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九秦漠H 人妇教师陆晓蓉小说_咸鱼天帝传
罗玉在拯救鼠仙行动中,表现的可圈可点,角色转换自如,令天帝陛下产生了他也没有那么不靠谱的错觉。天帝玉对他放松了警惕,忘记夜神大殿如今在天界不可言说的名声,全拜罗玉的窒息操作所赐。
此番来到洞庭,陛下倒并没有扑进娘亲怀抱,享受母爱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他来自未来,能在这个世界看见母亲尚安好,能为她做些什么,已属莫大的恩赐。
所以,陛下墨氅掩身,避人耳目,就连容颜,都稍稍幻化些许。熟悉润玉的人,大约只会觉得他似曾相识,而不能一眼辨明。
殊不知,容貌可改,久居上位的气势,却难以磨灭。叠加他那副黑无常的打扮,整个气场就显得非常诡异。这个地狱,还指明与簌玉是同伴,簌玉是谁,是长了如花似玉的脸,却敢咬螃蟹螯足的泼皮破落户一枚。
理所当然,天帝陛下被当做来者不善,专门捣乱的。蟹将扬手一挥,几个虾兵冲上,不由分说拿出铁链,将他绑了个结实。
天帝玉愣住,守卫云梦泽的亲兵,基本全是笠泽旧部,或他们的后代。当年夜神为护洞庭生灵,受三万道雷刑,他们中好些面孔,都有几分眼熟。
放在从前,谁敢这般对待陛下,早就吃一记赤霄剑。依天帝如今的修为,基本就荣登“我还没用力你怎么就倒下了”阶段,何况这些小小的虾兵蟹将。
于是化天地见众生的陛下,一面品尝着无敌是多么寂寞,一面默念我不能在亲娘家里打架,就这么全无反抗的,被当砸场子的逮进水府。
罗玉正盘腿坐在草甸上,愉悦的哼着小曲,冷不防一个黑影被推了进来,吓他一跳。定睛瞧去,竟是五花大绑版的天帝,罗玉震惊:“陛下,您怎么惹着他们了?”
天帝玉稳住身形,仰头打量四周,发现这是一处水牢,而罗玉也被关在这里,当下冷脸磨牙:“这便是你所说,进来了?”
“是啊,小民现在的情况,是标准的进来了。”昏暗视野里,罗玉衣衫寥落,眸含水光,就差给他表演铁窗泪,“润玉和陛下,好歹是簌离的亲子,我这不是等你们捞我出去嘛!”
水兵的脚步声远去,天帝玉被缚于背后的双手,微微一挣,铁锁链融成水汽消弭于无形。他摸过腕骨,眸色晦暗蔑视罗玉,罗玉灰溜溜的站起,将坐感舒服的草甸子让给陛下。
要出这个牢房并不难,难的是如何令虾兵蟹将信服,他们全无恶意。既是水府中的牢狱,周围遍布洞庭君设下的结界。簌离藏身湖底万年,又策划偷袭火神,悖行谋逆之事,精神敏感脆弱到极点,受不得丝毫刺激。
两条合起伙来,足以掀翻整个洞庭的真龙,龙眼对龙眼瞪了半响,罗玉悄咪咪道:“陛下,要不,咱们求救于夜神殿下?”
他俩用的皆是化名,今日润玉方是主角,他们不过是挂件,沾润玉的光而来。
天帝玉思索片刻,神态甚为勉强:“玉儿如今灵力不足,云梦泽的景致,与昔日笠泽一模一样,难免引发玉儿的旧日回忆。他能跟随而来,实属不易,本座不应再为他增加负担。”陛下心疼完小鱼仙倌,顺理成章的教训罗玉,“若非你办事不力,本座如何能沦落至此?”
“依我看,陛下这身暗黑风cosplay,方是问题的关键。”罗玉抖一抖陛下垂落地面的墨色袍角,再加个面具,直接扮巫师跳大神全无违和。换了是他,也会认为对方是故意找茬的。
就在他们商议对策之时,等候在湖面多时的润玉,心情烦躁难安。陛下与罗玉下到水底许久,没有消息,徒留他一人,孤零零的泛舟湖上。
这条画舫,因法力加持,停泊在湖心,偶被江风水流,冲得微微打转。船甫入洞庭,夜神心底便被一层挥散不去的阴霾笼罩,他们在时还好,待他独处,那种不适的感觉,益发明晰,叫他思绪纷乱。
润玉行到船头,阖上眼帘隔绝这湖光山色,一口沁凉的气息吸入腹中,稍缓和情绪。他再度睁开眼来,修长手指掐了个诀,那团银蓝的光芒转了两圈,迅疾的迫入湖中。
簌离连日来心神不宁,鼠仙返回天界后音讯全无,彦佑那混小子,亦不知去何处逍遥,鲤儿则年幼贪玩,不好好修习法术,却整日想着去泥潭打滚。她本是想练琴静气,不想被多番搅扰,反而越弹越乱。
从案下取出一本琴谱,乃是水神上回所留的普庵咒,据说是人间一位得道高僧流传下的佛曲,弹奏之可清心宁神,消解世俗烦恼。
洛霖,约有近千年,未曾踏足过洞庭了吧。自从簌离在他面前表露,要推翻德行有失的天帝天后,为死去族人报仇的决心,他便苦心劝诫,望她勿要冲动,平白断送了龙鱼族最后的血脉。
簌离左手按弦,右手试弹了起段,泠泠古音飘出石洞,却被来人突兀惊慌的声音打断:“报!!大事不妙啦公主,门外又来个润玉,说是找簌玉和地狱的!”
簌离手指猛压一抖,指尖被琴弦割破,血滴落琴身,晕染在古朴的纹路上,她恍若未觉。洞庭君不见阳光的脸,雪白一片,唇瓣颤抖,眼睛湿润:“你说,门外来的是谁?”
这蟹将的爹,曾追随簌离的父亲太湖君,润玉幼时,也同他见过面。但簌离全家,竭力隐瞒润玉身世,甚至会把他关在房里,不准他与同龄人玩耍。簌离作为母亲,也几乎从不在外人面前,呼唤润玉的名字,只称他为鲤儿。
蟹将以为公主没听清,又重复一遍:“润玉,这回来的名叫润玉。”
回应他的是簌离凄厉可怖的尖叫,只见她一把推翻了面前的琴案,满地狼藉中,慌乱扯过披在臂弯的鲛纱。颤着手,用薄纱盖住整张脸,簌离指向那位蟹将,边踉跄后退,边神经质的大喊大叫:“不许让他进来!让他走!快让他走!!”
石门切断了所有声音,一墙之隔的云梦泽外,润玉立在石阶下方,眼珠死死盯着云梦泽的牌匾,身体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仿佛沉沦黑暗的人,拼尽求生意志撕开的口子,迎来的不是光明,而是裹挟着更深更浓黑暗的冷。无数尘封的记忆,争先恐后的自身体深处涌出,梦魇般铺天盖地,瞬间将他灭顶。
“哎呀父王你抓紧点儿!簌玉都该等急了,咱们初次登门,宜早不宜晚。快点儿呀爹!”青山环绕,供旅人行走的蜿蜒山道上,飘来少女不耐的话语,鎏英公主惯常的利落打扮,不时回首,催促卞城王莫要拖延。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鎏英,你这性情……”卞城王苦笑着数落闺女,他可不似鎏英潇洒无负,健步如飞,两只手都提着红绳捆扎的叠层礼盒,不紧不慢跟在后边。本来他们父女早就飞到了洞庭,不过鎏英认为,空手上门有失礼数,便又拖着爹爹,到附近的城郭集市置办礼物。
挑的眼花缭乱,一来二去,明晃晃的日头,都快挂到头顶了。
八百里洞庭山水近在眼前,与魔界风貌大相径庭,不愧神仙洞府美誉,父女感慨一番,只听卞城王道:“依父王看,此间时辰正好。夜神殿下携簌玉,下凡拜见未来岳母,又没你什么事儿。我们毕竟是外人,去早了,反而耽搁人家说体己话。你这幅急不可耐模样,不晓内情者,恐怕怀疑爹是带着你去相亲,认为卞城公主竟这般恨嫁!”
“真是我相亲倒好了……”鎏英暗自嘀咕,她一语成谶,返回魔界不久,听闻水神长女横空出世,不由得又为鱼鱼担忧。
公主在父王两手礼物里,各塞入一枚避水珠,二魔默念法诀,幻化成两道紫光,瞬间消失在水纹粼粼的洞庭湖上方。
卞城王父女沿通往湖底的长廊逐级下降,不时被新奇的水下世界吸引。而夜神为云梦泽水府拒之门外,他的指尖不住颤动,他的双目微微睁大,形销骨立的背影,笼罩那片蔚蓝波动的水色里,越发单薄,似要随风飘散般。
那蟹将问明来意后,便一去不回,将他晾在此处。润玉几乎用尽了全身所有的气力,才令自己不致落荒而逃,因他的同伴尚在里面。
润玉孤零零的,呆立片刻,忽然被一股前所未有的委屈和痛楚击败。这里凄冷空旷,人声罕至,他们又抛下了他,就像近万年前,他的生母,狠心厌弃他一样。
润玉吸了吸鼻子,拖动沉重双腿,再度上前叩门。就在他预备哭唧唧的去寻罗玉与陛下时,鎏英公主不太确定的声音响起身后:“夜神殿下?”
右手停在半空,大殿表情一僵,生生扼住了喉咙里泛起的哭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