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厕所里的新娘好爽_第二章:恶魔(1)/大甲柏镇蟹

牛穆有着天生的善良,却没有天生的美貌。

强壮忠厚的牛是他的父亲,温柔和善的女人是他的母亲,在远离央城的边境线上的这座现代化都市里,数不尽的地痞流氓和强权恶霸令像她这样平和的兽人家庭饱受折磨:贫穷、欺凌司空见惯,低劣、野蛮被烙印在身,对于一个兽人的家庭来说,没什么苦痛是他们没经受过的,没什么不公是他们尝不到的。

牛穆的父亲原本生着一双美丽的角,她的母亲爱它们如爱他身上壮实的肌肉和鬃毛。可在卡洛尔城,角是身为人的耻辱,它代表着蛮性,代表着未受教化,因此他们逼他锯断他的角,不论她如何乞求,也不论他如何以理相劝。他们把他立成毫无自知之明的劣等人的典型,把她塑造成愚昧的自甘堕落的叛徒,而她——他们的女儿牛穆则是这两个错误的存在所酿成的又一个错误。人们以他们一家为城市之耻,不论他或她如何凭借心底几近于软弱的善良为他们的城市尽心奉献,这些微不足道的好有少数人看在眼里,却终因拗不过庞大的恶意而不得不装作对其一无所知。

而牛穆的父母却不记恨,不论艰苦作何,他们终会理解,直到忠厚的公牛死后几年,她也终要与世界告别的那一刻,白发稀疏的老妇用颤巍巍的嶙峋的手握住大而粗壮的牛穆的手的时候,她对自己心爱的女儿所说的仍旧是:“要包容他们,每个人都值得被善良对待。”

那是牛穆哭的最凶的一次,甚至比年幼时看到父亲在货仓用钢锯锯角的时候哭得更凶。她记住了母亲的善良,却没把她的临终之言铭记于心。

她生得一副坚毅的模样,严肃刻印在大理石雕塑般清晰分明的脸上,平静散布在高大的肌肉鼓涨的身躯上,用恶毒的卡洛尔地痞的话来说,她是头“死气沉沉的母牛”,用上过学的挺着大肚腩的好色的卡洛尔御警的话来说,她是块儿“让人生厌的巨型肉排,还是最硬的那一块”。

牛穆有着父亲强健的身躯,有着母亲出世的智慧,也无奈继承了他们所共同拥有的过了头的善良。人们起初因其父母之死而暂且放过了这个女孩儿,但很快又因找不到其他能尽情挥洒自己卑劣本性的完美目标而重新盯上了她。他们用最恶毒的字眼侮辱她,用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在她的生活中刁难她,用小刀似的流言和诽谤刮蚀她那颗岩石般沉静、宝石般璀璨的心。

直到有一天,她终于受不了了。

在漆黑的城郊的一个窄巷里,几个佝偻的矮子撕烂一个女孩儿的衣服,他们放声大笑,似乎在是嘲笑这座城市表面上所展现的文明,他们伸出肮脏的爪子,划破挣扎的女孩儿洁净的胳膊。

牛穆听到了女孩儿的尖叫,她从另一条街上飞奔过来,而那帮东西只对她说了一句话:

“你这畜生来干什么,没人想搞这么大个的玩意儿!或者说像你妈那样和畜生搞的家伙。”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正常得就好像问了她一句“你好”。

牛穆没发觉自己冲了出去,没发觉自己用拳头砸碎了几根鼻梁骨,也没发觉佝偻的说话的小个子男人,对现在的她来说——佝偻的“男性人类”正在她庞大的手掌里挣扎。他抓挠着她的手,拼命来回蹬脚,她睁大了眼睛看他,却发现充满男人眼睛的竟不是惊恐,而是**裸的愤怒——那是对长久以来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弱者翻盘而产生的焦急的、不服输的愤怒。这让她的眼睛睁得更大,此时此刻,她心里只有一个愿望:我要让你看看,到底谁才是应该被踩在脚下的渣滓。

男人的身体渐渐变得僵硬,可直到生命的光芒从他的瞳孔里彻底消失,牛穆也没从那双混沌的眼里寻到一丝一毫的退让:就连对死亡的恐惧也没能让她为自己和家人正名。

她高举双臂,像要砸烂房屋一样拼命挥动,她扭折其余几个佝偻人类的胳膊,重击他们惊讶的脸,狠踩他们的膝盖,她制造出接连不断的骨头断裂的响动,同时也逼得他们放声大叫,怒火像暴风一样席卷她的理智,像雷电一般震碎她的仁慈。

直到她发现衣衫不整的女孩儿那道活见了鬼似的视线。

她看着她,蜷缩着、战栗着的女孩儿恐惧、无助、绝望,她双眼中的这些情感远比其被佝偻地痞欺凌时强烈。

牛穆再动弹不得。

御警队伍来得很快,他们包围了这条街道,封死了通向这里的所有道路。

嘈杂的脚步声,低沉、混乱的指令在耳边此起彼伏。

女孩儿突然放声尖叫,牛穆这才回过神来。

她不做思考便飞冲而出,在那些软弱无力的御警抽出长刀或者呼叫增援之前便将他们击垮。她的拳头重得像落石,她的力气大得让老练的屠夫都瞠目结舌。牛穆孤身逃出卡洛尔城,她几次三番打退前来追捕的御警和从阴影中扑来的食肉猛兽,一回又一回在砂石谷近邻的村镇犯下“无证狩猎”、“蓄意伤人”、“恶意袭击”等或大或小的罪行。世界对她的阻挠越来越多,昔日的生活也与她渐行渐远,牛穆在走投无路之下成为了雇佣打手(或称之为雇佣猎人),她毫不留情地收取那些野心勃勃却一无是处的蠢货的金钱,不加感情地替他们完成了一番又一番“丰功伟业”,她凭借实力在圈中收揽人脉和财富,尽管付出的代价是她本就所剩无几的良心和愈加积累的罪恶。

在著名剑客底撒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在该领域摸爬滚打了数年。

他找到牛穆,因为她除了是赫赫有名的雇佣者之外,还是人称“蛮牛杀手”的卡洛尔城最臭名昭著的罪犯,在一切结束之后,底撒准备将她交予卡洛尔御警分部进行定罪处理,而协助他消灭砂石谷的恶魔则是她丧失自由(乃至生命)前所做的左后一次赎罪——那是他原本的计划。

***

牛穆在边境小镇的酒馆里独自啜饮着果酒,当地的猎人、商贩、农民和屠夫都对她退避三舍,他们中有些人是因为她的名声而感到畏惧,而更多人则是忌惮她那过分高大健硕的身形。

剑客底撒坐在酒馆最显眼的位置,他的身边同时簇拥着美貌的女招待和粗犷的大汉,镇上的百姓,其中大多是身为资深酒客的男性们则在距离他不近不远的位置形成了厚厚的一堵围墙,孩子在大人们的“铁腕”下被迫保持安静,老人们手握拐杖,坐在安稳、阴暗的屋边静静投射着目光。人群中,牛穆敏锐地发现,一直跟随底撒的木枝兄弟在此时此刻竟破天荒地没了踪影。

她身在此处的原因与大多数其他镇民相同,是出于听闻那个她原本也会参加的精英猎人小队狩猎砂石谷恶魔归来的消息,出于好奇才从距离不远的地方跑来打听消息的。路上,农人、猎人,甚至连不懂事的孩童都在谈论这件事——这场狩猎已然成了砂石谷一带最热门的话题,男人们反复提起精英猎人团成员的事迹,女人们则大多担心砂石谷恶魔会对那些英雄造成伤害,小孩儿则做着与以往任何时候他们所做的事情一样:扮演猎人和敌人,并在房门外不远展开一场生死决战。

起初,她前来边境小镇的契机动力微弱,可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却大大加剧了它的效果:牛穆越来越想知道这场狩猎的结果,也越来越好奇引出这个结果的具体经过。她兴冲冲地跑来,一反其冷漠寡言的常态,直在抵达小镇之后径直来到酒馆——一切新消息最初始的发源地。

底撒在人群中摇头晃脑,他一杯连着一杯,喝得满脸通红、醉眼迷离,由于这与他以往,或者说与他传闻中的形象不符,大多看客都表现得更加兴奋:他们乐于看到变化,特别是那些人从一本正经到烂醉如泥的变化。他们也想知道,底撒的这种变化究竟是出于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而进行的一次放纵,还是出于与巴堵发疯相同的原因:砂石谷的恶魔毒害了他的心智。

牛穆认为是后者。她故作镇定地缓缓喝酒,不久前那股好奇的兴奋劲儿依然尚未冷却。

围着底撒的人急不可耐地想要得知事情的真相,这表现在他们的行动上则是更热情地注视他,更奉承地为他送倒酒。

“是大获全胜!”众目睽睽之下,底撒终于开口了,他的话音调极高,还飘忽得好像几只纷飞的花蝴蝶,“砂石谷终于安全了,一切都非常轻松!”

“您是说,您和猎人们成功杀死了砂石谷的恶魔?你们看到他了吗?他真的存在,他长得是什么样子,他和传说中一样是个小孩儿吗?”头排的那个女孩儿似乎激动得过了头。

“当然,当然,他确实存在。”

“您能和我们说说他的样子吗?他是什么样子?”

众人的目光像极了夜幕中盯紧猎物的荒野间的狼群。

“他是个恶魔,哦,我的天哪!”说着,底撒开始作呕,他似乎喝得太多了。

“不不,我没事。”他推开想要上前搀扶他的大汉,“他就是一副恶魔的样子,恶魔是什么样,他就是什么样。”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那么您们是怎么解决他的,这个过程轻松吗?您的队伍里可都是这个世界上最优秀的猎人。”

底撒盯着女孩儿,他的嘴角一点一点抬高。

“哈哈。”底撒开始笑,牛穆从没见过他笑的样子,当然了,她与他基本就不认识,不过她猜认识他的人也没见过他这么狂笑,“哈哈哈哈哈哈!”

人们的兴奋和期待第一次有了减弱的迹象,他们中有些人还轻轻皱起了眉头。

“请问您怎么了?”

几个孩子突然开始嚎啕大哭,镇街上的老狗也开始“汪汪”叫唤。

“解决他?”底撒操着一副毋庸置疑的口吻说道,“我们不可能解决他,他是恶魔,货真价实的恶魔!”

女孩儿向后缩了缩脑袋,屋边的老人紧抿着嘴。

“他要是愿意,这里!”底撒开始大喊大叫,活像个见了鬼的疯子,“这个酒馆,这个镇子,这个砂石谷,这他妈的整个世界他都能轻易踏平!”

酒馆里静得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声音。

“你们!”他环顾四周,让酒馆里的所有人都看到那张仿佛被恶鬼附身的红扑扑的,快要瞪掉了眼珠子的脸,“你们所有人都会被他杀死,像只蠕虫那样被碾碎,像个……”

恐怖的宣言戛然而止。

“他夺回了砂石谷,他亲手杀了那只怪物,比喘口气都要轻松。”说着,底撒沉下头去。

人们现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牛穆喝下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

“老板,买单。”然后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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