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权相想从良 隐身术对校花为所欲为_金陵公主
火,痛,破碎的石榴花……各种感觉错乱纠缠,折磨着身体和内心。她想睁开眼,却头痛欲裂,眼皮上好像压着千斤顶。更沉重的是心里的痛楚,一丝一缕地挫伤着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她几乎想就这样睡过去,再不用醒来。可是,她怎能容忍自己,就这样被现实打倒?
要醒过来。一定要醒过来……她反复命令着自己,苦苦挣扎,就算希望象一根稻草,她也要抓住,不容一丝一毫放弃……
“罗小姐。”医官的一声呼唤,终于让罗卿卿艰难地睁开眼。
她看了眼周围,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双溪别馆的房间里,床边站着秦医官。她忽然想起秦医官曾因瞿东风受伤去过晋安,便脱口问道:“瞿东风身上有子弹?”
没想到罗卿卿一睁眼便问出这么一句话,秦医官怔了怔,道:“参谋长身上那颗子弹,现在的确不宜取出。不过,暂无大碍。”
“那十年之后呢?”
罗卿卿的逼问,让秦医官又愕了一下。瞿东风的手术结果他们只向总司令汇报过,总司令不让对其他人泻露,他不知道罗卿卿是如何知晓的,只得提醒道:“罗小姐请放宽心。十年不是短时间,医疗水平自然会比现在有所提高。还有……此事参谋长本人并不知晓,连三太太也不知道,所以请罗小姐务必保守秘密。”
听到秦医官的亲口证实,罗卿卿心里所有的乱念好象一下子都给掏空了去。茫茫然,她点了点头。十年,的确不是短时日,可是,也是一瞬息就会过完……她止住自己继续想下去,略微地翻了个身,换了个比较舒坦的姿势。她闭上眼睛,听着窗外的鸟鸣,感受着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花香。逐渐地调匀着呼吸,心里面也随着均匀的呼吸一点一点地平静下去。
她便想起来,小时候的那个春天,庙里的师傅走出来,笑着对她和东风说:“因为呀,人们都想离苦得乐啊。”
“东风哥哥,什么是离苦得乐啊?”……
想到小时候的问题,她忍不住略略地笑了一下。隔着一层岁月,对小时候的自己答道:因为,人生若是没有苦,又哪会知道快乐的存在呢。
秦医官出去后,候在外面的赵燕婉和崔泠急急地走了进来。
崔泠拉住卿卿的手,眼里闪动着泪光,道:“怎么会从马上摔下来。莫不是要吓死我们。我已经给东风挂过电话。他急得会也开不下去了。想来,这也快到了。”说着,一脸后怕的掏出手绢揩起眼泪。
赵燕婉反倒显得比崔泠镇静许多,道:“医官不是说了,没有大事。瞿太太莫要这么伤心劳神,会让我们母女过意不去的。”
赵燕婉的客套让崔泠止住眼泪,隔着手绢,打量着赵燕婉,道:“什么瞿太太,不是早说好了,上学的时候叫阿泠,现在还叫阿泠。再说,卿卿和东风……”
小玉在门口禀告:“太太,老爷来了电话。”
等崔泠离开,赵燕婉起身把门关严,回到床前,对卿卿道:“今天,你爸爸托人捎给我一封信。”
“爸爸?”
赵燕婉的脸上看不出多少激动,而是怔怔的看着卿卿,然后,抬起手,把散在卿卿面颊上的碎发轻轻捋到她耳后。
罗卿卿很少被母亲这样温柔的对待,反倒觉着有些不习惯。牵动嘴角,勉强笑了一下,问道:“爸爸说了什么?”
“你爸爸说……”赵燕婉止住说出一半的话,疼惜地抚摸着卿卿的脸颊,“算了。等过几天,你养好了身子,我再告诉你。”
罗卿卿心头一紧,一把握住母亲的手,道:“是不是我跟东风哥的事?”
赵燕婉垂下眼皮,回避过卿卿的目光。
“爸爸他不同意,对吗?”
赵燕婉还是没有说话。
罗卿卿摇晃着母亲,催促道:“妈,您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我扛得住的。您讲吧。”
赵燕婉深深吸了口气,对视上女儿的目光,道:“信上说,南总统正式向罗家提亲,我从信上能看出来你爸爸很欣赏南天明。看他的意思是想把你配给他。”
罗卿卿一阵哑然,紧紧抓住一角被子。
赵燕婉继续道:“妈也知道你和东风互相喜欢。虽说时下的年轻人爱讲什么自由婚姻。可是父母之命终归是最重要的。若是你爸爸的决定,就更不容违抗。”赵燕婉叹了口气,“你才受了伤,妈本不该告诉你。妈实在怕你跟东风越陷越深。早一时回头,就少一份牵挂。等你养好了伤,咱们就搬出双溪别馆。你也该回金陵去了。”
罗卿卿仔细地听着母亲的话,觉得每一个字都象根针,一针一针地刺在心里。她忍不住捂住心口,道:“妈,我累了。让我歇会儿好吗?”
看着卿卿一脸难过,赵燕婉也不知道该再如何安慰,只好点点头,起身向屋外走去。这时,听到几声敲门声。赵燕婉打开房门,看到屋外站着瞿东风。
罗卿卿抬起眼,看着瞿东风走近床前。他走的越近,她反而觉得越发不真切起来。好像还在梦里,心头压着沉重的梦魇。没有光亮,没有火。她忍不住地发抖,浑身打起了寒颤。
瞿东风身上还穿着戎装,她猜他是一进门就赶来看她。暑天里一路急赶回来,让他的额角渍着细密的汗珠。他浑身散发的热气,对冷得发抖的她恰有一种说不出的诱惑,恨不能投进他怀里,紧紧拥抱住他。
她看了眼门口,发现母亲并没有离开。想是见瞿东风进来,母亲不想他们单独相处。
扯过床头的条凳,瞿东风坐在床前,看着卿卿脸色煞白,咬着嘴唇一个劲地发抖,他心里猛烈地疼了一下,直想把她揽进怀里,安抚慰藉一番。但是,碍于赵燕婉在场,便只好用目光疼惜着她,道:“怎么如此不小心?不是说好过几天我会带你去骑马。如果我在,定不会让你出这种事。”
瞿东风的怜惜让罗卿卿莫名生起一阵自怜,又想到他身上的子弹,和两人之间渺茫的姻缘,她的眼泪便忍不住、扑簌簌地掉落下来。
看到卿卿流泪,瞿东风眼里的怜爱更浓重了几分。他从军装的上衣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
罗卿卿接过手帕,不由想起刚回平京的时候,在军统局再次见到瞿东风,他也是掏出手帕让她揩泪。那时候,她也象现在一样,一见到他,所有的坚强都在顷刻间崩溃,越感受到他的安慰,就越发忍不住委屈的眼泪。
赵燕婉站在床的另一侧,暗自观察着瞿东风的表情。瞿东风虽然年纪不大,但平日里总是一脸老成,不苟言笑。一双眼睛又亮又深,似乎总能一眼看穿别人,却让别人永远猜不透他心里到底藏着多少城府。就因为这样,她总是不放心卿卿跟瞿东风交好。
然而,这个时候,她却看到瞿东风的眼睛里好象蒙了一层暗蒙蒙的纱。他坐在没有靠背的条凳上,腰略向前俯,保持着这种很不舒服的姿势,目不转睛地看着卿卿。卿卿每一个细小的举动,都会牵动他表情的变化。
赵燕婉是过来人,这时候的瞿东风在她眼里完全是个初涉爱河的年轻人,为着心爱的姑娘忐忑不安,揪心劳神。赵燕婉垂下眼帘,心里由不得生起一阵惋惜。东风毕竟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看这情形是对卿卿动了真情,想到此处,她忍不住泛起心疼,心终于软下来,站起身,一面走向门口,一面道:“你们先聊着,我去看看秦医官开了什么药。”
赵燕婉走后,瞿东风离开条凳,改坐到床边。他紧蹙着眉头,抬起手,似乎想揽住卿卿,最终,却把手撑在了自己的膝盖上,道:“刚才我在门外,听到婉姨跟你说的话。”
罗卿卿猝地坐直了身体。看着瞿东风,她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瞿东风也紧紧地瞅着她,眼睛里隐隐透出焰焰的火光:“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是想嫁南天明,还是我?”
我……罗卿卿心在绞痛,一时说不出话。
她看见火焰在瞿东风眼睛里褪去,他眯起眼睛,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眼珠发出冷冷的寒星一般的光芒。他倏地站起身,骤然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用居高临下的姿态瞪视着她。那神情里,有睥睨一切的傲气,也有信心粉碎之后的苦楚。他从牙缝里滋出一句话:“想不到,已处到这个地步,你竟答不了这个问题。”说罢,他攥起拳头,在黄铜床靠背上狠狠一砸。慨然叹了口气,转身,朝屋外走去。
“风——”罗卿卿掀开被子跃下床,来不及穿鞋,赤着脚追上瞿东风,一把从后面抱住他。
瞿东风停住脚步,贴在他后背上的小脸兀自哽咽着,她的泪水沁透他的戎装,沁入他内心深处。他忍不住,握住那双从背后搂过来的冰凉的小手。
她委屈着怨道:“既然已处到这个地步,你怎么还会问这个问题?我心里到底都是谁,你真的看不到吗?”
她的一句柔情如许,顷刻之间,击碎他所有刚强的铠甲。他紧咬住牙,忍回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然后,缓缓转过身,将她拥进怀里。透过窗户,正看到碧空万里,远山如画,便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对她说道:“纵然江山如画又如何?没有你,也终是寂寞。”
楼下大厅里的挂钟在静夜里敲了十一下。
罗卿卿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能入睡。扭开台灯,抽出一本书随意翻看,看过一大段文字,竟不知道看了些什么。正要合上书页,却瞥见一句“人到无求品自高”。便想起来这句话是一副对联的上阕,她曾在金陵总统府收藏的名人墨宝里见过,南天明说他最爱这一句。
夜阑人静的时候,记忆总是分外鲜明。很多以为早被忘记的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忽然浮现出来,搅乱着内心的平静。她合上书,看向窗外,窗外不见明月,也不见风雨。对面的一排房间隐在混沌的夜色里,只有一团灯光从一个窗帷里透出来,是瞿东风的书房。
罗卿卿换上外衣,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她穿过天井,走到瞿东风的窗下。看到窗幔后面,瞿东风的人影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然后听到他咳嗽的声音。她心头一紧,快走了几步,敲开了书房的房门。
“卿卿?这么晚还不睡。”瞿东风把卿卿让进书房,没想到她会深夜造访,他口气里有些责备,脸上洋溢起抑制不住的欢喜。
“你每晚什么时候睡?”
“大多时候十二点光景,有时候会到一点钟。”
“不可以。”罗卿卿脱口责道,想到瞿东风身上的伤,忍不住一阵心疼,“睡这么晚,对身体不好。”
“不碍事。”瞿东风不以为意道。
罗卿卿有意提高声音,加重口气道:“我说了不可以。”
看到卿卿的一脸认真,瞿东风笑起来,揽住她道:“怎么,还没过门儿呢,就管起相公来了。这么大嗓门,是要全府都知道二少爷要娶个河东小狮子?”
罗卿卿被逗得一笑,嘴上却不肯退让:“我还没过门儿呢,你就无视我的好言相劝。若是以后,还不知道会生多少气。”
“好。好。遵大小姐之命。”瞿东风忍住笑,做出俯首称臣的温顺。
罗卿卿则昂起头,佯作出君临天下的傲慢,道:“早这样听话,也不用多费口舌。”说罢,眼光落在瞿东风的书桌上,见上面铺着一张写满字迹的信纸,旁边毛笔上的墨还十分新鲜,显然是瞿东风才写下的。她走上前,瞿东风却抢先一步,将信折了起来,道:“这可看不得。”
“你还有事瞒我不成?”
“这信里写满我对一位女士的倾慕之情,怎能被你看去。”
从瞿东风的神情口吻里,罗卿卿已猜到七八分,抢过信纸,展开来一看,果然是瞿东风写给她父亲的求婚信。
她匆匆略过一遍,又坐到沙发上,仔仔细细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一遍。读着字里行间的缱绻眷恋,她一面讶异着他的熠烁文采,一面感到一股说不清的滋味从心底沁了出来——就象含着一颗福怡楼买的八珍梅,走在早春二月的晨风里,有甜,有酸,有点暖,也有点凉。
“爸爸他……要是不同意呢?”她忽然觉得冷,紧紧地偎住瞿东风。在她的感觉里他总是炽热的,烨烨的自信和勃勃的野心交织成他太阳一般的光焰,总让她在茫然的时候渴望得到他的援救和温暖。
“我特意请胡湘宜去送这封信。以胡湘宜的面子,你父亲至少不会马上回绝。”
罗卿卿点了点头。她知道胡湘宜是平京大学的校长,在文化界和政界都有相当高的信望。早年对父亲也有知遇之恩。请这位宿儒出面作他们两个人的冰人,是再合适不过的。
只是,父亲又是何其有主见的人。何况母亲曾说,父亲跟瞿正朴结有宿怨。
她不敢再想,低下头,握住他的手,道:“若是父亲坚决不同意,我想……我不在乎私奔。”
他叹气似的笑了一声,随即把她紧紧搂住,吻着她脸上的绯红,道:“我哪有那么无能,让我心爱的女人为我私奔。我母亲当年就是用那法子嫁到这个家里,她为此吃了不少苦,我怎能让你再受同样的委屈。”
“泠姨她……”
“母亲出身名门,我外祖父自然不能忍受她给人做小。母亲因眷恋父亲,就忍痛跟家里脱离了关系。不过,这个大家子里没有一个吃素的主儿,表面上一团和气,底下是□□裸的拼杀。母亲又没有娘家给她撑腰,自然受了很多欺负。当年还受人诽谤险些被赶出家门,幸亏生下了我,才保住她在这个家里的一席之地。”
罗卿卿听着,忍不住深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把依靠在瞿东风旁边的身体微微蜷了起来。
瞿东风注意到卿卿的不安,他托起她的脸,让她看着他眼睛,郑重地说道:“别怕。我只想你做我的妻。一辈子只你一个,一心一意地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