看得出来,她对你有好感,是不是?”
路永夕不说话。
“九州华夏,真的有那么好吗?你们,还有张奂那些人,既然那么喜欢那个地方,为什么当初又要跑出来呢?而且,如果你留下来和娅尔薇忒在一起,铲除凶手后,只要你想,她肯定不会介意你拿她当棋子去跟希尔德争夺领主的位子的。”
“这不是一个问题吧?”
路永夕趴在桌子上,小声地说。
“那你一个个回答不就好了!”
“其他人大概只是想家了,而且,很多人出去走四方不就是为了富贵还乡吗?至于我,其实只是被人扔到这里罢了,去到哪里都是异乡,不过,相比之下,我更想去华夏罢了。”
他无聊地用羽毛笔在空中划来划去,说。
“相比之下?在这里,你可以得到娅尔薇忒的芳心,在华夏,你可以得到什么?”
“我也不是完全没有犹豫,也不是完全不会担心。”
“只是?”梅里亚仿佛冷笑了一声。
“只是我太过傲慢和自大罢了。”
路永夕喃喃地说。
他也明白,自己或许只是单纯在犯中二罢了,一个民族的命运这么宏大的命题,跟自己这种连日常交际都懒得应付的人,真的扯得上关系吗?他对历史的细节和远见、对理论和现实的照映都说不上熟悉,而且,以往的华夏封建王朝周期律真的可以对应到这个时空吗?唯物主义史观又该如何去解读?
只是他不甘心。
“又是男人的野心吗?简直是不可理喻。”
“我以前的邻居,有个叔叔,本来事业有成,一直在外面跑,做生意,他的夫人就觉得他不顾家,又怀疑他在外面有了情人,于是闹了几次后,他就另外去找了份清闲的但薪资没那么多的工作,只是,他虽然有更多时间去陪他夫人,却又被他的夫人说不上进。”
路永夕翻了翻白眼,说。
“但我不需要你上进啊。”
路永夕听到这话,就回过头,只看到娅尔薇忒走过来,她手上是摆了三个木制的杯子的盘子,然后她将其中的两个依次放到他们面前,杯中浸泡的,估计是像薄荷叶一样的用来提神的植物。
路永夕不想接这个话,就顾左右言其他,正好顺手摸到挂在腰间、没来得及还回去的葫芦,问梅里亚:
“对了,这个葫芦,你是从哪弄来的?”
“跟那个道士李希夷换的,说起来,我还没留下那本《植物图鉴》的副本。”
“你换这个干嘛?”
“看着稀奇,不过也没什么用,你想要的话,送你好了。”
“咦?”
路永夕看她眼神闪烁,顿时就想到自己写的那张羊皮纸,想来那就是这个葫芦的交换了,就点了点头:“也罢。”
还是以后找个时间……
不过,还是要有对照,查漏补缺才好下笔吧?
况且眼下这种情况……
“娅尔薇忒说你是个预言家,所以照你的预言,找到那个凶手没有?”
就算自己稀里糊涂地到了先天,但还是要先解决这回事再说。
“你知道大多数预言家的所谓‘预言’的实质是什么吗?”
路永夕倒是很想跟她说自己是觉得那是在第五甚至是更高维的神一样的生物看到的在时间这一维的在此之后的其它维度的景象,但自己实在懒得解释什么维度之类的知识,就等她解释。
“是故作高深。”
“这么说来,其实你根本就不会?你不是那什么命运三女神的神选者吗?”
“我确实可以借助女神来达成这一目的,但只是找出一个吸血鬼而已,我并不需要那么做。正如同我根本就不需要预言,就可以知道一些显而易见的事实。比如,在你们进到森林的这两天,那个叫尼尔斯的猎人就会在进城卖猎物时发现市政中心散步的娅尔薇忒被你掳走的消息,然后他就会举报,一个大贵族就会带上大部队跟他去到那个小村庄,然后肆意践踏那里,而到了明天,回到那里的汉内尔就会跟他们起冲突。
“也许,用你们说的‘微子启见象牙箸而知商纣之衰’更合适?”
梅里亚坐在那里,侧过脸,似笑非笑。
“所以你从跟娅尔薇忒的对话里就知晓了吸血鬼在哪里?”
“不,”梅里亚摇头,“不过有些故作高深的预言家总是会让人之后去什么地方找什么东西或是去哪里找某人是不是?有时候预言家可以自己推测出真相,但更多时候,是在做情报掮客。”
“所以你这是要介绍某个侦探给我们认识?”
路永夕去看娅尔薇忒,见她没对那个所谓的村子被毁的预言发表意见, 就只是问。
“我既然已经跟你揭开了这个行业的机密,自然是准备自己充当你口中那个侦探的角色。”
本来就高冷而且学者气极其深重的御姐坐扶了扶眼镜,居高临下地对趴在桌子上的路永夕说,居然有了几分冰山女王的气概。
路永夕见娅尔薇忒也点头,就不再多说。
但这时,他忽然又听到窗户那里传来几声响动,然后窗户被撬开,风雪和严寒就陡然灌了进来,赛恩特冷着一张脸站定在那里,环视了他们一圈,扔进来一个纤细的人影和一个包裹:
“你们现在就带莉莉走,我实在是不放心她参与这些事情中,梅里亚,你照顾她半年就好了,就当是你惹的祸的赔偿好了,之后这里到底会如何,应该会有一个结果了。”
那个俊秀之极的精灵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踉踉跄跄想要站稳的自家妹妹身上,只是叹了一口气,就关上窗,于是三人又将视线聚集在精灵少女那里:
“你哥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
“可惜了,我本来还想将‘月之实’制成药剂,跟你们精灵换个身份什么的。”
长夜中,那头独角兽的脚底已经打上了蹄铁、身上也安好了笼头、缰绳及马鞍,莉莉娅娜和梅里亚就骑在上面,路永夕就抱起娅尔薇忒,在森林里的小路里那头独角兽显得如鱼得水,跟在她们身后的路永夕在树上就更是如此了。
但过了一段时间后,显然是娇生惯养的精灵少女就受不了这种在夜里赶路的严寒,就抖着身体让独角兽停了下来,路永夕根本没有在野外过夜的经验,就只是看梅里亚选中了一块地方,他自己去捡了枯枝,回来时就看到三个极其漂亮的女性坐在明亮的篝火旁边交谈,笑容中的光彩或许足以温暖汉内尔那种人的整个冬天?
但对于路永夕来说,他只是觉得现在的自己有点多余。
他在和人相处时确实会主动疏远,他总是会小心翼翼地度量自己和他人的距离,从来不和他人靠得太近,当然,像魏君卿这种长辈说疏远不疏远什么的也没有意义,而他之前选择去华夏,其实未尝不是出于这种考虑。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为何总是会这么做。
不过反正他是认定这种心理是无害的,讨厌社交还自得其乐这种事,网上总有一堆死宅跟他是同道中人。
虽然他听人说童年的阴影是个人世界的毁灭的起点。
而对他自己来说,他是无所谓自己是否可以得到幸福,但对于能否给他人幸福,他从来都没有信心。
所以看到别人在团体中欢乐的氛围,他总是会下意识地觉得自己是多余的,觉得自己的存在会妨碍到他们。所以在这股仿佛女生之间的棉花糖般轻浮的香甜空气里,他一时间不知如何自处,便只是扔下枯枝,坐得远远的,然后在坐下时压到系在腰间的古旧细剑,就抽出来仔细打量了起来。
“算不上什么神兵,但品质还算好。”
所谓“操千曲而后晓声,观千剑而后识器”,协会里的兵器博物馆他也去过,甚至还在其中学过一点现代的冶金学,大抵也知晓一柄长剑具体在什么结构用什么样成分才算得上好,这柄剑显然要比他原本遗失在那个领主庄园里的、那个乡下的铁匠铺打造的要好,但也好得有限,至少不是他印象里像是“青萍剑”那样灵性天成的神兵,只是剑身上的那几个隐秘的花纹像是有什么特殊的象征意义。
“据说那是两个卢恩文字的变体。”
莉莉娅娜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面前不远处,朝他伸手,路永夕就拈住剑锋,将剑柄递了过去。
“不过我们也不清楚真正的‘卢恩’到底是什么,但具体的咒语是‘LUNAE’,”少女在念出的那一刻骤然挥下竖起的细剑,于是三尺多的月牙状的剑气顿时从剑锋处激射而出,将她身前的雪地上犁出深深的伤痕,“一天可以用两次。”
“太鸡肋了吧?”
这句吐槽脱口而出。
路永夕心想自己步入先天,就算使用寻常兵器,用这样的剑气其实也不算消耗过甚,而且在周围三丈之内的“自我边界”中还可以在半途控制变换方向。
“鸡肋……是什么意思?”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他下意识地回了一句,然后反应过来,这不是当着人的面嫌弃人给的礼物吗?
但莉莉娅娜丝毫没有见怪的意思,定定地站在那里,口中像是咀嚼、在回味什么,路永夕就不免想到“咬文嚼字”这个形容,然后果然听到精灵少女喃喃地说:“真是绝妙的修辞……”
这帮精灵该不会真是一群文艺青年吧?
“对于阁下来说,此剑确系鸡肋,不过这是我族与阁下的友谊的证明,还望阁下不要嫌弃。”
她正经的社交辞令用起来居然异常娴熟,不过等路永夕无言地接过之后她就对少年做了个鬼脸,说:“其实我和哥哥商量的时候也说这个其实对你没什么用,哥哥却说虽然你逼退玛纳加尔姆用的是弓箭,多半是用惯了兵刃的,这已经是族里从永恒之境带出来的最好的兵器了,你要是还嫌弃,我也没办法,不过后来长老们不是送了你们不少礼物吗,你干脆用那些换成钱再去买咯。”
“你说得对。”
路永夕就点头,同时沉下心神,沿着剑上的纹路去解读,以及感应其中的灵光,但想来是年岁悠久,那点灵光或许已经被磨洗在时光里,而这时,莉莉娅娜还在喋喋不休:
“对吧?我哥哥老是说我笨,其实只是我不想跟他计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