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浅浅郑竹义全文 嫁给老外被折磨性工具_一路啸歌
凌晨十二点的时候,路珩带着一杯热咖啡,赶到了东宫新苑。他坐在车里,没敢关车里的空调,只是把窗户开了条缝。谭啸说的很简略,他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他很清楚抑郁症是不是小问题,必须非常小心。路珩瞟一眼楼顶,十八层有一扇窗户还亮着灯,也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谭啸能不能应付。
路珩给谭啸发个微信:我到了,需要报警吗?
谭啸:不用,他很安静,目前没事。
路珩:别刺激他,只要他一有不对劲马上告诉我。
谭啸半天没回复,路珩皱着眉头,正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的时候。谭啸回复了一条:
路珩,我喜欢你。
路珩的目光投向顶楼的那扇窗户,慢慢地笑了:我也喜欢你,谭啸。
房间里的谭啸发挥了自己的最大耐心,路珩告诉他,抑郁症患者在自己信任、亲近的人跟前会有倾诉的欲望。可是谭啸认认真真听了半天始终一头雾水,只是他发现,明月的话题只要一涉及那段恋情,马上支离破碎凌乱不堪。
为情所伤吗?原来感情还有这么可怕的一面。谭啸想起路珩说过,蔡明申的那段感情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从不见他对谁付出过真心,也不见有人对他真诚以待。
谭啸忽然很紧张:路珩!
他坐立不安地走到窗户跟前往下看去,隔着十八层楼,他能看到路珩的车。停在一盏路灯下面,车灯是关着的。但是他就是觉得自己能看到车里的路珩,还能看到路珩注视着这扇窗户的眼神,穿过黑夜放在自己心上。谭啸真切地感到,有这样一个人真好,不仅仅是情感上的契合,也无关□□上的畅快,就是那种源自于心理的慰藉和安全感,就足以让自己食髓知味。短短的几天,这个人就从暗恋的对象变成了灵魂里的一部分。
多么可怕,但又多么美好。
谭啸听到明月在身后说:“我真没用,真的,我除了拖累家人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谭啸扭头看到明月从膝盖里怯怯地抬起头,空洞的眼神看着前方:“啸歌,你说,我还能做什么?”
谭啸鼓励他:“你可以教我写文。”
明月苦笑一下:“你知道吗,写文……我很痛苦,真的很痛苦。”
谭啸:“为什么?你写的多好啊。”
明月:“每一个字都假的,我恶心,那不是我想写的东西,我想写……但是我不敢,我很懦弱,又很虚荣,为了读者的夸奖和钱,我写那些东西。”
谭啸对明月的自我嫌恶有点儿生气:“为什么这么说?你写的不是挺好的吗。”
明月短促地冷笑一下:“不。我想写一生一双人,我想写两个人不顾一切地相爱,我想写这个世界没有歧视和……”
明月后半句话吞了回去,含含糊糊的谭啸没能听明白,事实上明月这一晚上的话他都没听明白。他检查了一下窗户,把锁扣扣牢,再飞快地去厨房烧了一壶水,倒了一杯给明月。
明月看着那杯水,氤氲的热气把他的脸孔都模糊了,他问:“啸歌,你有没有不想活的时候?”
谭啸放下杯子:“没有。”
“你很幸福。”
谭啸:“好死不如赖活着,干吗要死?万一哪天中了彩票呢?”
明月:“死了,可以没有痛苦。”
谭啸:“你怎么知道,你死过?”
明月涣散的目光凝了一下,但很快又涣散开来了,不再说话了。
谭啸有点儿后悔,自觉说错了话,可是明月再也不肯说话了。他拖过椅子坐在沙发边上,大长腿一伸搭在茶几上,把明月挡在里面,然后就这么默默看着天边亮了起来。
天色大亮的时候,明月抽动了一下,忽然倒了下去。谭啸跳起来把人扶住:“怎么了?”
明月慢慢地眨了一下眼:“腿麻了。”
谭啸眯着眼睛看,总算在明月的眼睛里找到一点儿光亮,风中残烛一样微弱,但好歹是看着自己的。谭啸说:“我要带你去医院。”
明月的反应极其缓慢,半天才慢慢地点头:“好。”
谭啸站起来:“你有以前的病历吗?”
明月想了半天:“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
谭啸转身要走的时候,明月一把抓住他衣服的下摆:“啸歌。”
“什么?”
“我……”明月犹豫了一下,“你能陪着我吗?”
谭啸心里狠狠地跳了一下,在他有限的生命里,他从未体会过这种依赖。当有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你时,你总会生发出一种能跟哥斯拉打一架的豪情。
谭啸粗鲁地点点头,轻轻推了明月一把:“我们走。”
路珩站在车门边,手里还拎着一个咖啡罐。谭啸看他的一瞬间,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脸上不自觉地就带出笑来。
“我来开吧,你都熬了一宿了。”谭啸心疼地看着路珩通红的眼睛和青色的眼底,有心把人搂过来抱一会儿,但是想到身后的明月又控制住了自己。
路珩摆摆手:“你路不熟,况且我好歹还睡了一会儿,你才真是一宿没睡,我来开车吧。你陪着这个……”路珩看一眼明月,发现明月的目光空洞,整个人都是恍惚的。
谭啸让明月坐在后座,自己陪在他身边,明月紧挨着谭啸,手指无意识地蜷曲着,慢慢攥住了谭啸的大衣衣角。当路珩从后视镜看过去时,明月微微阖着眼,几乎是靠在谭啸肩膀上。
谭啸手里有个资料袋,封面上写着一个名字:张钧晓。
B市的六院有专门的精神科,明月不肯离开谭啸,于是路珩跑去挂号排队,忙了一圈终于把明月送进了诊室。路珩坐在谭啸身边,闭着眼睛说:“困死了,你今天还上班吗?”
谭啸:“请假了。”
路珩看一眼诊室的门:“他这种情况不会只持续一两天的,你要怎么办?”
谭啸:“联系他的家人吧,咱们能有什么办法。”
路珩看了谭啸一会儿,忽然一板脸:“老实交代,我怎么不知道你认识这么好看的一个人?”
谭啸闪过一丝不自在的表情,移开了目光。
路珩大奇:“哎哎,你还不好意思了,怎么着,真的有‘隐情’?”
“胡扯。”谭啸说,“能有什么‘隐情’,不就是个朋友吗?倒是你,挺会抓重点啊,觉得他‘好看’?”
“恶人先告状。”路珩笑了,“我关注人家长得‘好看’怎么了,我不关注这个怎么就相上你了,还不是看你好看。”
谭啸:……
路珩左右看看没人在意,搂着谭啸的脖子揉揉他:“放心吧,一会儿问问医生怎么说。”
谭啸注意到,路珩并没有继续追问自己是怎么认识明月的。这让他有点儿尴尬,其实他挺想坦坦荡荡地坦白的,可一想到路珩会知道自己写的那些狗屁不通的东西就觉得特别羞耻。
谭啸看一眼路珩,竟然有点儿心虚。
过了一会儿,诊室门打开了,小护士通知谭啸进去,医生说:“听病人说你是他朋友?”
谭啸点点头。
医生:“他的病情并不严重,只是现在这个状况我们建议最后住院一周。借助药物,病人自己的生理机能会调节激素水平,等他冷静下来就可以出院了。回家后继续按时吃药,多陪陪他。”
谭啸看了沉默地坐在旁边的张钧晓一眼,松口气:“住院好,我们去办理手续。”
路珩还是让谭啸陪着张钧晓,自己跑出跑进办完了住院手续,把张钧晓送进了病房。
谭啸把自己的手机号输进了张钧晓的手机:“有事儿就给我打电话。”
张钧晓的情绪明显稳定了一些:“谢谢。”
谭啸:“这有什么好谢的,我明天来看你,你安心住着,过两天就好了。”
张钧晓坐在床边,窗外的阳光打在他背后,给他淡淡的勾了个圈儿,他仰头看着谭啸,眼里全是渴求:“啸歌,我不想死。”
“不会。”谭啸把手按在他的肩上,感受到手下突兀的肩骨,“你会好起来的,放心吧。”
张钧晓“嗯”一声,曲起腿,又把自己蜷了起来,把脸埋进膝盖里:“我没事,你回去吧。”
从头到尾,他没有看路珩一眼,也没有对这个为自己奔波一夜的人说一句“谢谢”。
路珩跟谭啸走出医院时已经下午了,谭啸打个呵欠搓搓脸。
路珩:“困吗,去车行还是回家?”
谭啸摇摇头:“不去车行了,困死了……我去你家行吗?”
路珩发动车子,一挥手:“出发,回家睡觉!”
两个人简单吃了点儿东西,滚上床睡了个昏天暗地,醒过来时天已经暗了。谭啸就着窗外的一点点夕阳,看着路珩,轻声说:“一会儿我回去了。”
路珩看一眼时间,一把搂住他:“再陪我半小时。”
谭啸轻声说:“我明天得去医院看看他,我有点儿不放心。”
“嗯。”路珩哼一声,“你开我车去吧,六院离这儿还挺远的。”
谭啸仔细看了看路珩,总觉得路珩心里有话没说,于是把人扒拉进自己怀里抱住,手掌按在他的后心,深深地吻住,然后问:“你想问什么?”
“嗯?”路珩刚睡醒,又被吻得有点儿懵,眼神都恍惚起来,“什么问什么?”
谭啸:“关于张钧晓,你想问什么?”
“没什么要问的。”
谭啸箍着路珩,微微用了点儿力,路珩猛吸一口气,总算是清醒了:“怎么了?”
“你问。”谭啸特别棒槌地说。
路珩抓了谭啸的侧腰一把,大概是觉得手感特别好,又搓了两下,抓得谭啸噗嗤笑了。
路珩问:“那个张钧晓,他家人呢?”
谭啸:“呃……”
路珩:“他多大?”
“啊……”
“干什么的?为什么得抑郁症了?”
“嗯……”
路珩“嘶”一声:“谭啸,你这样反而让我很怀疑啊。”
谭啸急了:“你问点儿我知道的。”
路珩:“那你知道什么?”
“他就是我一个朋友。”
“我也没说他说他是你仇敌啊?”
“不是那个意思。”谭啸有点儿乱,感觉这事儿还不如不说,越说越乱,于是讪讪地住了嘴。
路珩叹口气,胡撸胡撸谭啸睡得乱糟糟的头发:“我又没说什么,你紧张什么。”
“我怕你误会。”
“这世界上哪儿那么多误会。”路珩说,顿了一下,他又说,“但是我能看出来,那个张钧晓很依赖你。”
谭啸:“他不是依赖我,只是因为他不是本地人,除了我他不认得别人。”
路珩:“那么严重的病情,他家人为什么会放他满世界跑?”
“他说他之前治疗过,病情控制得很好,可能最近是有什么刺激他了。”
路珩:“好,我知道了。”
谭啸烦躁地抓抓头发,本来就乱成一团的头发更是炸成了一个鸟窝。他一翻身,把路珩压在身下,毫不客气地吻上去,半晌之后才讷讷地说:“就是朋友。”
路珩把谭啸垂下来的两缕头发别到耳后,捧着他的脸叹口气:“你到底紧张什么啊,退一万步来说,不是朋友也无所谓啊,难道我不会把你抢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