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志平和小龙女什么关系 后穹窿穿刺疼痛级别_三生三世步生莲
决心前往南溟,是在我翻了连宋整整五十六份信件(亦或是日记)之后产生的想法。
那纸上字迹时而潦草,时而端正,似可窥见执笔之人,时而逸兴遄飞,时而苦恼不已。
我从未见过连宋这般珍重夸赞过谁,字里行间溢出的是对对手的欣赏,如若游戏天下藐视苍生的人,突然发现有一个人能够吃准他的每一个做法的用意。
我很高兴连宋能以君子之交待我,毫无保留地流露对太阴幽莹的欣赏,仿佛我是他相交多年的好基友。相对于天君,我幸运得多。天君只知道自个儿子很欣赏敌人头子,而我却可以将连宋这么些日子以来的心绪读得清清楚楚,知道他有多欣赏敌人头子。
然而,我不晓得连宋何以认为,他这般大张旗鼓地向我赞赏出彩的异性,而我竟能照盘全收平心静气。是何事给了他这等自信?有触发条件的话,该是上元夜我那句玩笑话。
若说我对太阴幽莹的态度发生了什么变化,便是她使我有足够的好奇心到南溟去,冒着未知的危险。
那个聪明睿智有大将之才的反派,杖节把钺“宵衣旰食”的弱女子,该是怎生的绝代风华?
此行必定艰辛无比,躲开南溟城的层层关卡巡防,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揣着三生老头给的地图,一路掠过十三道关卡,方才到了太阴幽莹的势力范围。
三生老头原是不赞同我来着,他说:“太阴幽莹有什么好看的?左不过是个女子的模样?要不,我画一幅与你?”
我想着天命如此,道:“你既知我要去,何必多言?”
三生老头好人做到底,便教了我一个咒语,可将仙泽气息约束于周身一尺之内。如此甚好,我倒还可以施展隐身术,而不至于被发现。
冰天雪地里盖房子倒是方便,就地取材建起琼楼玉阁,美轮美奂。而太阴幽莹的住处又非比寻常。她以异客身份独占昌治殿,可见与南溟交情匪浅。
我蹑手蹑脚地从门口溜进去,一路撞见无数严妆仙娥,个个花容月貌。且越往里走,站守的仙娥颜值愈高,至传说中的闺房时,就颜值而言,门口守着的两位仙娥已可与椋茗匹敌。
不可否认,这是个看脸的世界。椋茗的长相若非有些迷魂非我可经受,我定是要好好地同他交流交流保养心得。我甚至还一度怀疑,椋缪之所以始终不能接受椋茗,究其根本,在于椋茗过于美,尤其是在他有意为之时,美得可以叫观者失魂落魄。
我悄然从帘缝进去,一股子温暖的书卷味扑鼻而来。放眼望去,只见排排木架上垒满了卷宗,俱有标签注明所属。另有一排高大敦实的檀香木柜引人注目。
这哪里是闺房,分明是档案室!
打眼一瞧,好巧不巧地瞧见了有关敝人一份厚厚的材料,正被拿在手里细细地翻阅。
宫灯通明,绣幔半掩,伊人正懒懒地歪在卧塌上看书卷。三寸通红的指甲妖娆无比,只是手指过于苍白。塌旁设了一案,有个眉眼温良的黄衫仙娥正执笔勾勒。
我按捺住心头热血,悄悄地、轻轻地挪过去,心里连赞语都想好了:静女其姝,颜如舜华。只待亲眼见到那倾国倾城的容颜。
又不免觉着自个有些偷偷摸摸,实非大雅之观,又想此等时刻岂能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却闻榻上问道:“好了么?”声音低哑,仿佛有只爪子把心挠得痒痒的。
黄衫仙娥道:“还差一点儿。”挥手干墨,恭恭敬敬地揭起道:“尊上请看。”伊人便半起身探头过去。她病殃殃面容惨淡,瞧不出那里好看,亦瞧不出哪里不好看,实令我大失所望,下意识松了口气,又想悟空说她“非一般迷人”,此言甚虚。
悟空又说太阴幽莹娇怯多病,这倒是说的很对。我瞧她颜色晦暗,是大病在身的模样。木离也是弱不禁风的,太阴幽莹也是纤弱单薄的,这些活得岁数越大,怎么身体状况尤为不佳?莫非是年少时不注重保养身子,是熬夜熬得多了,还是在冷地上睡多了?
“呵呵。”
依旧是低哑的音色,说不出的味道。
我自打看了太阴幽莹的模样,便处于神游太虚中。屋子里过于寂静,我赫然听闻这声轻笑,心神一凛,接着太阴幽莹拿过画纸细瞧,又道:“你去将我临的木离的那副画取来。”
黄衫仙娥应了,便起身去打开木柜取过一卷画轴,奉与太阴幽莹。
太阴幽莹将两幅画铺在案上,道:“所谓大音希声,大象无形。我一向最服他的画技,却不曾想他竟臻于至善了。”
我距她们约莫一丈远,早便瞧见那案上搁的两幅画。一幅画赫然是我的模样,另一副却是我初见木离时,他扇面上的人物。
黄衫仙娥道:“看这两幅画,谁能想到画的竟是一人?却又叫人不得不信。只是奴婢笔拙,□□竟还不足。”
太阴幽莹道:“你凭文字便绘出人像,已很是不易了。木离专在这等旁门左道的技艺上下功夫,无怪他的修为愈发退步,以致于抗不过天命。”
又命将两幅画收起来,自言自语道:“连宋四处留情,战场上运筹帷屋也便罢了,领军竟还能所向披靡,也不知他哪来的心力。澹台氏那群草包没一个指望得上。我近日愈发觉着力不从心,莫非是天命已到?”
那黄衫仙娥讷讷无言以对,少顷,道:“尊上,澹台景升已然来过六次了。”
太阴幽莹眉毛一挑,道:“一群不中用的老东西,年纪越大,心肠越热。偏生都是老糊涂,出了事缩头拱背,推出个羊牯来。真当我是傻子不成?”
她扬眉动口的模样颇富风韵,平平无奇的五官一下子鲜活灵动起来,竟不负悟空对其评价。
我原本是要打道回府的,现下便寻思着是否要静观其变。这么一寻思,足足寻思了三十六日。这三十六日以来,太阴幽莹不过是睡觉吃药办公,而黄衫仙娥则整理文件、传送膳食并禀告资讯。主仆二人其乐融融。昌治殿外却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澹台氏家主求而不得见,既又有长老请命,再有祭司。至第十五日晨,澹台氏重要人物,祭司、长老、家主并军衔两毛一星以上者及其家眷,倾巢而出,团团跪在昌治殿请罪,黑压压一片人头,啧啧。
闻说九重天日日派骂手挑衅兼不定期攻袭南溟城,城中人困马乏,苦不堪言。想来澹台氏终于明白要学乖了。
昌治殿内。
太阴幽莹皱眉一碗饮尽黑色汤药,拿帕子拭嘴。黄衫宫娥一厢用绢子将蜜饯送至其口,一厢接碗置于托盘上命人收拾了。觑着太阴幽莹神色,忐忑道:“尊上,公子要见您。”
方自殿外游历归来的我不禁竖起了耳朵。公子?何方公子?总不会是,太阴幽莹的儿子罢!
我一哆嗦,急忙甩开这个荒谬的想法。这么些日子一来,我耳闻目睹太阴幽莹的处事决断,甚为其雄韬伟略所折服,愈瞧愈觉着其风采斐然,魅光四射。倘若她愿意,完全可以祸乱天下。倘若竟有了儿子,岂非难以想象?
太阴幽莹掀被下床,黄衫仙娥急忙挪过把铺了毡毯的圈椅,又取来毯子为其铺在膝上,奉与一个浅浮雕白铜暖手壶。
案上现成的笔墨,太阴幽莹提笔写了两行字,方道:“你叫他进来吧!”
黄衫仙娥便转出偏门,过不多时,领了一位羸弱的的少年过来眉清目秀。乍一瞧,竟是个小号的木离。
少年走至太阴幽莹前,低声唤道:“母亲。”
我觉着自个儿的世界观崩塌了。
太阴幽莹笔也不停,道:“你要见我,要为跪在殿外的澹台氏求情,是也不是?”
那少年咬了咬唇,道:“母亲,天这般冷,他们跪在外面会生病的。”
太阴幽莹道:“吃一堑长一智,这是他们应得的。”
“母亲,我不明白。”那少年轻轻摇了摇头,琥珀色的眼眸浮起疑惑,极是诚恳地道。
我以为太阴幽莹此刻心理必是崩溃的,未料到她似是习惯了跟智商不足的人说话,仅是淡淡道:“原先他们不大服我,以致于中了敌人的离间计。倘不狠折折那些无用的尊严,以后又闹起来,我可还怎么管他们?”
她搁下笔招了招手,示意那少年走的近些。少年犹犹豫豫地向前一步,又一步。
“玉儿,你一向心地善良,却不知这世间之事由不得你按照自个儿心意来。我先前教导你说:弟子入则孝,出则悌,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善行也是这般。行有余力,则以行善。你可懂么?”
少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太阴幽莹叹了口气,拉过那少年的手,道:“瑾瑜,你都十三万岁了。有朝一日我不在你身边,你再这般,可是要被人利用的。”
怀瑾握瑜,君子如玉,好名字!就这点来看,太阴幽莹不失为一个好母亲。
但不知这少年姓甚么?
太阴幽莹接着道:“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我只盼你能做一个文质彬彬的好君子,人如其名。瑾瑜,我以前教导你,是否过于严苛了?”
少年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太阴幽莹柔声道:“我不敢过于溺爱、以免使你性格柔弱,敏感多疑,哪里想到适得其反?瑾瑜,你大了,该有自个儿的主见,且让为娘再替你做一回主。”
她拂干墨迹,装进信封拿印鉴封了,递与那少年道:“你拿着这封信,偷偷地自西城门出,向北行二百二十里三十引十四丈,再向西行三百九十里十五引七丈四步。把这信交于一个人。”
少年问道:“那人长什么模样?”
太阴幽莹想了一阵,道:“那人风采超然,鹤立鸡群。你在附近寻觅,定可认出他来。”
少年应了,随即出殿去。
我惶然而惊,急忙追了上去。
那个老实孩子傻傻地瞧不出自个儿要被亲娘抛弃了,我可不能忽视太阴幽莹把这麻烦丢给连宋的事实。
我在他娘身旁呆了三十六日,耳闻不少机密私密,却浑然不晓得她有个儿子。
今日乍闻此噩耗,好不容易消化了,却又得知她要把儿子送给连宋养。
我实是猜不出,她此举又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