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内禁止喧哗 嗯啊不要拿酒瓶塞护士_百里芙蕖开
禁地咒水之下,那无边的阴暗之处,陵越血染长衣,玉色冷清的脸颊上也是血迹斑斓,已然是重伤力竭,再无还手之力。而体形巨大的黑色狼妖还在咆哮着,想要挣脱束缚了他的粗重铁锁链,将这些凡人屠戮殆尽。那愤怒而畅快的嘶吼,是来自地狱深处的乐章。
死亡将至,而他断然不能在此时逃离。陵越心情却出乎意料地平静,手掌碰触到剑上沾染了斑斑血污的剑穗,脏得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强撑着站了起来……不能认输!芙蕖还在铁柱观内昏迷,狼妖一出,芙蕖定然危在旦夕!
屠苏、陵端他们、铁柱观以及山下的无辜百姓,都会有危险,是以,无论如何,绝不能认输!
一双手扶上了他的双肩,“师兄,够了。”
陵越瞳孔微微一缩,恼怒失措:“你来做什么!速速扶陵端他们一同离去!趁这妖怪还未完全挣脱锁链!”
百里屠苏并不听从,转头说道:“晴雪,将师兄和其他人带走!”
晴雪眼里担忧,“我们走?那苏苏你呢?”
百里屠苏将手中的青蘅长剑收回鞘中,解开他身后那被布层层缠绕的焚寂之剑,“我要催动体内所有煞力,与狼妖一战!”
风晴雪大惊失声:“苏苏!”
陵越听得勃然大怒:“狂妄!你以为能赢?!我四人合力,本想一举将其灭去,反被重伤至此,你只得一人,如何行事?!”见屠苏根本不听,他几乎气急败坏,“百里屠苏,若还当我是师兄,便听我一言,与它不可硬拼!上岸后让所有人逃离,再谋后计!”
百里屠苏摇头,平静地陈述道:“师兄你在此处不觉,水面之上已是妖气冲天,若无人牵制,噬月很快便可挣脱。破水而出不过须臾间事,届时所有人都来不及逃,都不过一死。”
陵越气极反笑:“所以你就想舍身绊住它?为我们争得苟延残喘之机?!好,真是我的好师弟!你以为我会感激?!”
百里屠苏沉默片刻,“我为求胜,不为求死。”
“求胜?!不自量力!你有万一,叫我如何向师尊交代?!你以为芙蕖醒来不会难过?!”
师姐……
他微微闭上了眼,“师兄若死,师尊亦会难过,芙蕖师姐……更要伤心。”
“你说什么?”
“师兄,你说过,你我至少活下一人,那么——你走,我留。”少年的语音依旧平淡如一潭沉水,嘴角微微抿起,“师兄,师姐……便交给你了。”
“你……”他瞳孔一缩,“你不要胡来!”话音还未落下,却被重重一拳击在腹部。
陵越本就重伤,身体灵活性大不如前,瞳孔一缩,“你……”却根本无力躲开,软倒在了地上。
————————————
芙蕖这一睡,却是睡了个天昏地暗,再醒过来,哪里还是甘泉村的竹屋,而是一个陌生的房间,看房间摆设,朴素典雅,倒有些像是道观客房?
怎么……回事?
她努力回想,记忆之中却并无异状,当真是怪异之极。身体好似有些无力,但真气并不阻滞,倒也算不得什么……难道是被人迷晕了带到这里?似乎也有这个可能,可是,谁那么吃撑了没事干?
芙蕖起身穿衣,推开门走到外头,游走打量,确定这是一处道观无疑了。可这道观如今却是毫无人烟,说不出的诡异感。直到她走到正殿屋后,看到后山那冲天的妖气,她才知道不好。那么浓重的妖气只说明一个问题,那妖物定然道行高深,非她这种小人物能够对付,换做往日,芙蕖自然也不会凑上前去看热闹,而会立即御剑逃离o(╯□╰)o
可是如今……那冲天妖气之中夹杂着不可忽视的黑红煞气,却教芙蕖怎么都迈不开那个腿。
屠苏……
这煞气……怎么有点小熟悉的样子……不会是屠苏的吧?!
屠苏煞气发作了?
还在那种妖气冲天的地方煞气发作?
=凸=!这不是找死吗∑(♀△♀‖)!!
换做别人也就算了,可偏偏是屠苏!芙蕖一咬牙,怎么也做不到抛下这个师弟不管,她在这世上在意的人本就寥寥无意,简直是死一个少一个,绝不能让他有事!催动体内真气御剑赶去后山,却在后山入口见到了一大群……残兵败将?偏偏这残兵败将里还有她最为熟悉的人!
“师……兄!”她想也不想便跑上前去,却见他瘫坐在一边地上,双眼紧闭,浑身血污,连脸上都是斑斑血迹,当即吓得几乎魂飞魄散,“师兄,你、你怎么了?”见他呼吸微弱,她手足无措,根本不敢碰他,生怕牵动他的伤口。在这一刻,真正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与无力。
晴雪走了过来,眼里担忧:“芙蕖,大师兄只是受伤了,没有生命威胁,你不要害怕。”
芙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嗯。”伸手抓起他的手腕,将真气不断导入他的筋脉……师兄,我不会让你有事!
“……芙蕖,够了。”他不知何时醒来的,反手扣住她的手,“我已无事,不必浪费真气。”
“你……”她也不反抗,愣愣地看着他,声音还在颤抖着,口中吐出的话却不太好听,“你怎么这么没用,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就你这样,还是我大师兄呢!”
“芙蕖……”
她眼眶微微泛红,数落之词不要钱地脱口而出:“你做什么要来这种危险的地方!你是不是又忘记了我说的话?不是叫你打不过就不要逞强的吗?你看看你自己,伤成这个样子!你是不是又在死要面子活受罪了……”却在看到他纵容又无奈的表情后,别过了头去,放低了声音,低低说道:“你若是出事,我给谁去当妙法长老?”
“芙蕖姐姐,快去、快去救救屠苏哥哥,屠苏哥哥有危险……”
芙蕖一愣,却见一只毛茸茸的金毛小狐狸咬着她的衣摆,大大的耳朵耷拉着,圆溜溜的眼睛水润润的,模样十分可怜。
“襄铃?”芙蕖一愣,“屠苏出事了?他现在何处?”
晴雪指了指她身后不远处的祭坛,那里咒水密布,妖气冲天。“苏苏在那里,底下有一只千年狼妖……我、我帮不上忙。”
这下不用再多说,芙蕖也算是明白了现状,来不及追问这好端端的千年狼妖为何会出现在这道观之中,她冷静非常地做下了决定,“晴雪襄铃,帮我照看师兄……”看了一眼七零八落还在昏迷的天墉城弟子……咦,陵端竟然也在←△←!“还有其他几个师兄弟,都麻烦你们了……我去下面看看。”
“不准去!”
“师兄,我只是去看看,我有分寸。”
陵越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胡闹!那狼妖岂是以你的修为能够应付的。”
“我应付不了,那难道屠苏就能应付得了吗?”
陵越脸色一黯,芙蕖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连忙住口,“抱歉,大师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担心屠苏。他是我们疼爱的师弟,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却什么都不做。”
陵越强撑着站起来,擦去唇角血迹,“你是我的师妹,屠苏是我的师弟,我就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去送死?我是你们的大师兄,该是我去。”
芙蕖眉毛一抽:“……”别闹了,你都伤成这样了。
“抱歉,大师兄。”迅速捏出禁锢之诀将他制住,她转身说道,“晴雪,襄铃,大师兄就麻烦你们照顾。我去去便回。”
“芙蕖,你要小心。”
“芙蕖姐姐要快点回来,襄铃在这里等你和屠苏哥哥。”
她笑了笑,“我会的……”看了那些围在祭坛边以法术压制妖气的道观弟子们一眼,她压低声音嘱咐道,“晴雪,一炷香后若我还不能回来……你带着大师兄和陵端他们速速赶去天墉城……答应我。”
她的语气太严肃了,晴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芙蕖这才放心,毫不犹豫地走向祭坛。
————————————
焚寂是上古之剑,即使剑身已断,剑灵亦失,千年狼妖亦是难以企及,唯有望其项背。
狼妖巨大如小山一般的身体轰然倒在了地上,渐渐化作人形,身上伤痕累累,亦是受了重创,伤及元神。他狂妄而凄厉地大笑,捂着胸前血流不止的长长剑伤,神色诡谲,“小子,原来你也是妖!”
屠苏强撑着想要站起身来,却终究无力,“我不是!”
“你一身怨气与煞气,还说你不是妖!”狼妖讽刺地看着他,“你有那么强的力量,为何不去杀人?”
“只有妖,才会以妖术害人。我的剑,只为保护珍惜之人!”
“珍惜之人?你用性命来珍惜的人,是否同样珍惜你?而不是将你视作怪物?终有一日,你会后悔。”凶狠的狼妖闭了闭眼,神色却渐渐苍凉,“以后你自会明白,那些凡人,总是满口谎言……根本不值得付出半点信任。”他重重地咳了起来,深喘一口气,“本座命不久矣,最后送你一件宝贝,你要接好……”
屠苏眼睁睁地看着自狼妖口中吐出血红的一物朝他迅速飞来,却无力躲闪。眼见那物快要碰到屠苏了,一个娇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面前,剑影一闪,生生将那珠子劈成了两半,那珠子化作一股红色烟雾,消散了开来。芙蕖心里正一松,正想去扶起屠苏,没防备那已然消散的红烟竟瞬间重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她的双目。
“师姐小心!”
芙蕖几乎是下意识便捏了防御诀,设起结界将自己与身边的屠苏罩住,谁料那红烟看似虚幻无形,攻击力竟丝毫不弱,她还来不及巩固结界,那红烟便已穿透结界直射向她双目,当真是躲闪不及,避无可避。红蕖咣当一声落在地上,芙蕖低声尖叫一声捂住眼睛,踉跄几步倒在地上。
什、什么东西?
“师姐!”屠苏挣扎着爬起将她护在怀中,平静的表情再也绷不住,因为害怕,他的手臂微微颤抖着,“师姐……师姐!”
“屠……苏?”眼里血色一片,芙蕖有点看不清楚眼前人的模样,脸上闪过痛苦之色,“好疼……唔……”
百里屠苏体内煞气翻腾,提起长剑指狼妖,周身黑红煞气弥漫:“你到底做了什么!”
“小子不识相,这可是本座的内丹,别人想求都求不来……可惜,可惜被这女娃娃坏了好事……本座原本还想看看你众叛亲离发狂而死的那一日!”
竟是妖丹!
“取出来!”
“都已经与她化为一体了,谈何取出?这女娃娃便是你所说珍惜之人?这样倒也不错……哈哈哈……”随着这大笑,狼妖的身体渐渐消散,化作了风中尘土,再不复寻见。
芙蕖本就是累极,慢慢也就安静下来了,再没力气折腾了。临近昏睡之际,她死死抓住屠苏的手臂,“别告诉师兄,他受伤了……我没事,不要让他担心。”
“师姐……”少年痛苦地唤她。
“当我还是你师姐的话,就不许告诉他。”
“屠苏不能……”
“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本派修习之道本就是尊清抑浊,何况我周身都是至清至纯的水灵气,很快便能将那些妖气驱除体内……你不必担心。”又是喘了一口气,“大师兄本就一直为你我之事费心,你忍心见他再添烦忧吗?屠苏,信我……我不会跟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
“不说话便当你是答应了。”
“……”
她轻轻笑了一笑,“真好……你们都没事……”眼里的红光如熄灭了的灯火,渐渐暗了下去,眼睛慢慢阖上,“屠苏……我有点累了……先睡一觉……不要担心……”
耳边少年焦急的呼唤之声似乎越来越远,最终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