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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自这二人身上摸索一番,除了三瓜俩枣的几定碎银之外,竟无半块象征身份的令牌,不由眉头一皱,沉声道:“其中有假。”

周芷若瞥一眼温言搜罗出来的那一堆,索性连眉眼都懒得抬起,只凉凉应道:“那便请二位说说看,这个中玄机。”

被称作师兄的早已吓得腿股发软,几欲跪倒,如今听这罗刹问话,自是不敢有丝毫隐瞒,可他身份不过微末,哪里知道该如何来答这话,只敢下意识嗫嚅道:“不知姑娘想知道什么?”

周芷若这太极打的高深莫测,声音却清冷冷的好听,“就说说那些你知道的而我不知道的!”

温言实在是看不下去,这样来回试探是要蹉跎到地老天荒去吗,他于是上前一步喝道:“我且问你,这牢狱之中,可有什么机关?”

那师兄道:“这位大爷,我们不过是送饭的末等弟子,缘何知道这些门派中的高深机密?”他们毕竟连身份令牌都没有呀!

周芷若闻言却哂笑一声,不以为然,道:“呵,微末弟子?”她再笑一声指了指他那师弟,转头对那师兄道:“你是,他可不是,若我所看不错,他这内息远在你之上,错非隐瞒身份,缘何能与你混在一处,”又道:“说来你这师兄当的可是徒有其表呢。”

周芷若未成名时,曾在峨嵋派经年累月的蛰伏,她年纪小,扮猪吃老虎的本事也是一流,所以这许多年下来才能混了个“呆”的名声,想来也是难为她了。

不过也正因如此,才练就了她这一双识破真相的慧眼,她一早便看出,面前这师弟从一进来起就在装傻充愣,他表上面被自己吓得瑟瑟发抖装出一副胆小怯喏,可眼睛里却半分惧怕也无,明显是自视甚高有恃无恐,想来是有技傍身才能如此不屑一顾,只怕待她稍有疏懒,他便能冲开穴道,想法遁逃。

可好巧不巧,他遇见的不是别人,却是周芷若,要知道,在她面前装傻充愣,完全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那师弟被她点名不由愣了一下,他原也料到,这女人能够悄无声息蒙混进来,一出手便制服他二人,定然非好相与之辈,却不想,她目光犀利如斯,竟半点不容他蒙混过去,不由叹息一声,道:“姑娘慧眼,真是什么也瞒你不过。”

那师兄顿时一惊,道,“师弟,你在胡言乱语的说些什么?”

那师弟道:“师兄,事已至此,我再瞒着你也是无趣,不妨便什么都说了吧,”他说到此处悠悠一顿,转而又道:“我原非逍遥派弟子,得入此中,全因先考遗愿,他老人家曾是逍遥派先掌门入室弟子,后因种种脱离师门,自此郁郁寡欢,终致成疾,他生前再不曾见师公最后一面,抱憾而终,我心中不忍,曾在他坟前立誓,定要查出师公所踪,以祭他在天之灵。”

周芷若眉稍一挑,心中已然信了三分,她暗道这人自进门起就被她暗算擒住,一身武艺不曾使出分毫,也不知若他全力施为,能有几分能耐。

周芷若想了一下,突然道:“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也。又云: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是故本派武功,以积蓄内力为第一要义。内力既厚,天下武功无不为我所用,犹之北冥,大舟小舟无不载,大鱼小鱼无不容。”

她说到此处戛然顿住,却见那师弟已然震惊的睁大眼睛望着她,几乎语无伦次的道:“你怎知……怎知本派北冥神功之口诀……你,你究竟是谁?”

周芷若这下便全然信了他,只因这北冥神功精妙绝伦,非逍遥派中天赋异禀之人不可得,他父亲既是江拓入室弟子,当知这功法口诀奥妙,若他所说为真,当也知晓一二方是。

事实也确然如此,他所知道的北冥神功也的确只有一二,他父亲见他资质平平,又非逍遥派弟子,便从未将这门功法传授与他,这只言片语还是他父亲偶尔神志不清时泄露出来的。

可周芷若却并不知道这其中种种,且她与他不过萍水相逢,断无叙旧的理由,闻言只道:“你师公谷时雨江拓为人所害,受尽苦楚,如今已然神游天外,羽化登仙去了!”

“什么?”那男子听了这话,忍不住身子一颤,险些跌坐外地,原来他早就冲破了穴道可以活动自如,若非这等变故,他此时可能早已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可周芷若却一点都不惊讶,她好整以暇的弹了弹身上落下的尘埃,慢声又问:“江拓门下陈,王,隋,杨四大入门弟子,你姓哪个?”

那人悲痛未定,脸上尤有泪痕,此时听她问话,只机械着答:“我姓隋,我爹叫隋梁,我叫隋安。”

周芷若点了点头,她长年居于上位,骨子里自然而然就带了那么些居高临下的意味,以及身上那些有形无形的压迫。

这一点,那师兄感受的淋漓尽致,被周芷若这强大的气压压迫,他觉得自己马上便要没入尘埃里去,可那唤作隋安之人却并无感觉,只呆呆地兀自伤心。

周芷若道:“人死不可复生,你再难过也是无用,何不为生人计?”

隋安抬头问她:“什么?”

周芷若道:“你师公便是被如今这逍遥派掌门人设计陷害,断了双腿扔去地牢,过了几十年不人不鬼的日子,你既为他后人,焉有不报仇雪耻的道理?”

隋安眯起眼睛,隐去眼底恨意,只道:“当真?”

周芷若轻笑一声,道:“焉能有假,且你瞧着,这逍遥派本为堂堂正正的名门正派,出尘绝世,傲然不俗,可如今在他手中,却变得乌烟瘴气魑魅横行,莫说哪个正人君子都不能袖手旁观,更何况作为他门下正统弟子的你?”

隋安听到这里,终是听出门道,不由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人,若要让我帮你办事,直说便好,何苦非要声东击西,又画下这么大个仁义道德的圈套让我钻,不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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