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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不要怕，我们进来了。】

来自明目书森子的简讯。

文世轻轻吐出一口气。

来了就好，终于来了。

商场的四个门口同时被职业英雄们用个性强行冲破，她眼睁睁地看着原本应该像个英雄一样降临的安德瓦顶着一张……

……顶着一张全商场的人可能有欠他一亿日元的臭表情大步迈了进来。

真的是超级臭的表情啊！！！

初日文世：“…………”

所以说为什么NO.1和NO.2之间有那么大的差距呢？

至少在亲和力方面……欧尔麦特的话冲进来后一定会大笑着说出那句“因为我来了！！！”的话，使大家都感到万分的安心吧！

安德瓦这样，文世一瞬间错觉他并不是来打敌人的，而是来打她的…………

—

半红半白的少年停止了运动过后的平复喘息，这令不远处猫着的文世内心升腾起一股暗暗的可惜。他靠着墙，弯腰，面无表情地将刚才由于大幅度运动而丢下的外套捡起来。

他并没有像商场里的其他人一样去关注那些前来救援的英雄们，而是收敛了目光，靠着墙打开了左手拎着的马甲袋。

是什么？

文世猜想。

现在，她耳中所能听到的来自“谷崎润一郎”先生幸福而痛苦的声音已经告一段落。

对方的声音恢复正常，听起来正是一个十七或者十八岁的，颇为温柔的青年的声音。

【你是？】

“谷崎润一郎”问。他很震惊，源于手机已经自动接通了电话，而且谷崎润一郎接到的这通来电……没有显示号码，也没有归属地。

初日文世站起来：【不好意思谷崎润一郎先生，刚才情急之下借用了您的能力……】

她看到那位半红半白的少年面无表情地打开马甲袋，从中取出一个纸盒，打开，检查。

纸盒一打开，里面的东西便很快落下，掉在地面上。

初日文世凝神去看。

是……

陶瓷的碎片。

碎的很彻底，几乎看不出原本的形状模样来。文世一眼看过去，只看到碎片的某一面似乎是被细心地上了釉的。彩色的，原本到底是什么图案却看不出来。

毕竟现在只是一地碎片了。

是想要送人的礼物吗？

即使在自保和救人的时候也尽力拿着的陶瓷礼物，结果还是碎了。

彻彻底底碎了。

文世只是看着就油然替他遗憾起来。然而少年本人似乎却并没有露出什么很可惜或者懊恼的表情。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掉了一地的陶瓷碎片，然后蹲下，垂头开始捡起它们，一片一片放回马甲袋里。

“…………”

文世呆呆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并不敢发出声音。

另一边的“谷崎润一郎”先生因为长时间没有得到回音，很是疑惑地问：【您是？请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初日文世刚想解释些什么，这件事情解释起来有些麻烦，以至于她连小姨都没有告诉过。

【是这样的…………】

她压低了声音。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文世的铃声设置的很大，连她都被吓了一大跳。

不光是她，不远处那位半红半白的少年也同样惊了一下，他快速抬头环顾四周——

空无一人。

文世手忙脚乱，她一边急匆匆地向“谷崎润一郎”说：【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情况，待会儿再向您解释！】

一边去看来电显示，明目书森子。

她接通电话，同时又分外不熟练地解除了“细雪”的效果。

微不可查的雪花一滞，再接着猝然消失。

—

……轰焦冻面无表情地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女孩子。

轰焦冻：“…………”

初日文世：“…………”

相顾无言。

凭空出现的女孩一手握着手机举在耳边正在说话，细细的眉尾耷拉下来露出像是类似于“苦恼”的表情，也许还有一点慌乱，不知源于什么的慌乱。

但是轰焦冻一眼看过去，隐约觉得这种慌乱大概不是因为这次的商场暴乱。

“……呃对，没错，我没事没事，你先忙吧。”

女孩看起来面露尴尬，拼命眨眼，急忙对手机说。

于是轰焦冻慢慢地将最后一块碎片捡进袋子里。

今天是姐姐的生日，原本是来取三天前就做好的陶瓷手作的。

他将碎片细心地捡起来。打算等会儿出门再扔掉。

女孩挂断了电话，呆呆地抬头盯着他，看起来有些茫然无措地站在那里。

轰焦冻拎着装满碎片的马甲袋，多看她两眼，忽然就想了起来——

这是刚才那个，似乎有隐藏自己的个性的女孩子吧？

轰焦冻模模糊糊地想起来，是个普通民众吧？被吓到也很正常吧？

他好心提醒一句：“职业英雄已经来了，很快就会清点人数，等会儿去一楼就可以了。”

女孩：“…………”　　

女孩仍然不说话。

呃，受伤了？

难道是伤到了声带？

轰焦冻皱眉又打量了一遍眼前的女孩儿。脸上划开了一道血痕，看起来挺明显的，手肘以下看起来也有擦伤……

虽然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但其实应该都不严重。

他在心中评判。

女孩像是终于回神，结束了自己呆愣愣的状态。　

“啊！好的！”

她回答，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轰焦冻点了点头，朝着人群的反方向垂头行走，慢慢逆流而上。

背影很快就消失了。

“真是多谢你了。”

文世面无表情地把话说完。

—

大部分的人选择了安德瓦所在的那个门口，虽然NO.2英雄看起来似乎并不是那么的亲切……

但他也是超级厉害的NO.2英雄啊！一听就很有安全感的！

而那个半红半白的少年竟然选择了相反的另一扇门……

文世笃定地想：果然是反安德瓦派啊！

她刚才并不是无缘无故陷入了发呆的状态，而是因为耳中所能听到的那位“谷崎润一郎”先生大概是出于实在不放心的缘故，而向他所在的“武装侦探社”的前辈求助了。

于是文世就通过“谷崎润一郎”再一次听到了另一个轻浮又风流的声音。

——【什么？突然听到了陌生女孩子的声音？天呐，这种好事为什么就轮不到我的头上呢？谷崎君为什么要来告诉我，是想要向我炫耀吗？那我可实话告诉你，我真是羡慕你啊。】

文世：“…………”

对面的谷崎润一郎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手忙脚乱：【不是的不是的，太宰先生——】

【好吧我是开玩笑的谷崎，不过…………】

声音戛然而止。

文世下意识地去看手表。

二十五分钟。

这是她这一次所能借用力量的时间。

初日文世终于回神。

她也想跟着人流一起往安德瓦的那个方向聚拢。

下一秒。

“嘿！！！大家！都能！听到吗！！”

振聋发聩，记忆犹新，死不能忘。

…………麦克。

“我们需要！！集合！！来到一楼大厅的中央！！！欧耶——！！”

声音响彻整个商场。

“来到一楼的！！中央！！”

“麦克就在这里！！”

“集合！来到！一楼！中央！哟！”

初日文世：“…………”

她捂着耳朵走下楼梯，隔着茫茫的人头踮脚终于看到了那个浑身红彤彤的英雄安德瓦，以及站在旁边穿着职业套装，正一手举着话筒的小姨。

虽然麦克的喊话魔音灌耳，但大家确实都是清清楚楚听到了他的声音，并都朝着一楼的中央聚拢过去。

在文世看着半红半白的那位少年捡碎片的时候，职业英雄们已经一鼓作气，几乎是一瞬间控制住了袭击的敌人。

所以此刻大家才都放松下来。

小姨关卖，她身边抗摄像设备的摄像大哥已经吭哧吭哧跟拍一楼中央的情况了。

“文世！”

明目书森子向她招手，等到文世走近，她看清了文世左脸上一道划开的痕迹时，大惊失色。

“破相了！破相了！”她惊叫，仿佛天塌地陷。

初日文世：“…………”

明目书森子忧心忡忡：“留疤怎么办呢？”

初日文世：“…………”

明目书森子继续忧心忡忡：“我应该给你的脸投个保的。”

初日文世：“…………”

明目书森子异常懊悔：“真是太失策了！”

初日文世别过头，听不下去了。

转过脸后她才注意到一旁红彤彤的NO.2英雄此刻竟然也没走。

安德瓦就站在旁边，穿着特制的战斗服，熊熊烈焰在周身燃烧。导致周围的温度都升高了许多。

这种人冬天就是天然火炉啊！太幸福了叭！

天然火炉的目光放在初日文世的身上，目光沉沉。

文世：？？？

压力有点大。

“她就是初日文世，我的外甥女。”

小姨突然直起身，牵着文世的手对安德瓦介绍说：

“她就是初日其纲的女儿。”

安德瓦：“…………”

安德瓦点了点头。

—

初日文世：

堂堂NO.2英雄选择了在这种时候盯着我的脸看了好几秒，在我心里发慌的时候开头说：

“你的父亲是一位出色的职业英雄。”

安德瓦的声音低沉而浑厚。

他说我的父亲是一名出色的职业英雄。

如果父亲能够听到的话他一定会很高兴。

初日其纲是我父亲的名字，他曾经是一名出色的职业英雄，是安德瓦工作室里一位能力出众尽忠职守的职员，是一名优秀的下属，一个坚定的安德瓦追随者…………

还是一个如今只留在了墓碑上的名字。

他留下了因公殉职的美名，没给我留下什么念想。

————

文世觉得这个时候她应该说一些什么。

最后她只好鞠了一躬，说：“您也是一名出色的职业英雄。”

安德瓦停顿了好几秒，他可能是想看在她爸爸的份上多说两句鼓励一下什么的。

“明目书小姐告诉了我你之前向她发短讯透露商场内的…………焦冻！！！”

话说一半，安德瓦突然提高音量喊了一声。

吓得文世心脏多跳好几下。

她顺着安德瓦喷火的目光看过去。

是那个，半红半白的少年。

少年看也不看这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