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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睡觉哼哼唧唧的声音 男生说想吃我下面_湛氏王朝

寿宴的地方在西华园,这里有片大空场,原是供舞姬排练大型舞蹈或做步击、木射等大型游戏的场所,可惜这一切闵踆皆不喜欢,久而久之就空闲下来,周围柳绿花红一团锦绣,又有流水落花蜿蜒其中,风景真是宜人。况且西华园离闵踆住的清心殿不远,闵炫这差事办的不错。

一大早,闵氏三兄弟便到殿前等着问安,不久,湛凞携闵仙柔翩翩而来。闵炫见过一次闵仙柔,虽激动不已,到不像第一次见面那么失态。闵炜则张大了嘴,呼呼直喘粗气。闵煜已然呆若木鸡,毫无反应。

闵炫很是不悦,极力控制着愤怒,高声咳嗽了几声,见那两人仍没回神,气得呵斥道:“两位兄长,今儿可是父皇的大寿,马上要面圣,莫要殿前失仪。”这话说得不管用,根本换不回那二位的神。

湛凞拉起闵仙柔的手,亲昵地拂了下她的面颊,转头狠戾地对那两位笑道:“二位王爷对小臣的公主有什么不满吗?”声音中透出的阴森肃杀之气,不禁让闵炜、闵煜打了个寒战。

闵煜一下子反应过来,暗骂自己太没出息,大丈夫竟被美色迷了心性,岂不叫天下英雄笑话?自己这些年来不好女色不好嬉游,为得不就是天下大业?如此紧要关头岂能功亏一篑?他稳下心神,咬牙笑道:“皇妹的样貌竟让二哥想起了过世的端妃,一时伤感,失了神态,望皇妹原谅二哥。”

众人心知肚明,闵炜口无遮拦,嚷道:“端妃进宫时,老二你早就去了属地,哪里见过?你就说皇妹太好看就是了,何必编排借口。爷们看见漂亮女人走不动道,那是天经地义的,有什么遮掩的。本王今年三十有六,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像皇妹这么好看的这是头一遭见。”

闵煜面上一红,暗自后悔不迭,红颜果然是天下最大的祸水,本王素来以自持为傲,在这绝色面前竟会变得蠢沌如猪,这么大的破绽竟没察觉。他强制镇定笑道:“本王前几次回京面圣时见过端妃的画像,也听闻宫人说起过娘娘的事迹,温柔知礼贤淑可亲,竟和本王的母妃好些相似,本王幼年丧母,没有留下只言片语,见到端妃的画像竟像见到自己母妃一般。”

这谎圆得听起来很妙,可惜闵踆派人杀了端妃,还会挂她的画像?简直一派胡言。闵仙柔暗自冷笑,面上却做悲色,盈盈施礼道:“永平原来和二皇兄同病相怜,永平幼年时母妃过世了。”说完装出弱不禁风的模样往湛凞身上靠去。

闵炜桀桀讥笑闵煜道:“咱们三兄弟谁的母妃不是早逝?本王比你年长两岁,你那母妃,本王可见过,样貌平平,可比皇妹差远了。”闵炫在一旁幸灾乐祸,“听说二哥素来不好女色,府中的女子恐怕也不是什么佳人,自然分不出美丑来。”闵煜给他们气得面色发黑,奈何身在皇宫,只能强忍着。此时一个太监出来传话,“皇上用完早膳,传召三位皇子觐见。”这三人互相仇视了一眼,跨步进了清心殿。

闵踆有些力不从心地看着这三个跪在自己面前、暗里已经斗得厉害的儿子,不禁感慨,他那时争位不也是这样。荒唐啊,为了稚儿,朕才靠着端王的扶持坐上了这个位子,当年一心想着毁了这个祖业江山,再胡乱不堪的事朕也做过。可是人一老,想法竟不同了,自己的东西到底还是留给自己的血脉才好,否则百年之后谁到朕的陵前给朕祭祀献礼,难道让朕这个皇帝孤零零在地府冷清贫乏?这三个混账虽不孝,好歹姓闵,真登了基,面上功夫还是要做足的。要真是让外人篡了江山,不定自己会死不安寝。保不齐以前的端王扶持朕上位,怕就是看出朕的记恨之心,以为朕真会毁了江山,让他们得势。朕无论如何得想个法子除去湛洵,替朕的儿子们扫除障碍。

想到这,闵踆有些为自己感动,“朕今日和你们兄弟说说掏心窝的话。你们是朕的儿子,朕自然要护着你们。为什么放权给你们?不过是希望将来你们能共抗强敌,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平头百姓都知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说的无非是血脉二字。那湛洵再有通天手段,他也姓湛,能真心为你们?朕当年登基虽也得了端王些许帮助,但那湛洵的祖父竟向朕讨要巨额钱款,每年五百万两白银,朕足足给了二十五年,朕国库税收的一半啊。没有这笔钱端王哪来这些个军队和朕抗衡?所幸天佑我朝,长寿二十六年,上代端王早逝,湛洵那时不过十岁,朕这才断了这笔款项,又多加了些税收国库这才充盈起来。可你们看湛洵这些年来所作所为,公然杀了朕在端地的官员,立女儿为世子,和朕叫板,不把朕放在眼里,在端地只手遮天罔顾伦常,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闵踆激动地手都有些颤,他这皇帝当得如何姑且不论,他想怎样做皇帝那是他的事,但是天下只能为他独尊,天子的尊严岂能容忍他人践踏,岂能容忍国有二日?那些年这个屈辱像根刺一样越来越让他不安。后来十岁湛洵登位,端地那些个忠臣为护小主子,为护端地安稳,再加上北狄虎视眈眈,所以也没心思和他相争,他这才缓过劲,猛加税收充盈国库。百姓的死活与他何干?他要的是钱,要的是能保护他皇位不失的军队。

可这番话在闵家三兄弟的耳朵里却变了味,谁都知道,他们父皇曾经是最不受宠、最遭先皇厌恶的皇子,端王既然能把这样的父皇扶上龙位,何况他们?哪个不比以前的父皇强。端王自然是要对付的,不过得要先登上皇位。当年父皇一登基就杀遍手足,却要他们手足相亲?早就你死我活不能相容了,真要天真如此,不如直接自尽得了。虽是这么想,面上还要做出感动之色,诺诺地应着,必要时落几滴不值钱的眼泪,以示真心。

闵踆心里也明白,皇位的诱惑太巨大,凭自己这一会功夫的说辞就想让这三个儿子和解,根本不可能。还是想个办法拔出湛洵这个眼中钉,控制湛凞这个傀儡世子才是正经。将来这三个儿子如何闹,反正最后登基的一定是闵氏就好。想到这,闵踆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又命人将闵仙柔和湛凞传召进来,然后竟露出和蔼老人的姿态,细细和这二人说起了家常。

不多时,太监来回话,朝臣们和外使已经在正阳殿等着给皇上祝寿。闵踆起身笑道:“你二人不要急着走,巳时三刻西华园设宴,你们随朕一块儿去。”

湛凞立刻回了声“遵旨”,她是世子,代表端王理应去赴宴。闵踆要她同去,自然有示恩宠的意思。

闵仙柔却跪下道:“永平是女眷,父皇设宴群臣,女儿怎好出席?还是让永平和后宫的娘娘们一起给父皇贺寿。”礼教严苛,除了母仪天下的皇后能和皇帝在祭天或其它一些大的皇家活动中并立而行,其他女眷,别说是皇家,就是普通人家,在没有特殊情况下,哪能和外人相见。闵仙柔到不担心留在宫中的危险,一来,闵踆后宫中的娘娘只是摆设,到如今更是少的寥寥无几,皇后这个位置更是从没人做过。二来,身边有酉阳、申菊护着。三来,她对闵踆还有价值。

闵踆不以为然地笑笑,“今儿是朕的大寿,你是本朝唯一的公主,朕的掌上明珠。寻常人家得了个好女儿还要四处宣扬,何况朕的国之无双。”

湛凞眉头轻皱,思量着闵踆的意思。闵仙柔不动声色,谢恩领旨。等闵踆离去,方才对视一眼,又恐宫中耳目众多,只能面上故作微笑着甜蜜,暗里双手交握,在各自的掌心写着话语,提醒对方万事小心随机应变。

枯坐了大半个时辰,闵踆在一帮子太监的拥簇下回来了,进了点粥,歇了会,快到开宴时,带着闵仙柔和湛凞来到西华园。朝臣们跪了一地,迎接圣驾,能进入这里参宴的都是颇为重要的官员。唯一站着的弯腰施礼的两人是北狄派来贺寿的使臣,前面较为年轻的是北狄王亢藏金的第九子亢南望。

闵踆的兴致似乎不错,让闵仙柔和湛凞坐在了自己的左手边,让闵氏三兄弟坐在了右手边,然后笑道:“人生七十古来稀,上天终究待朕不薄。朕今日很高兴,朕的永平公主长大了,朕心甚慰,朕要封个国号给朕的明珠,就叫吴国公主,将东溪县赐给公主。”

“臣等给皇上贺喜,天佑晋朝,吾皇万岁!”朝臣们一起高声称颂。其实大家都明白,这不过就是个讨好端王世子的虚名,东溪县虽物产富饶,可却在东南尽头,无论如何公主也不可能过去。

“都平身吧。”闵踆举起酒杯,扫视了众人一眼,“朕今日大寿,儿女尽在眼前,朕心甚慰。在座的列位爱卿,都是国之栋梁朕之心腹,今儿咱们君臣就像平常家宴一般不需拘礼,尽兴而已,开宴吧。”

众人谢恩起身举杯,又是一番称颂,可这其间有多少人的眼神不经意瞥见了皇上身边的公主和世子,又有多少人双手颤抖几乎不能自持,又有多少人目眩神迷痴痴恍惚,又有多少人面色绯红强制镇定。这一切均落到了闵踆的眼里,面上微笑如常,暗自恨恨不已,朕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什么用,不过一个女人,竟让你们缴械投降。

好在一群舞姬上来,边唱边跳,掩饰了大部分人的失态,一时间气氛有些活跃起来,到底在皇帝面前,大家还是不敢放肆。不过北狄的九王子亢南望却无所顾忌,大口喝酒大口吃菜,全无仪态。宴会才进行了一小会,他便已面色通红,晃晃悠悠站了起来,打了个酒嗝,醉眼惺忪,道:“本王子敬晋朝皇帝一杯,你们中原的那话怎么说的?比东海福大比南山什么来着?”坐在亢望南旁边的另一名北狄使者,眼见自家王子失态却并不阻止,只是乜眼看着晋朝的这一干人。

亢望南见没人阻止他,更加张狂,“本王子听说你们中原最重礼仪,送了礼物都要回礼。本王子的回礼要的也不多,只要把公主给我就行。”此话一出,闵氏兄弟和群臣均是激愤不已,闵踆不动声色,闵仙柔浑身颤抖,湛凞阴森可怕。

有位温文尔雅年轻臣子按耐不住,起身出言痛斥道:“你们北狄不过上个贺表,何来礼物?照王子所言,那我朝使者也可以给贵国国主上个贺表,便能提出无理要求了?”

亢望南不屑道:“你是谁?”

那年轻臣子朗声道:“下官翰林学士韩亮节。”

亢望南讥笑道:“原来是个酸儒的小白脸,你们这些中原男人,遇到漂亮女人,心里想的下流,面子上还要装的正经。女人要得是雄壮有力的男人,你这种软面团做的,能挺起来吗?”他哈哈大笑,气得韩亮节面色涨得通红。

又有位面如傅粉的年轻臣子站起来冷笑道:“天下雄壮有力莫过于熊虎之类的野兽,原来你们北狄的女人都喜欢嫁给畜生。”这话一出,所有晋官哄堂大笑。

亢望南识得此人,嗤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董世杰董大人,听闻你三人号称京城三杰,还有一个马志洁不知是谁?”一位清新俊逸的年轻臣子站起拱手道:“下官不才竟劳王子多挂,王子的大名下官却没有耳闻,失礼。”晋官又是一阵大笑。

亢望南酒劲上头,气愤地大声呵道:“你们中原人就知道那话骂人,有个屁用。如果我们北狄的男人喜欢同一个女人,就会拿命来斗,谁能打赢谁得美人。你们想要公主,上来和我比比功夫。”

这三人一时沉默。由于闵踆的疑心猜忌,掌握兵权的外人很难受到重用,也就李朗、范赫这二人还算有些用处,即便如此他们也被压迫的厉害。朝堂之上,受宠的都是些文官,今日在座的更是些文采出众、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书生,哪能和满脸棕色络腮胡、一身横肉的魁梧王子相比。此时最高兴的莫过于闵炜,在这所有人中,论武力舍他其谁,这是他露脸的最好时机。他站起来朝亢望南豪爽地抱拳道:“本王陪王子走两招,就算给父皇的寿辰助助兴。”

亢望南冷笑道:“这世上,哥哥能娶妹妹吗?佑王你上来算什么?难道王爷也为你妹妹动了心?”一句话让闵炜尴尬不已。

闵踆瞧着这一切还是不动声色,舞姬们早退下去,场面一时沉寂下来。亢望南更加得意轻狂,叫嚷道:“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和本王子争女人,还请皇上把公主许给我。”他仗着七八分醉意,竟想上前去拉闵仙柔。众人气愤难耐,却无可奈何。此时,一个金边蓝花瓷碗突然扣在亢望南的头上,汤羹顺着亢望南的脸颊脖颈流了他一身。

“可惜了这碗燕窝鸡丝羹。”湛凞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眼中一片冷冰,“亢望南,想要我的女人的人都进了十八层地狱。你也想去?”

“你就是湛凞?好一个美人。”亢望南居然不恼,抹去汤碗,无耻笑道:“女人也能娶女人?真是好笑。本王子有好几个姬妾,其中不乏有姐妹情深的,你放心,等我得了公主,自然会去向端王求亲的,你二人共事一夫,本王子绝不会偏向的。”

湛凞也不生气,笑道:“我父王常说你们北狄值钱点的东西就只有亢藏金的脑袋,如果你拿它来提亲,也许我父王会考虑的。”她绕过酒案,面对亢望南,冷不防一脚将他踹跌出一丈多远,好不在意地笑笑,“你们北狄军长年在我们端军面前吃败仗,这些年,我们俘获的那些个狄军,哪像你说的雄壮有力,简直更烂面条似的,挑都挑不起来,只能剁碎了做花肥罢了。”她两步来到亢望南面前,居高临下,傲视道:“谁说女人不能娶女人?哪条律法规定?哪个圣人说的?谁敢不许,我湛凞打得他满地找牙。”这口气让一些老臣脸色一变,均偷偷地去瞧闵踆,见闵踆似乎年老耳背没有听到,都暗自松了口气。

这下亢望南真恼羞成怒,被一个小女子踹到在地,简直是奇耻大辱。他翻身爬起,足足高了湛凞一个头,怒吼道:“小丫头,本王子非要好好教训你一下。”

湛凞气定神闲,“既如此,就由我二人为皇上比武助兴。赤手空拳太没意思,不如比剑吧,不知王子敢吗?”

亢望南已经被酒劲麻木了头脑,不假思索道:“有什么不敢的。”

“皇上大寿,理应不该动刀动枪,只是王子盛情难却,小臣别无选择,不知皇上应否?”湛凞将比武的源头一股脑推给了亢望南,双手背立,嘴角轻笑,神采勃发,飒飒英姿,一时间竟比太阳还晃眼。众人心中一震,不由自主尊崇起来。连闵踆也暗自赞叹,湛洵的女儿真是好相貌,真要是个男儿,天下谁能出其右,他笑道:“不过游戏,点到为止。”话音刚落便有太监捧来两把开封的宝剑献给湛凞和亢望南。

湛凞长剑在手微笑点头,似是在称赞宝剑的锋利。亢望南怒目而视,恨恨地盯着她。说实话,这两人的武功均是末流,都是皇家贵胄,那些教席陪练谁敢真得动刀动枪,暗自须要让着三分,这样一来他们能学到什么高深武功,不过皮毛。北狄世代居住草原部落,善于骑射弯刀,在地上使剑根本没有章法,亢望南只会一味的猛砍猛杀,他力气自然大过湛凞,不过身形魁梧又喝多了,整个人笨重不堪,步履踉跄。

这一点湛凞心中有数,便仗着轻巧的步法和亢望南周旋,冷不防刺他一剑。闵仙柔更有数,可惜她还是要装着害怕的样子做给闵踆看,心里十分无聊。湛凞似乎知道爱人的心态,故意专划亢望南的衣服,不大功夫,这位王子便和乞丐一样,浑身条条缕缕破烂不堪。晋官笑得畅快,闵仙柔也差点忍俊不禁。

北狄使者被这羞辱气黑了脸,朝闵踆施礼道:“晋朝皇帝,我们王子已经醉了,还请您准许小臣将他扶回去。”

湛凞不肯罢手,冷笑道:“比武场上只有输了才能下去,王子可是认输了?”

“老子绝不认输,”亢望南还想嘴硬,湛凞一剑划过,削掉了不少胡须,气得他哇哇大叫,“你跑来跑去算什么,有本事站着别动。”

“原来王子都是和木头人练武的,别人要不动你才能打赢?”湛凞下手越发狠了。北狄使者见势不妙,大声道:“晋朝皇帝,五年前你们向我们北狄求和,每年许我们三十万担粮食,可是你们什么时候兑现过?每年给的粮几乎少了一半,还借口说天灾不断,我们皇帝什么时候不满过?在你大寿时还派我们九王子送来贺表,你们就是这么对恩人的?还是你这个皇帝对端王的世子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这位使者的中原话说得不利落,挑拨离间的用心却十分阴险。

闵踆沉下脸,他一向自诩为大义不亏、从不向外族低头的君主,这下不是当面打自己的脸吗?五年前北狄三十万兵马来犯,将闵炜的军队打个落花流水,幸亏范赫苦苦支撑,奈何实力悬殊,派人向京城求救,却不得半点朝廷音信。后来才知道,因他和闵炜结亲早引起了闵踆的猜忌,皇帝虽然放权给儿子,却不希望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被儿子拉下马,这些年更是已经到了风声鹤唳的地步,恨不得他战死,怎会再派兵给他。范赫这人到底老练,带着兵马守住了几个重要关隘,其余地方干脆不管,竟给北狄让出一条直通京城万安的道路来。得到北狄军快兵临城下的军报时,闵踆还想靠着戍京军和御林军打一仗树立威严,这两支军队平日镇压暴民乱匪倒有水准,碰到北狄军竟一触即溃。无奈之下,闵踆只好派人和北狄和谈,暗中答应每年给三十万担粮食。北狄也是因为雪灾连连缺衣少食才想进攻晋朝,得了好处自然退去。闵踆便对外宣称战胜北狄,还搞了次庆典。这种自欺欺人的丑闻早就成了天下公开的秘密,偏偏闵踆还心安理得接受朝贺。可是晋朝早已国库空虚入不敷出,哪来粮食?只能加倍横征暴敛,可想而知百姓的悲惨。如今北狄使者当众拂了闵踆的面子,又挑动了端王这根刺,闵踆还能有好心情?一时间,整个西花园如乌云压顶一般,阴沉地叫人害怕。

湛凞停下来哈哈大笑,有意取笑亢望南道:“怎么,一不行了就要别人替你出面,那两国来说事?原来你这么比武争女人的?你那几房姬妾都是亢藏金替你撑腰得来的吧。今天就饶了你,滚回你们使者身后求他多保护一下你,别在出来丢人现眼。”她有意转了话锋,将两人比武说成私斗。

“你——”亢望南还要发怒扑上去比斗,那使者一把拉住他,“王子息怒,别忘了我们来晋朝的使命,想娶公主可以回去求皇上,然后在派人来求亲。想来晋朝皇帝也不会不给咱们北狄这个面子。”他有意无意看了闵踆一眼。

闵踆站起冷冷道:“朕自然会给朕的明珠寻个好驸马。”说罢,拂袖而去。闵炫是这寿宴的主办,见皇帝走了,只得出来圆场道:“父皇年纪大了,有些乏了,列位朝臣也退了吧。”

这寿宴竟像一场乱哄哄的闹剧就这么散场了。有好些个自以为是的朝臣还想趁机巴结公主,一看湛凞在身边,立即打了退堂鼓。只有马志洁过来,离湛凞还有三尺远便停下施礼道:“世子真是好身手,身姿翩翩矫若惊龙,下官佩服,不日下官定当登门拜访。”他根本不看闵仙柔,只是目光熠熠看着湛凞。

这举动赢得了湛凞少许好感,朝他微微点头,便护着闵仙柔走了。一路上,湛凞深锁眉头默默不语,回到王府后也不宽衣,直接往榻上一倒,唉声叹气。闵仙柔心里更明镜似的,故意问:“这是怎么了?”

湛凞踌躇一阵,道:“我真后悔把你带到这龌龊之地。”

闵仙柔接过侍女银月端过来的茶水,亲自喂给湛凞,然后依偎在她身边,目光明亮地悠然一笑道:“当年你姨娘和我下棋的情景,我还记得清楚。黑白二子你进我退互相盘踞寸土不让。你姨娘问我,我回答说好像天下一般纷争不休。你姨娘又问说,你若是这棋子,你会想些什么?我自然回答是挣脱棋盘掌控棋局。结果你姨娘笑了,她说你怎么知道你手中的棋子不是借你的手达到它的目的?也许对于它来说,你也是它的棋子。即便是神也不能随心所欲控制人生,天下确实好像棋局,只是每个人都身在其中,任谁也跳不出。每个人既是下棋的人,又都是别人的棋子。做棋子不要紧,被利用也不要紧,重要的是要学会放宽眼光,看清全局,看清自己的位置。”思绪仿佛又回到儿时,青山绿水间苍劲古树旁,一位仙人般的女子总是和蔼地对自己笑着,她虽然没有直接教过自己,但却是自己最敬重的人。

“后来我细想,真是这样的。你看闵踆,他借马强和董桦两派相争来平衡朝政,又给儿子们放权让他们互斗,而不让一方独大来危害自己的皇位。可你再想想,闵氏兄弟借机做大,有了争天下的资本。马强借机谋到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董桦借机解除了闵踆的猜忌,使董家没了灭族之祸。董马二人对此也是心知肚明,斗而不破,都给对方留有余地,他们何尝不当闵踆是棋子。”闵仙柔扳过湛凞的脸,目光里柔情似水,“你莫要担心,我让你四处渲染你我的关系,也是这个道理。闵踆斗不过你父王,便想用我来牵制你,所以必定要保护好我这个棋子。你放一百二十个心,为了你,我也绝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虽轻声细语却坚定自信,直让湛凞心中涌出一股炙热的暖流,四肢百骸瞬间舒服起来,浑身顿时充满了力量。

湛凞紧紧搂住闵仙柔,把脑袋埋在她的脖颈处,贪婪地嗅着让人梦幻的体香,喃喃道:“我的仙仙,有你在身边真好。”

闵仙柔也紧紧抱住湛凞,“凞凞,从我娘过世后,这世上我只有你,只为你。”两颗年轻的心紧紧融在一起,这是一切力量、光明、自信的源泉。

随着阴霾一扫而光,湛凞又活泛起来,撇嘴道:“我瞧着你说得那京城三杰也不是什么好鸟,竟拿色眼偷瞧你。都二十岁的人了,听说都没娶妻。”

见她高兴,闵仙柔也笑了,“他们三个是闵踆新近的红人,一心都等着赐婚好光耀门楣呢,倒是可以有妾室,只是不能有正妻。这是不成文的规矩。你看董世杰不就是这样。”

湛凞冷笑道:“如今有了你这个公主,更有盼头了。”

“这是吃哪门子干醋?敢打我的主意?我保证叫他生不如死。”闵仙柔妖娆一笑,“不过那个马志洁似乎只对你感兴趣?”

湛凞猛地将她压住,狠狠亲了一口,故意恶声道:“敢打我的主意,我灭他九族。”

闵仙柔娇笑道:“我想起来了,我们还有一人要拉拢一番。”

“谁?”湛凞埋首在她最喜爱的柔软“山峰”里,含糊道。

“我都喘不过气来了,”闵仙柔使劲将她踹开,轻拍胸口娇喘连连,平复一阵,道:“大内总管太监赵福全。”

湛凞点头道:“宫中,我们也有人的。”

闵仙柔摇头道:“不过这个老儿跟在闵踆身边这么久还得信任,可见老奸巨猾的很,寻常条件怕是入不了他的眼,对他更要计议妥当。”

“父王把我们放在这里,不就是磨砺我们,若是这都搞不定,将来怎能替他分忧,又怎能逐鹿天下。”湛凞又开始豪情万丈起来。

闵仙柔很喜欢她这份气势,又主动靠到她怀里,“我今日装柔弱装得累死了,你也不安慰安慰人家。”湛凞心疼地给她揉捏着肩,闵仙柔舒服地轻声哼了一声,又想起什么,道:“真是奇怪,这闵氏三兄弟长得竟有六七分相像。”

“这有什么,毕竟是一个爹。”

闵仙柔否定道:“不对,这三人长得都不像闵踆,应该是像他们母妃,由此可见,这三人的母妃应该长得很像。今天你应该听闵炜说过,闵煜的母妃相貌平平。奇怪,闵踆不好女色,连我也是酒后失德的产物,可他为什么会宠幸三个长相不是十分出众的女人替他生下子嗣?一定要让你在宫中的人好好查查,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闻,指不定日后有用。”

湛凞听她说自己是酒后失德的产物,万分疼惜,“仙仙,别这样说自己,我难受。”

闵仙柔眼眶泛酸,万般委屈,“我有你就好了。”两人腻歪着说了好多体己话。

晚膳时,湛凞兴致颇高,拉着闵仙柔饮了些果酒,两人都有些微醉,回屋相拥而眠。半夜,有下人来报,亢望南在王府门口大吵大闹耍着酒疯,非要见公主。因这亢望南是北狄的九王子,下人不好处置,只得来回湛凞。今晚外屋当值的侍女是子端,她蹑手蹑脚轻声将小主子唤醒报告了一切。湛凞朦胧间也没多想,怒斥道:“乱棍打走。”说罢又搂着闵仙柔沉沉睡去。

湛凞有两名贴身侍女,银月心思沉稳思虑周全,而子端名义上是侍女,实际是暗卫鼠队的首领,服从命令是天职,当下传令而去。

早晨,湛凞和闵仙柔刚用过早膳,王府总管武师德便匆匆赶来求见。进来后面有焦虑之色,跪下叩首道:“小主子,亢望南失踪了,北狄使者已经闹到朝廷上了,皇帝下令御林军满城寻找,外面现今都乱透了。”

“武先生你起来回话吧。”湛凞奇道:“这也轮到你着急?”

武师德急了,“我的小主子哎,昨晚半夜,亢望南在府门前喝酒滋事,您叫人将他乱棍打走,那么大动静,有好些个百姓被吵醒看见我们王府的人在殴打亢望南,今早他就失踪了,这意味着什么?”

湛凞努力回想着,“昨晚喝了些酒,又睡得沉,好像有这事。”

闵仙柔轻皱眉头,问道:“昨晚外屋谁当值?”

随侍的银月刷的一下脸就白了,隐忍着颤声,回道:“子端。”

闵仙柔暗叹一声不再言语。湛凞道:“这事不怪子端,确是我下得令。银月,去把卫绪叫来。”银月明显松弛下来,领命而去。一会功夫,湛洵的亲随护卫头领卫绪将军来了,给湛凞叩首行了礼。

湛凞示意武师德、卫绪坐下,道:“我一时不察竟犯下如此错误,真是妄为父王的嘱托。”

这二人将她镇定异常,暗自赞叹。武师德道:“世子不必自责,就当是次很好的历练。如今之势,我们再查也没什么用,我看不如做好万全之策,以静制动。”湛凞甚是尊重武师德,不许他以奴才自称,武师德十分感激,也就改了口。

卫绪也道:“不错,现在所有嫌疑都指向我们王府,明显就是有人陷害。世子也别出王府了,小心有人背后下刀子。”

闵仙柔冷笑道:“我看亢望南已凶多吉少。闵踆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北狄那么羞辱他,他怎会轻易放过?这次他真是一举三得,报了羞辱之仇,又借机想挑起北狄和端地的事端,又可以借审案为名软禁湛凞,这步棋他想得到很妙,可惜,能不能实现由不得他。”

湛凞问道:“这个道理,难道亢藏金不知?”

怎么突然变笨了?闵仙柔有些怀疑地看着湛凞,“亢藏金知道又如何,他既然把这个儿子送到闵踆面前,就表示他根本不重视亢望南的死活。也是,他十几个儿子,死一个又何妨。”

武师德和卫绪其实也是这么想的,他们虽知道湛凞和闵仙柔的关系,但到底闵仙柔还是姓闵,总要顾忌些,所以才婉转又婉转。既然闵仙柔这么说,看来他们能直说了。当下武师德道:“公主所言不假,亢藏金也许就巴不得亢望南出事,好找个借口南下。我看闵踆会装模装样找几天,然后翻出亢望南的尸体,将矛头指向世子,名正言顺地将世子软禁。”

卫绪也道:“世子,我们应该做好出京的准备。”

湛凞笑道:“你们到底为我齐心了。”她见自己的爱人和心腹虽面上没什么,但内里格格不入,有心打破隔阂却找不到入手处。今日她故意装作无知,终于等来了想要的结果。

武师德和卫绪赶紧跪下,道:“我等不该疑心公主,请公主责罚。”

闵仙柔嗔了一眼湛凞,道:“我原是姓闵,你们疑心也是本分,只要为了湛凞,我一切都可以不计较。”

趁人不备,湛凞冲她做了个鬼脸,笑着把武、卫二人搀扶起来,道:“二位不必担心,父王早有完全之策,我们先看看闵踆这戏演得如何再说。”

京城上下足足被翻腾了十天,才在一个枯井中找到亢望南的尸体。闵踆假装刚下令刑部彻查,又有端地密报,说端王遇刺,伤势严重。

在这节骨眼上,也太凑巧了吧。闵踆思量了半天,问那密使,“这次刺杀是你们干的?”自从田浮等势力被湛洵连根拔除后,闵踆更恨湛氏,日思夜想要置湛洵于死地,派出了许多死士去刺杀湛洵,只是一次也没成功过。所以听到这消息,他不得不深思。

那密使道:“确是我们干的,只不过半途又杀出另一帮人,是他们将湛洵刺伤。”

“是些什么人?”

“不知道。不过那帮人中有人蒙面巾被划到一角,我们有人瞧见了,络腮胡很重偏棕色,像是北狄人。”

闵踆沉吟,“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密使又道:“我们的人见过端王妃,憔悴消瘦的可怕,除了端王还有谁还能让端王妃如此。”

闵踆听了这话才点点头,不多时有个辫奸卫来报,说是见到一个面生的人匆匆进了端王府,然后王府的人开始有收拾东西的迹象。

闵踆的心这才安了下来,对那辫奸卫道:“给朕盯紧了,跑了湛凞,你们拿头来见朕。”他对赵福全道:“告诉刑部,让他们这两天就让湛凞来问审,然后找个由头将她扣下,若有反抗,除了湛凞一律斩杀。来人,”闵踆又吩咐道:“前日进宫的那几个美人,带来给朕瞧瞧,叫御医再给朕弄些龙虎丸来。”闵踆放松了心情,闭目养神,一切都在掌控中,该是享受一下了。

京城端王府内室中,湛凞和闵仙柔坐在桌边默默不语,桌上有一封发黄的旧信封和一张崭新的笺纸。笺纸上的笔迹工整娟秀,只有寥寥数语——“你父伤重,凞儿速归!娘亲书。”

良久,闵仙柔才轻启朱唇,缓缓道:

“走!”

“好,我们走!”

“不,你走我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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