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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同学一起上他妈_第一章 青衣人/风疏琉璃

桑雨花在眼前飘落,大片大片的如同浮在殷红的海面上一般,罩住了这天地之间残存的一丝斜阳。雾气在海面上不断地升腾,渐渐快要淹没我瘦弱的身躯。十丈之外是一条氤氲缥缈的白影,飘散的黑发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我追逐着这身影,却永远够不到一丝一毫。我心急如焚,心中如火烧一般,却无法让身体再加快一分半点。

我忍不住向前用力一挣,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扑倒在地上,桑雨花的刺深深扎入了我的皮肤,沁出丝丝血迹,落在花瓣上,点点斑驳。眼看着这身影就要消失,我心如刀绞,奋力嘶喊道:“别走……”声音传出来却哑如裂帛。

许是这身影听到了我的嘶哑喊声,竟定住了脚步,我心中大喜,连忙焦急看去。那身影缓缓转过头来,如同慢动作一般,一刹那在我看来已如永恒,又何止六十弹指?

雾气浓郁,对面身影越来越模糊不清,我奋力睁大眼睛看去,想要看清那人的面目。雾气漂移,露出一丝眉眼,我一愣神,恍惚道:“你不是……”那面目却突然变得狰狞可怕,如同地狱来的恶魔一般,嘶的一声向我袭来,似乎欲撕裂我而饱朵颐。

“救我……”

她大汗淋漓地睁开眼睛,触目却是一袭淡雅的青衣。身体在咯噔噔上下晃动,她这才意识到竟是在一辆马车里。不知何处燃出袅袅的香气,让人闻之欲醉。马车里一无其他的颜色,入目皆是雪白。除了这青衣人影,再见不到其他颜色。

他浅笑一声,转过头来,淡淡道:“你醒了?”说着搁下手中的书,探过身来查看。她面一红,连忙下意识地用头发遮住自己形如骷髅的脸,别转过去向着角落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他见这女子如此,便也缩回身子,斜斜倚着雪白的毛毡,戏谑地看着那蜷缩在一角的枯瘦女子道:“如此说来,我倒是好心办了坏事咯?”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他,略正了正身体,只是这遮住脸庞的黑发还是不曾放下。

他淡淡一笑,便不再理会这名奇怪的女子,自顾自又去看起了书。香烟袅袅,映着那人如玉的侧脸,颀长的身躯,让人几以为在梦中。香中有丝丝不知名的花香味,让人宁神。轻裘宝马又思量……

突的,她心中一闪,赶紧看向自己的衣衫。她犹记得昏倒前自己的衣衫已经尽数撕碎,几乎衣不遮体。现如今……一袭毯子裹在她的身上,悄悄摸了摸里面,还是那破破烂烂的衣服没变。

她悄然放下心来,倒不是怕被人占什么便宜,如今的她,别人不避如鬼魅就不错了,难道还担心其他吗?只这一想,不由得看向四周那洁白如洗的车厢,有点自惭形秽的往里缩了缩身子。

似是察觉了这女子的异样,他看向她,依然温和笑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一个人在这山中昏迷不醒?”

她心中一凛,我叫什么名字?我为何出现在山中?我叫什么……我从哪里来……我究竟是什么人?

这些自清醒之后还没来得及思考的问题,在这一瞬间,纷沓而至。她痛苦地呻吟一声,抱紧了自己的头。

他见她如此,也不催促,只静静候着,良久,慢慢地帮这几乎枯瘦如骷髅的身躯添了一杯香茶,放在她前面的案几上。

也许是香茗的雾气让她有一瞬间的恍神,也许是若有似无的香气让她魂归中天,在这一刹那,她似乎从九幽地府打了个转又回返人间了。

她放下手,撩开眼前的黑发,双目看着他,淡淡道:“奴家姓单名颜……”单颜,形单影只,图留在这世间的一抹颜色。如果我还能称之为颜色的话。

他听了这女子的回答,似乎很满意,也不再追问,喃喃地念着她杜撰的新名字:“单颜,单颜……好名字。”窗外夜色沉如水,郎朗夜空稀落落映着几点星辰。这一路驶来,他并没着人点燃灯火,也未曾听见有其他人说话的声音,只有外面的马匹偶尔希里里几声。

眼见得车里几不可辩物,二人默默对坐在车厢中,只鼻中闻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香气,袅袅渺渺,让她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他突然笑了一声,道:“再有一时半刻,便到了巫山城,姑娘一路行来,想必也累了。待到得城中,我会令人为姑娘寻一处住处,小可还有要事,就此别过了。”

她心中惶惶,但也知道不该揪住他不放,毕竟人家只是个无意中救了我的陌生人。已经照顾了自己一路,难道还要照顾自己一世不成?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顿时觉得茫然不知所措,无意识中不由得睁大了双眼看向他,仿佛他是自己今生唯一的依靠一般,却又挣扎着说不出话。

他正撩开车帘,意欲跳下车去,一回头,正遇上她的双眼,也许是突然间的错觉,她竟见他眼中似乎有一丝怜惜一闪而过,转瞬即逝,让她顿时觉得是自己太希望有人疼惜产生的错觉。

从此,又是我一个人了……在这世上举目无亲,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单颜摩挲着他没带走的那本书,静静坐在黑暗中。脑中似乎也感应到了她的悲哀,灵魂深处有一种破碎的疼痛,让她喘不过气来,她颤抖着抬起手来,如遇救命稻草般闻着沉香镯发出的淡淡香气。体内那股暴虐的气息渐渐停息了下来,她如同死过一回一般,又苟延残喘活了过来。

“姑娘,下车吧,已经到巫山城内了。”窗外,一声苍老的声音传来。她连揭开窗帘看看的心思都没有,默默起身,将那薄薄的毛毯裹住身体,在前胸处打了个死结,垂着眼帘从车厢中走了下来。

说也奇怪,许是经过了一夜的休养,身体已经远不是初初醒来时那种僵硬了,倒是活动自如。她暗自庆幸了一下,垂首对那老者说:“多谢老丈了。”

老者躬身看着地面,道:“姑娘,前面就是我家主人在此的一处别院,我家主人走前曾吩咐过,如若姑娘没有别的去处,可暂居与此,不知姑娘……”

此时有一容身之处,不吝于冬日一块可暖身的炭火,然而单颜已心灰意冷,暗笑一声,轻声道:“多谢老丈,叨扰了这许久,多谢你家公子救命之恩,奴家无以为报,只望不再打扰你家公子,再添许多麻烦了。”

“姑娘,现在已经深夜了,你孤身一人在城中,怕是不安全啊!”老者急道。

她自嘲一笑,此刻自己的形容,与半人半鬼又有何区别?难道还怕什么人吗?

当下对老者款款欠身,紧了紧身上的衣物,转身走进黑暗的深巷中。身后那老者默然半晌,怅怅地“哎”了一声,才将马车嘚嘚驾走。

不是不害怕的。虽然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却也知道这黑暗中隐藏着许许多多未知的危险。尤其是一名单身女子,更是平添了许多危险。然而自己虽是这般境地,却也不愿再由人施舍与她,亦不愿再给无关的人增加麻烦。

幸而如今是这般形容,怕是歹人遇见我,也只会惊呼吓走吧。

“呵呵……”她兀自在黑暗中笑了起来,竟一发不可收拾,哑然笑个不停。春寒料峭,她在月夜的寒风中慢慢走着。不知不觉竟已走出了老远。山城中人鲜有深夜未睡之人,因此目光所及之处俱是一片黑暗。偶有更夫从街中走过,一眼看见她,皆是吓得大叫一声,扔下灯笼落荒而逃。

她缓缓捡起灯笼,幽幽的红光映着路上的青石砖头,冷冷的月光撒下来,却也别有一番味道。山城的道路多是上坡下坡,转过一处街角,正费力向上走去,突然脚边的裙裾一阵牵扯,低头一看,竟是一个醉醺醺的男子躺在路边的隐蔽处,可能是深夜被寒风一激,酒已醒了一半。

单颜低头看他,他亦同时抬头看她。许是这灯笼的红光映在她的脸上,竟使得她这骷髅般的脸上映出了点点红晕,否则的话,他怎么会紧紧拉着她的裙裾不放,口中还喃喃喊着:“萋萋……”

她看不清他的面容,只隐约觉得他已经不甚年轻了。他醉倒在肮脏的角落里,衣服上满是泥泞灰尘和呕吐物。头发乱糟糟在脸上,遮住了大半个脸庞。看得出来,这衣服倒是上好的料子。他死死拉住她的裙裾不放,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如果 把这外罩脱下来,那想必明天全城就会流传一个冻死在路上衣不遮体的女鬼的故事,她可不想这才活过来几日,便成为另外一个传说。

正在进退两难的时候,从暗影处缓缓走出一名老者。他走到那醉醺醺大汉的身前,叹息了一声,招了招手。两名身手矫捷的侍从抬着一顶软轿,无声无息地走上前来,扶起了那名大汉,将他送进轿中。这一看就是他们做熟了的事情,今夜,却因为她,卡在了轿门口。

老者看着那醉汉死拉不放的手,歉然道:“姑娘……看你的样子,应该是外乡人,深夜在此,想必也是未找着住处。如若方便的话……可否……可否……哎,”他再次看了看醉汉一眼,那醉汉依然口中喃喃着:“萋萋……你回来了……”老者一咬牙,道:“可否在府中住上几日,看姑娘的身子,也是需要休养休养……”

他见她迟疑,又道:“姑娘放心,我们并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家,是正正经经的大家族,姑娘既是老朽请进门的,定会好好招待姑娘,绝不会怠慢。”

她思索良久,现如今,自己这幅身子,也确实需要休养生息了,再这样飘零下去,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魂归混沌了。

于是,她就这样摇身一变,成了赫连家的萋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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