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_十、一介凡人死不足惜（定）/旻音
妘和匆匆走出含朱院，殿外士兵脚步纷至沓来，分成几对人马从华曦宫四门悄然进入。
妘和皱眉，“他们这样也抓得到那贼人？”
“回圣上，这些人非凡人，虽然已凡人速度步至，但之后会显示神龙之力。”
“等他们跑到了，那人早跑了。”
合茂默不作声。
妘和不顾身份，一跃飞起划过万融宫与华曦宫空旷的场地。他感觉到不一样的气味，那气味在华曦宫之内，似是熟悉。没错，他熟知这味道不知多少年了。如果真是他，那些个禁军根本不是他对手。可他摸不清，为何他会亲自前来？
“你去看好公主，此事朕会亲自处理。”他对合茂说，头也不回。
含朱院内，刘伊已呆然站立不知多久，她的眼神早已模糊。什么叫死了一人就能突破结界？刘伊傻笑，妘和这招真是阴得很啊！她向含朱院正门跑去，那里似乎并没有设任何屏障。但她一到，一碰，手麻得像是触电，整个人被弹出，昏倒在地。
“公主！”芈兰担心地赶忙上前搀扶，刘伊一把推开她，自己一人艰难地站起来。
抬眼望，合茂低头就在站门外，低眉顺眼，只作揖恭敬如命。刘伊气不打一处来，愤恨不已，“合茂，你是真不想放我们出去吗！”
“陛下有令，臣不敢违抗。”合茂低头弯腰，“长公主还是遵循了陛下的旨意为好。”
“哈哈哈！”刘伊大声苦笑，“哥哥啊，东帝啊，都是个什么东西！”
“公主！”
刘伊再次打开搀扶她的芈兰，自顾自回到含朱院内。那里一如既往，宫池波光粼粼，长纱幔飞。殿上的书乱作一团，无从整理。
就凭刘伊现在的能力，根本打不开妘和亲自设立的结界。刘伊苦闷，难道她真要杀了人才行？芈兰，她下不手，即便她曾经害她错杀无辜。那淑妃的丫鬟呢，是凡人吧？可为这种事杀人，自己与原先的妘含章有何区别，
来到假山前，刘伊问那丫鬟，“淑妃的丫鬟吧，叫什么名字？”
面对这种情形，丫鬟一脸绝望，回禀，“小女琴文。”刘伊看她，生得也算标致，大眼睛甚是惹人怜爱。
“来之前，合茂和淑妃有对你说什么吗？”
“回公主，合大人和淑妃……只说是陪公主一会儿。”
“哼，是么。”刘伊随意坐于池边石上，也让芈兰和琴文坐下。三人相对静默，哀怨无比，不曾有任何话说。刘伊抬头望向高月，却发现乌云遮蔽，早已没有了以往的银光。
芈兰搓着双手，却是哀愁。她轻叹一口气，没有话，却笑得流泪。
“公主，是不是很狠芈兰？”她终于有勇气开口问公主，那是她想问却一直不敢问出口的话，“是我把秋月的事告诉了陛下，告诉了和将军。如果不是我，秋月就不会处刑。”
刘伊不说话，她眨眼只忘向前方，却紧紧握住了芈兰的手。
“我恨滥杀无辜，但我却不能否认，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从小到大，芈兰的事历历在目。刘伊眼含泪水，却是颤抖着盯向芈兰，“我并不会饶恕你，但你还是芈兰，我的芈兰。”
说着她紧紧握住了她冰冷的双手，“我还信任你。”
芈兰抽泣，闭上眼睛，泪水却止不住流。她喃喃喊着公主的名字，不断喊，却是越喊越抽泣。她将头埋在胸前，泣不成声，“公主……公主……跟着公主那么多年，芈兰发誓一辈子都不会背叛你！”
“我知道的，知道的。”兴许是被芈兰感染，刘伊眼角含泪。
突然，一股血腥味从周围传出。刘伊四下张望，回头，她却发现芈兰久久不能立起身，腹旁衣物渗满了鲜血！
“芈兰！”刘伊觉察到不对劲，他赶紧扶起芈兰，却发现她早已将龙爪显现，直刺入自己腹部。
腹部鲜血直流，一直流淌于地上，粘稠在一起。
“芈兰，你这是在干什么！”
芈兰的龙角若隐若现，龙族在虚弱时就会会显露原型。眼下的她伤痛得不能自已，抬起头，却笑脸盈盈，她笑着手抚摸公主的脸颊，血丝划过公主脸庞，喘气说道，“公主……芈兰犯了错，让公主伤心。这是芈兰对的惩罚。”
“我从未说过要你这样惩罚自己！”刘伊颤抖，泪水清晰而出。她用手堵住芈兰的伤口，大喊来人，可没有一人理她。
“不要紧，不要紧，芈兰。”刘伊慌不择法，东张西望，想找个能够包扎的东西止血，“这点对于龙族应该没什么，芈兰，不会有事的！”话虽如此，可刘伊眼角的泪水却止不住地流，她好害怕，怕芈兰就这样离开她！
芈兰摇头笑道，“公主，我已经动了自己的龙脉了，没用的。”
龙脉对于龙族来说至关重要，一旦抽走或伤及，将有生死危险。
刘伊哽咽，“你……为何要做到如此地步啊！”
“我想公主出去……”芈兰笑道，“芈兰……从小与公主一块儿长大，怎能不懂得公主那些个脾性呢。现在的公主……怎能舍得杀了我们。”
“不不……”刘伊泪如雨下。
正在此时，刘伊身后一硕大钝器俨然出现，那是琴文手握榔头，预一拳击公主的脑袋！眼看就要一拳打在刘伊头上，芈兰一个推开刘伊，直接被那钝器敲破了脑袋，额头上血水直流下来。她还被琴文冷不丁左手刺来的粗针头刺进腹部，却恰巧是刚才的那个伤口。
刘伊傻了。
她怔怔看着淑妃的丫鬟琴文。明明是一凡人丫鬟，却如此胆大，伤了龙族？！更重要的是，她为何要如此做？！刘伊像疯子一样一把将其推出几丈之外，再一个跃，狠狠将她按在石桌上。石桌上棋子散乱。龙爪狠狠卡住了她纤细的颈项。
“你想干什么！乘人之危就是你的本事！哈？！”
琴文发出声来，只得不停咳嗽。刘伊毫不示软，越按越紧。怒火蔓延她全身，就连瞳孔也开始变得血红。
“说啊，为何这么做！”
“咳咳……”琴文双手本能地想要拉开刘伊的手，可她哪能与刘伊比，“圣上答应的……如果能赢……咳咳咳……就封臣妾为侧妃……咳咳。”
刘伊沉默良久，突然冷笑不已，像疯了一样。
“哈哈哈哈哈！侧妃，侧妃？还真是个名号啊，哈？”她凑近琴文，“你不是淑妃的洗衣丫鬟吗？圣上一句话，竟能让你信以为真？”
“圣上……咳咳……不会骗我。”琴文痛苦，她感觉公主的力道越来越大，挣扎不得，连呼吸都不得。
“你叫琴文是吧？要我告你真相吗？”刘伊哀愁，“你能被选入这里，只是因为圣上……认为你可以去死，而已。”
琴文拼命摇头，泪眼婆娑，“不会的，不会的，圣上只是给了小女一个别人都得不到的机会而已！”
“是啊，这种死法……的确很难得到。”刘伊放在琴文背对着她，“你想杀芈兰吧？很可惜，我不想让死，也不想让——”
话未说完，刘伊身后匕首反光，琴文愤恨着含泪狠心向她袭来。此时的刘伊还没有回复神龙之术，没等她反应，芈兰又扑将上去，刺刀在她胸口深深刺入，一阵剧痛席卷全身，她应声倒下。
刘伊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倒在血泊中芈兰，心中愤怒的火焰直喷到喉咙之处。
“琴文，你这个贱婢！”
刘伊瞪着火红的眼睛，一个转身，“一介奴婢竟敢白日做梦，把那骗人家伙的话信以为真，真是可笑之极！”说罢，不知何时，她手中的指甲变成利爪再次展开来，根根如尖刺一般，锐利无比。刘伊一步步逼向琴文，嗤笑道，“你以为自己是谁？你以为自己杀了芈兰之后还能杀了我这公主？然后顺利当上皇妃？”
琴文吓得节节败退，现在的公主与以往的公主截然不同，可怕得像是妖魔一般。她本不想对凡人动手，就在刚才，她还信誓旦旦地对兄长说，自己绝不会杀凡人，冤枉凡人！可她现在一口一个凡人，更一心想杀了眼前的琴文！
刘伊不再废话，她以雷电之势冲向琴文，一手将利爪插入琴文颈项。爪尖从后穿出，刘伊啪地一声摔掉她。琴文被狠狠摔在湖中亭柱之上，双目睁大，再也没有了呼吸。
周围的空气流动，结界洞开。
刘伊抱起芈兰，她知道结界已经打开，可她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