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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村的女人 裹在丝袜里的小脚丫_江湖美男谱

白灿生性爽朗,挥金如土,水有儿又爱玩得紧,两人可谓一拍即合。更难能可贵的是,白灿竟完全无视彼此身份之别,只望广交天下好友,便是死缠烂打也在所不惜,三人就这样在绝色楼盘桓了几日。

然而在第四日上,却出了大事。

“锦娘!锦娘!”一个伙计连滚带爬地冲进绝色楼,跌了个狗啃屎,一抬头,便瞧见当家妈妈滚金的裙边。

“徐少爷昨儿个被人捅……捅死在他们家假山后头啦,发现的时候,尸体都臭了!”

锦娘一惊:“哪个徐少爷?”

“还有哪个,就是前几日来我们这儿闹事的那个!”

“可知道是谁干的?”

“官府正查呢!据说是武林高手做下的。”

锦娘眼珠滴溜一转,心道不好。徐大德一死,衙门必定第一个怀疑绝色楼,只怕……她眉头一皱,瞪向摇头晃脑听曲儿的白灿。

白灿却见满座都定定地看着他,不由得愣道:“他们这是做什么?”

水无儿道:“他们怀疑是你杀了徐大德。”

“什么?”白灿大喊。有没有搞错,他真要杀那恶霸,早就杀了,还要等到今日?

与此同时,竹帘后峥嵘一声,琴弦忽绝。

帘后佳人站起,冷淡却柔和地规劝道:“大侠还是尽早离开洛阳吧,否则官府一定会怀疑到大侠头上的。到那时,大侠要脱身就难了。”

白灿闻言,大而化之的神情竟有些动容。他闯荡江湖惯了,并不畏惧官府,可是这姑娘的关切,却让他心中泛起一股英雄豪情。

“我白灿男子汉大丈夫,说不走就不走!”他若是走了,万一官府找上翠笙寒,那可怎么办?他是不怕什么,可是翠姑娘绝不可以承受这样的嫌疑。

水无儿咳了一声。不关他的事,反正都不关他的事,都是大侠的事……他拉拉水有儿的手,低声道:“我们赶紧走吧。”他一拉,却没有拉动,险些自己仆倒在地。

水有儿眼睛里闪耀着前所未有的男儿豪情,他霍地甩开水无儿,跳上凳子:“好,白大哥,我水有儿誓跟你同生共死!”

水无儿瞬间被石化。

娘的!

同生还差不多,跟人家共死有什么□□耀的!

几人正纠结间,忽然一道青影闪过,矫如游龙,迅如急电,未等白灿反应过来,已有一阵掌风如江河大浪一般拍过来。

白灿慌忙接招,却应付得十分勉强,这人好快的身手!他以袖格挡,那人却能从肘尖发出气劲,震开他引以为傲的袖功,手法奇怪地直取他胸前要穴。他骇然后跃,惊险地避过一劫,那人却如丝绦一般御风纠缠而上。

白灿心中惊愕越来越甚。数招下来,他只有躲避之机,竟无还手之力!白灿虽然在江湖上是以轻功取胜,但论格斗身手,也足可跻身江湖高手的前二十名。他行走江湖十多年,从未遇到过能在数招之内将他逼到如斯境地的高手。更令人惊惧的是,此人一招一式不紧不慢,凌厉迅猛却并无杀着,足见内力收放自如。

十招已过,白灿尚在应接不暇的掌影之中,那青衣人却已翩然飘开,跃至战圈之外。在场众人定睛一看,皆瞠目结舌。

当家妈妈锦娘忽然轻轻地叫了一声。她半生都以美色侍人,今日方知,美色能够到达这样的境界。

这青衣男子修眉高鼻,天庭饱满,眉宇间散发出一股朗然和煦之风,如春暖之时苍木新芽之清新和润,淡淡晕开,复又轻轻吹拂。

他容貌虽艳,却又不能用艳来形容。他来自众人的高处,而非低处,是圣洁的美玉,而非嚣艳的顽石。他善意,却不带讨好和做作。

这青衣男子早已坐在绝色楼之内,并未刻意隐藏自己,然而众人却全未觉察他的存在。可是,他一现身出来,却又准确而理所当然地攫取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此刻,他嘴角衔着一朵和颜悦色的笑意,道:“神偷指逍遥,得罪了。”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咋舌。原来白灿就是那江湖男色录上,夏夜逍遥醉偷心的神偷指逍遥啊!有人哼了一声,和青衣男子相比,也不过如此嘛。

白灿一凛:“你是……官差?”

青衣男子温文一笑:“非也。昨夜城北一大户死于暗杀组织‘无痕’之手,在下一路查探至此。方才听了老板娘所言,便起意试你一试。”

“试我一试?”白灿不悦了。美人相嫉,男女都一样。“那你试出什么来了?”

“在下可以肯定,白兄并非‘无痕’中人,徐大德也不是死于白兄之手。多有轻慢,还请白兄见谅。今日到此,只因在下得到可靠证据,‘无痕’中排行第三的杀手‘迷梦’就藏身在这绝色楼中,徐大德应该也是死于他手。”青衣男子娓娓道来,毫无隐瞒。

白灿却不领他情,脸色微青:“如此大事,为何告诉我?”

“在下想找出‘迷梦’,还需要白兄你相助才行。”

白灿转了转眼珠,正想问他怎么个相助法,却见青衣男子已抖手射出一支袖箭,箭尖正朝着西边雅阁。

“不要!”白灿大惶。

青衣男子身形微飘,似要攻向雅阁中人。白灿怎肯让他伤了雅阁里的翠笙寒?两人招数变换,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众人正震惊处,却见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红影趁着青衣男子和白灿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雅阁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由东侧掠向门口。

没有人留意到这红影是何时埋伏在绝色楼的东侧,此刻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西边雅阁,这红影的逃脱时机掐得是再好不过!只要教她出了此门,今后便在无人能碰到她衣角半分。

红影身法俊秀,正要消失在众人视线中,身形却猛然滞住,直直跌落地面。众人定睛一看,才发觉,竟是那青衣男子隔空凌厉的指力点中了她膝上麻穴。

正常人绝难以做出如此迅速即时的反应!而那青衣男子若不是天生异禀,就是早已料到这红影会有如此动作。可是青衣男子又怎么会料到,在如此情势下会有一个红衣女子由东侧窜出呢?

□□急转直下,待大家反应过来,青衣男子已站在红衣女子——花魁娘子芳颜醉身前,温和出声:“第三杀手迷梦,久仰了。”

芳颜醉恨恨地抬起扭曲的娇颜,出口已不再是莺声燕语:“你,你使诈!”

那徐大德的人头早有人用重金买下,她埋伏在这绝色楼中许久,就是为了等待昨日的时机,取他性命。谁知一日之间,竟已有高人在此以陷阱候她。她自问经过许多大风大浪,不料还是着了青衣男子的道儿。

青衣男子微笑不语,那表情却像是在说:“我使诈又如何?”

另一边,雅阁的竹帘被白灿以掌风兜起,将袖箭卷向另一侧,钉入墙壁。竹帘后,翠笙寒惨白了一张玉容,跌下琴座。

美人被吓坏了呢。水无儿不由得有些怜惜之意。

白灿喘息着,怔怔看着青衣男子,不知该作何反应。

“哈哈哈……”座中一人却突然声如洪钟地大笑起来,还大力地叩着桌面。

“精彩,精彩!好一招引蛇出洞,将计就计啊!”

竟是那日对白灿出语嘲讽的老不正经的老头。

青衣男子并无意外之色,他拱手道:“章老爷子见笑了。”

此人原来是四川章家德高望重的武林泰斗,章柏通老爷子。章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就风流不羁,偏爱寻花问柳,到老了,依然是风采不减。

章老爷子笑毕,道:“我说,你真是为了查探此事而来洛阳的么?”

青衣男子微赧:“七日后我义弟在储秀山庄迎娶宇文家大小姐……”

“原来只是顺便经过洛阳啊,”章老爷子故作恍然大悟之色,“怎么秦庄主要娶亲了?这么大的事竟没人通知我?”

“请柬已送到四川章府,只是章老爷子行踪无定……”青衣男子仍是恭恭敬敬。他的教养很好,说话不急不躁,一看就是世家出身的好青年。

他用软绳缚了芳颜醉的手,轻轻一扯,十分有礼地道:“芳姑娘,请。”

一青一红两个背影,姿态十分优雅地走出门去。

众人面面相觑。

水无儿摸了摸嘴角。无垠春色恼青衣,这就是江湖男色录上的第一名了呀。

这个男人,已经脱离了人妖两界,沾染上了不少仙气。和他相比,白灿的俊俏倒有些流于表面了。

刚才他一派轻描淡写的姿态,心机却深得可怕。

谈笑风生之间,他早将在场之人的行动都预料在心,又从寥寥数言中辟出一条蹊径来请君入瓮。本来凭他一人之力,要逼出芳颜醉必定要费一番周折,而他只是听了锦娘等人一席话,就立马看破白灿与翠笙寒之间的暧昧关系,并善加利用。他让躲在幕后的芳颜醉误以为他将注意力放在翠笙寒身上,又有白灿从中牵制,从而引她寻机突围。一切都是这么的自然而然,又体体面面。

一切,皆在他掌握之中。

然而事情的真相还不止于此。

水无儿暗忖,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第三杀手“迷梦”,应当是两个人!

以青衣男子的绝世聪明,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而他,竟然就这样放过了那另外一个。

花魁娘子翠笙寒,颤抖如风中零乱的梨花枝。她抬头触及小乞丐深思的眸子,仿佛被烫着一般,连忙又低下头去。

绝色楼中,喧闹声再度响起,仿佛刚才戏剧性的惊变只是场错觉。

惊魂未定的锦娘清了清喉咙,喃喃道:“他……究竟是谁?”

白灿缓缓站直:“江湖上除了一人,还有谁能拥有此等风采?”

“你是说……”众人呆看他。

“无垠春色恼青衣。如果他不是百里府青衣公子,还能是谁?”

白灿忽又恢复了惯常的那种兴高采烈的神色色,大呼起来:“这样的人物,我白灿若无缘结识,岂不是枉称神偷指逍遥!”他脚尖一点桌面,竟欣喜若狂掠出门,追了过去。

“我也要去!”水有儿与白灿厮混了几日,沾染上不少白灿的臭毛病,于是也欢欢乐乐地跟着跑了出去。

水无儿只得在后面干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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