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得三一千五百一十章_第十一章 亲情/三月的幸福
由着钟三老爷的人压着见官,陶大的心里顿时松乏了。见三太太竟然安排着夏荷送他去,顿时心里又酥上了许多。假意地嚷嚷了几句,陶大便安心地被“押”走了。
事情一了,见三太太钟吴氏已经带着丫鬟走进了府中,陶总管对陶大,心里早已百般无奈,自然也顾不上去想自家哥哥会有什么下场,连忙带着府中的下人,疏散了人群。此时,根本不能解释什么。话一旦说多了,反倒是有掩饰之嫌。
香兰跨入内室,朝着钟毓秀福了福身子,说道:“小姐,三太太已经在花厅里等着了。”
闻言,坐在崔嬷嬷床榻边的钟毓秀突然愣了一下,她完全没有想到钟吴氏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来见她。听完香兰将大门口的事情简要地说了一遍,钟毓秀对着她吩咐道:“让人好生伺候着三太太,你亲自去二门处候着大夫。若是大夫到了,就立马引到崔嬷嬷房里来!”
交代完香兰,钟毓秀又转身看着岚儿和萧儿道:“你们就不必跟着我了,好好在嬷嬷身边伺候着吧!”
“是,奴婢多谢小姐。”岚儿萧儿齐齐弯膝行礼答谢。
钟毓秀也顾不得换什么衣裳,虽说那陶大已经被钟吴氏的人押去见官了,可陶大之前胡说的那一通,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必,今日这一闹,她钟毓秀定然会成为这落霞县的笑柄,还不知道外人都会如何说她。
脚下的步子越走越快,心里乱成一片的钟毓秀想到这些,更是不禁双眼微红。她是真的委屈了,明明是那陶大私通内府婢女才被赶出府的,现在却偏偏将她说得如何不堪,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若是,若是她的爹爹和娘亲还在,那陶大,哪里敢这般放肆?
“婶娘。”跨进花厅,钟毓秀抿着唇,一脸委屈地看着钟吴氏。满心的不安,好想一股脑地与钟吴氏诉说一番。
“可怜的孩子。”面带怜悯之色,钟吴氏不再如同往常一般,一脸笑意地坐在那儿,等着钟毓秀过去。而是起身,朝着钟毓秀走了几步,一把将她搂在了怀中。
双眸之中的红色越发的浓厚,本就是强忍着的泪水,感应到秀鼻间地酸涩,终于还是落了下来。从一开始低沉的“呜呜”,到后来,钟毓秀已经双手紧抱住了钟吴氏,大声地哭了出来。柔软的,温暖的,就想娘亲一般的感觉。
她是真的害怕了!当她坐在大厅之中,突然听说崔嬷嬷被陶大气得晕了过去;当她赶到崔嬷嬷的房间之中,一声一声唤着却没有回应。那时,她是真的害怕了。
她知道的,知道崔嬷嬷是气晕了过去。只是内心的恐惧,将她仅剩不多的阳光也遮得严严实实。她好怕,好怕她身边又有一人,要离她远去。
“好孩子,不哭了。这都不是你的错,也本就不该由着你来受。”钟吴氏就像一位慈母一般,腾出一只手来,轻轻地抚慰着钟毓秀。听着哭声渐止,钟吴氏轻轻地推开钟毓秀,拿着帕子笑着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
“让婶娘见笑了。”钟毓秀哭完之后,只觉着压抑在心中的苦闷松散了许多,只是再见钟吴氏,却有些羞愧了。
“你本就是一个孩子,在婶娘怀里哭,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听说崔嬷嬷在大门处晕倒了,可曾好些了?”钟吴氏挽着钟毓秀一同坐了下来,关心地问道。
“毓秀代崔嬷嬷谢过婶娘惦记,只是毓秀出来之时,大夫还未曾来,现下也不知道到底如何。”提起晕过去的崔嬷嬷,钟毓秀的脸上又出现了一些不安。
“也不知那陶大的嘴上功夫怎么那般了得,竟是想将白的说成黑的,苦了崔嬷嬷这般年纪,还要受那样的气。待我回去之后,便让我家老爷与知县大人好好说道说道,定要让那陶大在牢中老死!否则,外人只当咱们钟家没人了,连钟家的小姐都敢胡乱地放在嘴上瞎说一通,简直欺人太甚!”钟吴氏表现地也是一副异常气愤的样子。
想起崔嬷嬷带出门的两个奴婢所言,那陶大是如何满口胡言,如何糟蹋崔嬷嬷,又是如何污她清白,只怕事实比她们所说的,更加不堪吧?
钟毓秀紧抿着唇,有些自责地道:“其实,都怪我,那日若非我硬是要陶总管打了那陶大一百仗,又将他赶出了府去,也就不会有今日这一出,害得崔嬷嬷受累晕倒,又连累婶娘要为我出头,毓秀当真愧疚的很。”
“好孩子,哪里是你的错。那本就是一个恶人,不将这般的奴才打发出府,难不成还等着府中被他弄得乱七八糟不成?”钟吴氏又安抚了钟毓秀一阵,瞧着旁边只有自己带来的丫鬟,并无府中其他人,钟吴氏眼眸一转,拉着钟毓秀的小手,轻声细语地说道:“孩子,不是我这个做婶娘的多事,只是你可有想过,那陶大到底凭借了什么,敢在这府中这般地张狂?奴才,只有完全忠心主子的,才是妥善的。”
钟毓秀闻言,一愣,道:“婶娘所言,是什么意思?”
“你也不过十三岁的年纪,有些事看不透也实属正常。那些个作践的东西必定是有所倚仗,才会敢将手伸到内宅去。陶大能倚仗什么?无非就是你府中的那陶总管。”
“那又为什么陶大会觉得陶总管能保他?定是从前那陶大作恶之时,那陶总管即便未曾做那助纣为虐的事情,也必定是轻轻巧巧地放过,或者干脆睁只眼,闭只眼,纵容了去,才会养成了今日这陶大张狂的性子。”
“还有,那日,你说你让陶总管打陶大一百仗,按理说,即便是壮汉,也是受不住的,一命呜呼了的,更是不知几何。结果呢?这才几日的功夫,那陶大已经如此活蹦乱跳,敢到主子门前闹事了!你说,若是府中的管事各个像陶总管这般,那府中还能不乱成一团?还不知道日后会纵容出几个像陶大那般的东西!”
“有些事,还是要记在心上,该如何就要如何办了!”
钟吴氏一番言辞,当真是话中有话;字字句句,皆为钟毓秀着想;语气轻柔,引着钟毓秀朝着她所想的地方而去;点明要害之后,又轻轻掠过,由着钟毓秀思绪万千。
瞧着钟毓秀已经将她刚才所言听了进去,便也不再多言。钟吴氏本就不是什么好想与的人,她最明白什么叫做“张弛有度”,什么叫做“过而不及”,否则府中那么多的妾室通房,也不会一个都生不出儿子来。
“好了,这时候也不早了。刚才我所说的那些,都是为你着想,才说了这么多与你听听。若是你觉得我所言有错,那便听过就算了。”钟吴氏抿嘴一笑,落落大方,好似当真未曾掺杂半点其他心思一般,坦然道:“今日我来看你,也不过是碰了个巧字,若是日后你还遇上什么难处,便差了人来我府中寻我便是。你好歹叫我一声婶娘,我自是会帮你的,莫要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眼见着钟吴氏打算离开,只是今日钟毓秀却没有从前那般想要留客的念头,勉强挂起了一个笑容在脸上,道:“刚才婶娘所说的那些,毓秀定会好好想想。多谢婶娘今日解毓秀之急,又愿意出言点播于毓秀,毓秀感激不尽。”说着,钟毓秀便是弯腰一福。
钟吴氏点头受了这个礼,一番道别之后,便带着丫鬟踏出了花厅。她是一点儿也不心急,这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皆已设下坑,无论小兔子想往哪跳,也必定会成为她的囊中之物。一切,不过是早点儿或者晚点儿的事情罢了。
只是那陶大总管,却是不能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