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鑫鑫一个小人物的艳遇_第十七章/喵客
薛永在北齐是个鼎鼎有名的大清官,清就清在胆子小,没那个底气去贪污受贿。早年在朝中任职,后来主动请缨任命地方。心里常憋着一股子气。
薛永端坐在牢房的角落里,身上穿着松垮的囚衣,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墙上小窗户渗进来的光。守卫打开门的一瞬间,薛永顿时来了精神。“寺卿大人提审。”守卫面无表情地说完,带走了他。
衙堂上,薛永见四下无人,只有陈子寻坐在上头,目光炯炯地望着他。薛永赶忙跪下,“寺卿大人。”声音嘶哑,像是几日未喝过水一般。
陈子寻轻扯嘴角,“薛大人不必紧张,只是公事公办。”见薛永稍微有些放松,他接着说,“据本官所知,薛大人可是个清官啊,怎么会去贪污赈灾银两呢。”
薛永伸了伸脖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都得从我那个不争气的小舅子说起。”
薛永与妻子十分恩爱,但妻子的弟弟却是嗜赌成性,劝也劝不住,赌空了家底,又去借钱赌,欠下一屁股的债,甚至遭到债主的毒打。妻子看着受重伤的弟弟,心疼不已。只能和薛永商量着还债,薛永平日不捞油水,俸禄也不够还清债务。妻子整日哭诉,债主甚至跑到官府闹事,搞得整个宁川郡都知道了他有一个欠钱不还的赌鬼小舅子,甚至还传言自己徇私包庇。薛永算是掏空了府邸也没填上这笔债务,正急得团团转时,赈灾款下来了,他便一时鬼迷心窍。
陈子寻端详着他的神情,他时而吞吞吐吐的言语不得不令他生疑。“薛大人平日连油水都不屑捞,这次倒是格外大胆,若是背后无人撑腰,本官还真是佩服。”陈子寻依旧带着笑意,看着薛永的身子微微一顿,十指揪紧了衣服,嘴巴似要辩解,欲张又合,那双眼睛从始至终盯着地面。
陈子寻往后靠了靠,装作无意提起,“这次的案子大理寺查的很快,前两日本官意外收到一封信,罪名可是直指薛大人。”
薛永顿时瞪大了眼睛,双目中似要窜出火苗来,身子猛向前倾,咬了咬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字,“我就知道不该信他。”
“他是谁?”陈子寻拧起眉头,若有所思。
高遹在书房里看着陈子寻递上来的奏章一点也不惊奇。陈子寻扶了扶额,轻笑起来,“我也不知道薛永和丞相竟是旧识。“
薛永是清官,那是后话,他早些年也是贺文倡的党羽。因一时政见不合,被贺文倡挤兑。薛永不堪受辱,便辞了京官去了地方,但手里抓着贺文倡不少罪证,什么诬陷官吏,贪污受贿,私贩盐铁等。没成想被贺文倡发现,一心想找个机会除了他。
薛永确实没那个胆子去贪赈灾银两,这时候贺文倡的宅心仁厚骗过了正发愁的薛永,谎称自己可以先把这笔银两填上,不会有人发现被挪用,结果转头就把薛永卖了。
高遹苦笑,“贺文倡是父亲的旧臣,在朝中势力根深蒂固,仅凭这些罪证,到时朝堂上会有许多他一手提拔的人为其开脱。”
陈子寻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哦,薛永还说他离开宁川的当天,有一伙黑衣人冲出来欲杀人灭口,单被另一群人击退了。也不知是谁,如此料事如神。“
高遹想了想,顿时笑出了声,“行了,我知道了。只是眼下贺文倡不能再轻举妄动了,再来一项重头罪,再多的人也帮不了他。”
摄政王府还是一片肃穆,高澈支着下巴,一页一页的翻着书卷,管家李严安静地侍候在一旁。高澈冷不丁的开口,“李严,决明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李严笑道,“决明跟着织烟姑娘外出上山采药,没两个月,织烟姑娘怕是不肯让他回来,毕竟是免费苦力。”
高澈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书案,轻轻地抿了抿唇,眼里带暖。“天天就知道野在外面采药,钻研医术,连本王的近卫都敢借,真是越来越大胆了。”语气说不出是埋怨还是宠溺。
李严来王府的时日不多,但很会察言观色,王爷的语气里分明带着笑意,他从未见过王爷在乎过哪个女子,除了织烟姑娘,她是唯一让王爷上心的。
外头的小厮恭恭敬敬地通报着,“陛下来了。”高澈缓缓地从位子上站起来,活络了一下坐久了的身子,重又换上那副冷酷不屑的脸。心里嘀咕着,他又来作甚?
高遹是提着礼品来的,高澈一见,便不由调侃,“小侄儿真懂礼数,次次都带礼,倒显得王府寒酸了。”话里的鄙夷和不耐烦丝毫没有影响到高遹的谦和从容。
“皇叔,是你救的薛永吧。”高澈闻言,端茶的动作一滞,随即稍微喝了一小口,装作没听见似的,“李严,这茶太凉了。”李严连忙撤走茶盏去换茶。
高遹面露一丝尴尬,“皇叔,你是怎么知道的?又为什么这么做呢?”
高澈瞥了一眼他,目光凛冽,“你若是专门跑来质问,何不押本王去大理寺说个明白?”
高遹瞬间没了声,眼神微眯,神色委屈,静静地盯着皇叔,刚好李严端上来新换的茶,高遹还是一动不动的盯着高澈。高遹知道皇叔吃这一套,小时候跟在皇叔身边,皇叔最受不了就是用这种眼神盯着他,以大欺小似的。
“本王只是想给贺文倡那老东西找不痛快,至于怎么知道的,本王自有办法。”果然不出所料。高澈虽然还是面若冰霜,但没有晾自己的小侄儿太久。
高澈一盏喝完,清了清嗓子,“官降两级。贬端州。这样的处罚也太轻了些。“高遹面色平静如水,随意地转了转手中的茶盏,”薛永受贺文倡唆使,还有一家老小,况且我也从他那儿拿到不少罪证……“高遹忽然目色黯然,语气发狠,“可惜的是,暂时扳不倒他。“
高澈打量着他没有说话,小侄儿在他眼里心软是心软,甚至有时妇人之仁,但看事情却比任何人都看的通透。
高遹笑了笑,默默地喝起了茶,突然四顾周围,“怎么不见织烟姐姐?”话音刚落,高澈直接沉了脸色,心上紧张,一只茶盏重重的砸在桌上,“你问她作甚?”
高遹对他的表现不明所以,“平日王府数她最欢闹,今日未见到,顺口提一句罢了。”
高澈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拂了拂袖子,“陛下快回吧。”说完扭头就走,周身都像是冰冷的,不掺一丝感情。
“皇叔,你就不能像小时候那样对……”
“不能。快走,以后少来。”高澈的脚步都没有停顿,大步流星地往前走,话语里似是挂着冰碴子,冷的人发慌。
高澈自打从边疆回来,就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小侄儿,他知道高遹对自己真心实意,还是当年那个跟他学武练字的孩子,但他一想到高赟那张可憎的面孔,想起惨死的兄弟,想起他像废物一样被扔在边塞,当时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觉,他便满心恨意,恨透了。
若不是碰到了织烟,哪有如今威风凛凛的摄政王,怕是早已成灰了。
这个女子,占着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