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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银石，这是一种外观呈银灰色，主要组成元素为铀235的天然裸矿，矿脉附近一般会有沥青和石墨这两种伴生矿种存在。矿石单块重量较重时，只要稍加燃烧，就会急剧发热，若不及时采取隔绝氧气的措施，甚至会引发爆炸。现如今整片诺特大陆上已查明的辉银石都受到了共和国的管制。冰原恶魔会将它们点燃，作为特佛丹亚热机的高温热源，保存在镍钨合金铸成的炉心里。一台炉心里保存的辉银石释放出的能量能让龙骑士机甲在满功率的状态下持续运转5年……好，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奥夫西清了清嗓子，结束授课说，“吃过午饭之后让蕾拉带去街上走走，第一阶段的训练已经告一段落，你该去接触接触外面的世界了。蕾拉，听到了没有。”

“是。”蕾拉点了点头。

巴斯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往宴会厅的方向走。蕾拉抱着胳膊低下头，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

拉伊尔家的宴会厅位于城堡的一楼。那是一个长宽都超过十米的空旷房间，高度有两三层楼高。宴会厅的天花板是用玻璃做的，抬头可以看到外面阴沉沉的天空，正对着门一侧的墙壁高处镶嵌着三扇琉璃石做成的彩窗。

房间里摆着一张铺有白色餐布的长型餐桌，桌子周围放着十几把檀木椅子。

巴斯进去的时候，安蒂·拉伊尔正独自一人坐在餐桌的尽头，双手握着刀叉，仪容优雅地享用着属于她的午餐。

此时的安蒂身着一条浅粉色的连衣长裙，上半身的裙衣朴实无华，下半身的裙摆却尽显雍容华贵，点缀着各式各样的花边与蕾丝。

巴斯注意到，安蒂的脖子上系着一条镶有大块宝石的银色项链，吊坠的高度与她胸前若隐若现的锁骨平齐，一双洁白的双手，手腕上各戴着一只擦拭干净，闪闪发光的纯银手镯，随着她用餐的动作忽明忽暗地闪烁。

巴斯朝正在用餐的安蒂微微欠身，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扯开椅子，在她正前方，餐桌另一头的座位上坐下。

蕾拉从外面推来一辆餐车，餐车上放有了各种各样的食物，洒着黑胡椒与蘑菇汁的炭烤牛排，焗满奶酪的千层面与通心粉，堆着一层土豆的薯烩羊肉……总共五道主菜，以及一份蔬果，间不容发地摆满了整辆餐车。

蕾拉将这些菜按次序放到巴斯面前，巴斯拿起刀叉，也不讲什么餐桌礼仪，就开始狼吞虎咽。他吃完一道，蕾拉就把他面前的空盘子撤掉换下一道。

当他吃完第六道菜的时候，安蒂盘子里那一小块牛排才刚动了一小半。

巴斯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然后站起身来，又朝安蒂欠了欠身，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宴会厅。

午餐之后，是短暂的休息。蕾拉把巴斯吃剩的盘子用推车运走，交给城堡里的女仆长，然后回到了他身边。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城堡，走在红铁城的街道上。巴斯步伐随意，目光平和地走在前面，蕾拉则一手抓着胳膊，模样颇为拘谨地跟在他身后。

巴斯在拉伊尔家的城堡里呆了快四个月了，城堡外面街道上的景象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街上往来的行人都是一张张巴斯不认识的生面孔，街道两旁到处能看到铁管搭成的脚手架，上面有一名名工人，提着砖块水泥，忙忙碌碌地盖着新房。

“在四个月前的暴乱中，商业街和中心城区的建筑都被火烧了。城主从矿区及贫民窟内招收了一部分新人代替死去的三等民。”

“嗯，是这样啊。”巴斯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

蕾拉看他有些心不在焉，犹豫一下，闭上了嘴。

两个人沿着街道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很快便走到了铁匠铺——也就是巴斯以前的家门口。

一个光头男子正好抱着一堆家具从屋里出来，把东西统统丢到路上。

看到这一幕，巴斯停住了脚步，但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反应了。

蕾拉说：“这间屋子的使用权转给了新的铁匠。”

巴斯点了点头，说：“我知道。”

“一切生产资料归国家所有。无论宏观分配还是市场经济都被上层贵族稳稳地把持着。”

诺特共和国将这些政策视为重中之重，巴斯在奥夫西的课上学过。

蕾拉看了他一眼，然后话题一转：“虽然南北战争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对冰原恶魔阳奉阴违，私底下想要光复前朝的人还是不在少数。四个月前，在这条街道上发动暴乱的就是这些反抗势力中的一股。”

巴斯听到她的话，默默地点了下头，说了句：“我知道了。”

看到巴斯是这样的反应，蕾拉忍不住叹了口气。

而巴斯就像是知道她为什么叹气一样，自顾自地开口道：“老师的训练使我改变了许多，不过我从中学到的大部分都无法用语言表述。”

蕾拉点了点头，说：“是啊，你和过去大不相同了。看到自己的家被陌生人占据还那么冷静。”

巴斯说：“要说冷静的话，你也一样。明明和我有类似的遭遇，我却没能从你身上感受到丝毫的仇恨，抑或是悲伤。”

蕾拉一阵沉默。的确，按常理说，十几岁的少女忽逢如此屠家灭族的大变，应该仇恨万分，悲痛不已才对。可她是超出常理之外的穿越者。虽然已经穿过来好几年了，世界对她来说却依然很陌生，和父母之间的感情也就比路人稍微好那么一点。所以她不悲伤，不仇恨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向巴斯解释。因为不知道怎么解释，所以只好选择沉默。

沉默了一会，蕾拉忽然想起来，连忙岔开话题说：“对了，奥夫西先生让我告诉你，下午要去军营，和城主的私兵进行对抗训练。”

巴斯点了点头，说：“那走吧。”

说完，他自己就迈开脚步，朝军营驻扎的方向走去。

如此果断的反应让蕾拉略微失神，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提着裙摆快步追了上去。

红铁城的军营位于城西，地理位置靠近矿区。军队驻扎的主要目的是监察西北方向的来人，同时提防矿民的暴动。

巴斯和蕾拉抵达的时候，正好看到几队士兵结成方阵，嘴里喊着“哈！哈！哈！”的口号，一边整齐划一地挥舞着手中的长矛。

蕾拉走上前，向军队里的士官长说明了来意。士官长也不废话，带着他们走进军营，示意场下的士兵停止训练到他面前集合。

然后他挥舞着皮鞭，指着巴斯对那些士兵大声命令道：“给你们布置一项新的训练任务，全体士兵逐一出列，和我身边这人进行对抗训练，不限制你们的武器，你们要做的就是将他击败、击倒，甚至杀死。都听明白了没有？”

“是！”那些士兵昂首挺胸，抬起头齐声回答。然后站在第一排头一名的士兵从队列里出来，手持长矛摆好架势，目光看向巴斯。

巴斯脸色凝重地朝他点了下头，然后走下场去。

“哈！”士兵发出一声暴喝，手中的长矛一抖，动作麻利地对准巴斯的咽喉刺去。

巴斯向前侧方迈了一步，虚晃身子躲开刺来的长枪，然后一手抵住枪杆，瞬间加速前冲，另一只手一把抓住那名士兵的咽喉一推。

他这番动作干净利落，宛如行云流水，中间不带丝毫停顿。手持长矛的士兵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被他一把摁倒在了地上。

“嘶——”还在队列里的士兵们不约而同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下……下一个！”负责维持秩序的士官也被巴斯的身手震撼到了，略微失神之后才想起来喊下一名士兵登场。

排在后面的士兵连忙上前，略微准备了一下，然后在交手的瞬间，干净利落地被巴斯给一招撂倒了。

“废……废物，下一个！”手下的士兵接连两败，还都是一招被秒。士官的脸色有些挂不住。其实他手下这些士兵已经算是训练有素的了，可要论单打独斗，却都不是巴斯的一合之敌，无论从正面、侧面，用实招还是虚招，都没能在巴斯手中坚持过一回合。

巴斯连续击败了三十几人，却还是脸色如常，甚至都没带喘气。

那名士官在边上看得咬牙切齿，对手下这些战败了的士兵更是痛骂不已。蕾拉站在边上，目睹了巴斯接二连三的胜利，单手抱着手臂，脸上尽是茫然与担心。

“废物！废物！你们这些废物！守卫不了百姓，又不能上阵杀敌，现在对付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三十几个人轮番上阵，竟然连个能在对方手中坚持过一回合的人都没有！这么多年军饷都是白吃的吗？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的偶像，整个诺特共和国最有名的青年战将，罗曼·阿尼姆斯将军今天会带着他的亲卫队抵达红铁城？你们是想让他过来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废吗？快！下一个是谁，赶紧上！”

随着话音落下，一名身材魁梧的中年士兵从队伍里走了出来，他一言不发，目光阴郁看向巴斯。

巴斯感觉自己背后一阵发凉。紧接着他就看到那名中年士兵从背后掏出了一把火枪。

“呯！”

那中年士兵抬手拔枪，指向巴斯的胸口扣动扳机。

燧石撞击火药，产生剧烈的爆炸，白色的硝烟弥漫空气。

巴斯在此之前就先有了动作。

侧身，冲锋，挥拳！

他的眼睛捕捉不到子弹飞行的轨迹，无法百分之百地确定枪击是否会命中自己。

可是他凭着大致的猜测，以及一瞬间的感觉移动了身体。

然后就结果而言，那一枪落空，巴斯顺利贴近了那名中年士兵，趁着对方被手中枪的后坐力掀得身体后仰，一拳砸在了对方的面门上，然后抓住对方持枪的手臂，一记过肩摔把人摔了出去。

“……”

在场的士兵，乃至那名拿着皮鞭的士官长，以及在旁观看的蕾拉都震撼得说不出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