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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公主与莽驸马格格党阅读 红楼之张氏三胞胎_别样楼春

知道明镜要来,明楼执意拔掉了插在身上的各种吊针,怕吓到大姐。

由于过度失血不能饮水,又断了输液支持,他极度口渴,削白无色的双唇如枯萎的叶瓣一般,干裂得沁出点点血丝。

所以明镜急匆匆地赶到病房门口时,透过窗户看到的,便是汪曼春拿着消毒棉签蘸着温水,小心地在替明楼浸润口唇。

明镜一下子愣住了。

从得到消息她便无法控制地在脑中想象,重伤的明楼是怎样被包裹在层层染血的纱布绷带中,气若游丝地躺在冰冷的病床上,一个人默默咬牙承受痛苦。所以,她几乎是疯了一样地要赶过来陪伴他,照顾他。而此时终于见到他软软地半卧枕上,虽苍白虚弱形容枯槁,却分明漫溢着一脸的恬适和满足。

而那个杀戮成魔的汪曼春,坐在床沿用她那惯持双抢,拔人指甲的手,将湿药棉轻柔地敷在明楼唇上,居然带着些微的颤抖。那种生怕弄痛了他的小心翼翼,和氤氲着雾气满是疼惜爱怜的眼,简直柔得要滴出水来。

不知她正在说什么,明楼唇角弯起的那道暖暖的浅孤,一直不曾散去。他们笑意盈盈地温柔对视,亲密默契得仿佛连呼吸都融合在一起。

明镜的心猛地被揪痛了。她终于意识到这些年来,她从明楼的生命里剥夺去了什么。

“对不起大姐,您稍等下,我把曼……汪小姐叫出来。”阿诚见状连忙紧张地说。

“不用了。”明镜边说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悄无声息地推开了门。

汪曼春这时将水换了蜂蜜,细细地涂在明楼渐已恢复柔软的唇上保湿,嘴里不停地安慰着:“你忍着点,不要舔,越舔越干。我给你擦点蜂蜜会好过些……”

明楼敛眸微笑着任她摆弄,却总忍不住要悄悄去舔舐,竟是一副小孩子自得其乐的顽皮神色。

明镜一刹那间湿了眼眶。她多少年没有见过这样的明楼了!

耳边听得是汪曼春的娇嗔:“喂,都说了不许舔!师哥你再闹,再闹我不给你弄了!”

跟在后面的阿诚见了这一幕都不由得低头连连干咳。这还是他那个心深似海不露声色的大哥,和那个杀人如麻冷厉无情的76号女魔头吗?

“大姐。”明楼抬眼见到明镜,轻轻唤了一声。

“明董事长!”汪曼春猛地惊跳而起,慌乱困窘。

这回全因自己的疏忽而被孤狼劫持,明楼为了救她而重伤至此。所以此刻在明镜面前,她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理直气壮了。

她忍不住对阿诚投去埋怨的一瞥:怎么做事的?不知道在明镜来之前知会一声吗?

阿诚回视过去的目光尽是不服:不会自己估摸时间啊?大姐到了哪还有机会先来通报?你想多粘着大哥一会儿就给我出难题呀?

明镜只管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明楼,忍着泪道:“怎么这样不小心!伤到了哪里?快让姐姐看看!”

“没……没事!”明楼身子一震,气息立即失了平稳。胸口起伏渐快,呼吸又变得凌乱而艰难。

“大姐!”阿诚连忙提醒:“大哥需要卧床静养……”

“哎呀,你给我躺好!不许说话!”

明镜慌忙扶着明楼端端正正靠回枕头上,满脸心疼地为他轻轻顺气。

汪曼春默默放下手中的东西,淡淡说了句:“我先出去一下。”

她举步欲走,手却被明楼牢牢地抓住。

仅咫尺间的距离,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于明楼来说却仍是太剧烈了。再是极力隐忍,那道英挺眉峰依然不自觉地蹙了蹙,又是一阵深深浅浅地喘息。

“你不要用力,小心扯到伤口!”

汪曼春惊急之下忙弯下腰来审视,所幸那厚重绑带下并无鲜血渗出,方稍稍松了口气。见他又是一脸冷汗涔涔,连忙拿丝绢替他细细擦拭。忽地感觉到明镜一直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不觉甚为窘迫地直了身,悄悄捏了捏依然紧握着自己的手,示意他松开。

明楼全不理会,神色平静从容,望向明镜的目光坦荡而坚定。

汪曼春不觉有些惶然。她明白他的意思,可都伤成这样何必急于一时?万一明镜的脾气上来,她倒不在乎再被辱骂,但明楼现在的状况是绝受不得刺激的。

她不由求助地望向阿诚。

阿诚也正万分紧张地观察着明镜的神色。他知道,大哥这是在对大姐表明心意了。趁着最病弱的时候恳求大姐遂了他的心愿,似乎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阿诚暗暗思量着该如何帮大哥过了这一关。

“听说汪小姐也受伤了,还好吧?”

明镜突如其来的一声问候令汪曼春一惊,还未及作答,门口突然传来有节奏的叩击声。

除了明镜,所有的人脸色都是一凛。

藤田芳政去而复返,说是听闻汪处长醒来,特意慰问。路经明楼的病房,正听得明镜大声训斥:

“她杀了你弟弟,毁了我们家,你为了她居然连命都不要了!你是罗密欧,家族所不容的恋情,你会成为经典爱情小说上的点睛之笔。你太伟大了,你是个情圣,我是巫婆……”

“大姐,大姐您冷静一下。”阿诚从后面搀扶住明镜,拼命劝阻:“大哥都这样了,您就少说几句行么?有什么气,发什么火,等大哥好些了再说……大哥,大哥?”

“明楼,明楼你给我醒醒!”明镜蓦地捶胸顿足地大哭起来:“我们明家到底是得罪了谁啊?老天,老天爷你不长眼啊……”

阿诚慌慌张张地奔出来叫人,秋田等一众医生鱼贯而入,拉上帘子关上了门。

哭成了泪人的明镜被阿诚扶到了走廊的长椅上。一面哭,一面仍在呜呜咽咽地狠狠咒骂:汪曼春,你杀死了我的明台还不够,现在又来祸害明楼,是不是不把明家人全都害死你不甘心哪?红颜祸水,蛇蝎心肠啊……

夜幕再次降临了。

身着白色护士服的缨子轻轻地拉上窗帘,扭亮电灯,仔细检查了各种输液的流速后,拍了拍守在床前的汪曼春:

“别太担心了。失血过多身体虚弱,这个阶段情况有些反复也属正常。这样重的伤这么多次抢救都能挺过来,他一定会没事的。”

汪曼春默默点了点头。

“他一时不会醒的。回房去吧,你自己也需要休息。”

“我不累,再坐一会儿。”

“饭和药吃了吗?”

“都吃了。”

“那好吧,有事情的话叫我。”

缨子知道劝不动,只好又嘱咐了几句,出去了。

汪曼春的眼睛一直离不开床上的明楼。

他静静沉睡,容颜安详。眉峰舒展开来,不复先前的痛苦神色。

那些刺目的针管又都插了回去,只多不少。轻轻将手覆上他的额头,依然是烫的。

汪曼春幽幽叹了一声。

本来只是做戏。藤田走后,他还微笑着陪明镜呆了一阵,听她满是疼爱的一顿数落。直到天色不早阿诚将明镜送走,这才终于露出体力不支,一睡便直接人事不省,还发起烧来。

“曼春姐!”刚回来的阿诚推门而入,急急问道:“大哥怎么了?”

“你小点声。”汪曼春指了指床上的人:“一直昏迷,烧还没退,但愿不是肺感染。”

“送大姐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呀!”阿诚顿时红了眼睛,泪都要掉下来了。

“他你还不知道?强撑的嘛。”

阿诚咬牙:“就不该依着他拔了那些吊针!”

“现在说这个,当时你怎么不阻止?”

“我……”

“咱们在他面前都是狠不下心的,谁也别说谁。”

阿诚垂头不语。过了一会儿,才问:“现在情况呢?”

“还算稳定。”汪曼春叹着气道:“希望等这些药打完,烧能退了就好。”

阿诚也在床头坐了下来,声音温柔起来:“我来陪着大哥吧。你有伤,回去好好休息。”

汪曼春苦笑:“他这个样子,我回去能睡得着吗?还不如守在这里安心。”

阿诚低头看着明楼毫无血色的脸,沉默半晌,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汪曼春。

“做什么?我又没哭。”

“你自己打开看看。”

汪曼春接在手里便闻到了浓重的血味。展开帕子,红到发黑的丝线层层缠绕下的那团沉甸甸的物事,她已猜到了是什么,眼中一下子泛起了泪光。

“从买回来的那天起,它们就一直在大哥的胸口口袋里,八年来从未离过身。昨天手术后,我从大哥的那身血衣里把它们摸出来了。”

丝线饱浸了鲜血后又自然风干,拿在手里硬涩涩的。她慢慢地将丝线一圈圈地拆开来,露出里面的对戒,轻轻地拿手帕擦试。由于染血而有些乌钝的戒面很快恢复了光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是她最钟爱的铂金,永不磨损,永不褪色。是她最钟爱的款式,素净圆环,没有多余的图案和花纹。她说过的话他都记得。而每只指环的内侧,都还刻着一行不易察觉的小字。此时却因浸过血的缘故,变得异常清晰。

汪曼春只看了一眼便再克制不住泪如泉涌。

“大哥偷偷去订制的这对戒指,我都没有仔细看过。我以为是刻了你们的名字,原来是两句话。”

“Una in perpetuum”(注:拉丁文,英译为——Together forever.)

汪曼春轻轻地念,将自己的那枚指环套在了左手无名指上。

“Amor vincit omnia”(注:拉丁文,英译为——Love conquers all.)

又将他的那枚帮他戴好,然后握住了他的手。

两支戴着婚戒的手十指相扣,铂金纯净的白光在二人指间流淌。

“好看吗?”她问阿诚。

“当然。”阿诚含泪点头:“可惜大哥还睡着,等他醒了你给他看。”

“明台的微型照相机呢?拿来谋一回私,给我们照一张好不好?”

“好啊!”阿诚兴致勃勃地拿出明台的打火机按了几下,笑着说:“大姐今天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她心里大约是明白的。等大哥好些了,跟她说清楚,你们去郭骑云那里好好照些相片来。”

汪曼春没有答话,恋恋不舍地又看了一阵,俯下身去在明楼的手指上吻了吻。神色一敛,又将戒指轻轻地退了下来,笑笑道:

“好了,这辈子许下了,现在戒指也戴过了,我的心愿已经得偿了。”

“曼春姐……”

“藤田芳政不声不响去而复返,这说明什么?”她忽然问。

“嗄?”没料到她突然转移话题,阿诚顿了几秒才回答:“他对你们还是不放心?”

“对。”汪曼春神色严肃:“虽然他秘密处决了高木和他的几个包括刘秘书在内的心腹,但高木死前,必定对藤田芳政说过孤狼的推断。而面粉厂里电话线被剪,录音机损毁,虽然没了证据,但并不能就此打消藤田的怀疑。”

阿诚点头。

“还有就是,这陆军医院里必定有藤田的眼线。所以你大姐前脚来,藤田后脚就跟到了。”

“他就是故意要来看看大姐的表现。”

“对。师哥现在伤重,姐姐疼惜弟弟,就此和解无可挑剔。所以,你大姐对我的态度是最关键的。明台到底死了没有,密码本事件中有没有阴谋,还有,孤狼在明家帮佣多年,又是抗日分子,挟持了我这个76号重要人物,师哥为了救我差点没命,大姐怎么可能不加倍地迁怒于我?要骗过藤田芳政,至少不加大他的怀疑,都要看明镜对我如何恨之入骨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曼春姐,你是说……”

“师哥想在这个时候对大姐坦白我们的事,实在不是个好主意。大姐没受过我们的训练,又是那样的直性子。”

汪曼春叹了口气:“我都后悔我上次跟她说多了。好在对于我的身份她应该也只是疑惑,没有坐实。所以,下次师哥要再对大姐流露出这个意思,你一定要阻止。”

她边说,边把那双对戒包回手帕中递还给阿诚:“既已留了这么多年,不在乎再多等些时日。抗战总有胜利的一天,不是吗?”

明楼再度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与上一次一样,他依旧是在熟悉温暖的触感中苏醒的。勉力抬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毛茸茸的小脑袋。汪曼春长发披垂遮住了脸,一只手握着他的手,另一只手环着他的腰身,热乎乎的粉腮贴在他的肩臂旁,趴在床边睡得正酣。病号服外被人加盖的毛毯,歪歪斜斜地倒有大半拖到了地上。

而床的另一边,阿诚连外套都没披,仰面靠着椅背打瞌睡,居然发出轻微有节奏的鼾声。阳光照着那张英俊帅气的脸庞,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亲切温暖的热血朝气。

明楼的心瞬间胀得满满的,如墨深眸泛起盈盈水光。眼前的画面太过温馨甜美。其实他一生所求,不过是这幅岁月静好。——是全中国四万万同胞,每人每家,都能和所爱的人,守一份岁月,享一世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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