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大叔恋爱要主动吗 把双腿拉成一字绑起来_莲火
又过了一段时间,哪咤一身重伤回了青莲芥子。
他跌跌撞撞闯进杜妄宫大门的时候,隔着远远的距离,那股血与火的味道就冲进了佛霜的鼻子里。
她赫然起身,挥袖缩地成寸,看到了虚弱地被莲花托起来的哪咤。
佛霜呼吸一窒。
托着哪咤的莲花是至清白莲,通体雪白无暇,现下花瓣与根脉间几乎被鲜血浇灌,整幅画面看上去有一种让人惊心动魄的凄美残冷。
佛霜从未看到过哪咤如此虚弱的模样,就算是上次他年少轻狂不知好歹地跑去挑衅浑沌罡气,那时他也是魔丸魂体,永生不死,不若现在,肉身脆弱,所有的伤害都是致命的。
她觉得自己一瞬间都有些天旋地转。
哪咤脸上尽失血色,苍白地躺在莲花瓣上,眼睛半闭着,鲜血不断地从身体里流出来。佛霜一时之间都找不到他的伤口在哪里,或者说到处都是伤口,鲜血都快汇流成小河了。
金红的火星从他身体里流出的血液里闪烁着,佛霜伸手,不顾他鲜血中燃烧的火焰,碰到了哪咤的脸。
她轻轻唤了声他的名字,他安静地闭着眼,没有回应她。
这几乎是从未有过的情况。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从来到青莲芥子的第一天起,只要她唤他一声,他永远都会在第一时间扭头向她望过来,笑容比火焰都要明亮。
到底是谁把她的孩子弄成了这样?
她伸手,神力从指尖喷涌而出,强大的神力不断注入哪咤的体内,直到他身上的伤口不再流血、逐渐开始愈合。
佛霜抬了下手指,哪咤的身体从莲花上浮起,落入她的手上。她低眸望下去,看到他苍白的清丽面容,抬手,指尖在他眼角的纹路上轻柔地抚摸了两下。
他长大了,若非有神力加持,她的身量比之他竟渐渐变得娇小起来。
她轻柔地把他放到了殿内的莲花座上。无人知道,殿内这坐莲伴生着她诞生于混沌最初,是天地初开时的至宝,对天下万莲来说都有蕴养神力的功效。
佛霜站起身,伸手演算。古神微微垂着眼,神态宁静,长长的睫毛打在她玉白的皮肤上,覆上一层蝶翅一样的影翳。
良久,她放下手,目光落到面前安静无声息的人身上。
佛霜无声地叹了口气,俯身下来,清冷的莲花香味拂在哪咤苍白的面容上。她古井一样的乌眸注视着他,眼中闪烁着一些复杂的情绪。
然后她拂袖,青色的袖摆拂过他的面容,在他脸上落上一层青色的光芒。
“好好歇一歇吧。”她温柔地叹息道。
说完这句话,她转过身,抬头看向殿外的天空,抿了下嘴唇。
下一秒,青衣的神祗消失在原地,身形化作一道青色的流光。
亿万年未曾从内开启过的青莲芥子打开,万丈光芒铺陈开来,直冲九重天云霄宝殿,让整个天宫哗然一片。
天帝猛然抬头,向西望去,沉吟片刻,挥袖,化作一道金光离开宝殿。
“混沌青莲亿万年不曾出世,今古神踏入西天界,不知被何事惊动?”
浑厚声音荡彻天宫,余音不绝,无上威严随着声音当头罩下。
佛霜望着出现在不远处的人,低声叹道:“天帝。”
天帝身后不断落下陆续赶来的诸神,一时间隔着天河,与古神遥遥相望。
那神女站于天河之外,脚下无风也无云,不需任何介质,凭虚立于此岸。洪荒恶意在她脚下的深渊翻涌,而她青衣袖袍不动,站在那里就已经压制世间至邪之气。
她抬眸望过来,神色没有一丝斑斓,目光却含着千钧的重量,让人肩头一沉,下意识回避开来。
天帝之后,众神敛目。
“世间之变迁太快,一觉醒,万古星夜斗转,生灵尽换。我诞于古早,早已看透世间众多轮回,也从不欲插手外界的事。只是昔年玉虚门下把一魔魂托付于我处修养,我亦答应尽全力看护着他。数年前他重塑肉身,下界助天庭参与封神之战,这本是好事。只是如今他重伤归来,倘若只是战场上受了伤,这倒没什么。然而我一算才得知,我那孩子,入下界伐纣以来,竟全然被推在了最前面一马当先,此次更是迎战截教门下诸神七七四十九天未曾合眼。虽说他是元始天尊亲点的先行官,但到底不过是一个孩子,论及年龄,封神一战中未再有比他更年幼的尊神,怎就能让他一力担起大旗?他在同门中杀敌最多,已然拉了最大的仇恨值。我倒是想问问阐教的诸位,封神一事,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哪咤天生神格,不需封神证业即可入圣,诸位为何不把更多功绩分散得均匀一些,让给更需要建立封神功业的人?”
她目光转向后面的玉虚门人,面带笑意,却未曾进眼。轻描淡写的问话,却让整个天边寂然无声。
“我虽非是哪咤的师父,但也算看着他一路成长,感念自然是有的,便是诸位说我仗着年龄倚老卖老,此次为了那孩子,我也认了。”
阐教门人对视一眼,都苦不堪言。元始天尊不在,阐教门下无人有资历与胆识与混沌青莲对话,更别提对此做出解释。
如何解释?下界封神的门人,确实有推哪咤出来当筏子的意思。
一来,哪咤虽是太乙唯一的徒弟,但没有进过玉虚宫一日,更不曾与同门一众学艺过,且先天不凡,走的路子和所有的阐教门人都不一样。他们对哪咤并没有轻易接纳到自己人的阵营里,在下界伐纣战役里也多是利用其悍勇,推他出去迎阵。
二来,哪咤身负杀劫,为人又冷酷,很少能与人玩到一起,素来独来独往,在战场上闷着头就是打杀,也因此建立了封神战中最多的功绩。先是灵山封太师,后又被天庭加封天帅,拜西方如来当干爹,天帝也就势赐他三太子的尊号,在封神一战中他独占鳌头,把阐截两教门人的风头抢了个遍。偏生他其实并不在封神名单里,却抢了这些渴求封神的正主立功的机会,又怎会不遭人嫉恨。此次他单枪匹马迎战了四十九天都无人相助,也是诸位门人幸灾乐祸下想看他热闹罢了。
下方的长生云心头发苦,前些天哪咤受伤失踪以后太乙就已经要把师门闹翻了,现下混沌青莲新神纪头一次出世,竟然是为了给这个小魔丸撑腰。
当初太乙执意要为了他的魔丸徒弟闯青莲芥子的时候,诸位门人多有冷嘲,更无法理解他怎会为一个徒弟做到那般地步,命都不要了。后来太乙两手空空地回来,狂喜地声称混沌青莲答应救他徒儿,同门也不过觉得是古神淡漠,随手应下一件小事罢了。自从数年前哪咤肉身重塑出世,在下界掀起腥风血雨,众神也早已忘了这件事,更不曾想到,那昔日的小魔丸造化如此惊人,命中有如此多贵人相助。
此次青莲入世,带给天庭的轰动可想而知。天帝回眸,望向身后泾渭分明站立的两教,沉吟,示意他们给个交代。
天帝不是不知道此次封神战里天上诸神的门派之争严重到了一定的程度,但他也知道这是天上神系的一次洗牌,无论如何也威胁不到他的地位。况且天庭需要新的血液,哪咤的名字他早已听过,封神一战后神族将迎来的新圣,天帝的内心对他是多有关注的。如今听青莲的话,他面上不显,心中却有薄怒。
哪咤先天有大造化,天命注定他成神即成圣。他之前不顾哪咤肉身尚未入神就封他为天帅,便是因为早已属意他在封神后的新神系里做天族的战神,倘若混沌青莲说的是真的,那么玉虚宫的门人就当真是惹得他不快了。
在天帝看来,这次参与封神战的人物里,重要性能与哪咤比肩的,几近没有,因他本就是天道钦点下新神系的主要战力,如来那边也对他重视有加,天道新宠儿也不过就是这样了。
此事牵扯甚广,在场诸神里,阐教地位最高的是长生云。他拜师早于太乙,在教中一向是个好脾性,虽然平时见谁都一副可欺的样子,但真认真起来,门人们是很信服他的。
诸神给混沌青莲极大的尊重,长生云率众道歉,天帝也代为赔礼,如此隆重正式,倒是让佛霜愣了下。最初的愤怒散去,她情绪重又平静下来。见这次她的出世让九重天诸神都惶惑不安,带来了不少麻烦,心中也有些愧疚。
她向天帝解释,并无心思干涉封神,只是想为哪咤出口气。
天帝松了口气,虽然他并未草木皆兵贸然怀疑什么,但如混沌青莲如此大的变数,还是少出现为好。
这件事从天上传出来,衍生出不同的版本,添油加醋地从天宫一直传到了下界。
哪咤伤好得差不多了以后,从青莲出来回了下界就听到了军营里不同版本的议论。这天,他持枪回营,枪头还向下滴着血,路过玉虚宫一些门人,收到了他们打量过来的眼神。哪咤侧目回视过去,两个玉虚门徒吓得一下子收回了视线,显然对他很是忌惮。
他嘴角扯出个笑弧来,不屑地收回视线,持着火尖枪继续往内走,去找姜子牙汇报此次战况。
等他从丞相军帐里出来,就看到不远处一脸八卦笑着冲他招手的雷震子。
“可以啊哪咤,最近你的故事已经快要成为咱们西岐士兵的饭后消遣了。”
哪咤:“哦?我的故事?他们怎么说的?”
雷震子:“说啥的都有。有人说天地初开的混沌青莲孤独了太久,见了你竟然产生了母性,为了护犊子竟然跑出来和天帝叫板,还把长生云师伯吓得差点解体了;还有人说那位神尊看上了你的天赋,想和太乙师叔抢徒弟,她这么来一次,玉虚宫谁还敢再反对啊。”
哪咤的脸越来越黑,他耐着性子听下去,额头冒起青筋来:“……母性?”
雷震子一怔,看着他的神色退后一步:“哎、哎呀这可不是咱说的啊!也有人更荒诞,竟然说她是看上你了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他们也不怕天上劈道雷下来,什么烂舌根都敢嚼哈哈哈哈。不过有一点确实可以肯定,那位青莲神上是真的很看重你嘛。”
哪咤面色一缓,闻言有些得意,轻哼了声。
“我与佛霜之间……哼,那些人怎能懂得。”
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彻底养好,但精神头是恢复了十成十,一没事就撒丫子往天上跑。
佛霜现在是真的后悔那天一时冲动跑出去了,这举动似乎让醒过来的哪咤得瑟不已,最近上门的次数几乎是过去几年的总和了。
他养伤期间也不知道得意什么,上了门就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干,直勾勾盯着她,还经常说一些让人似是而非的话,令她啼笑皆非。
他又跑来,佛霜很想把他赶出去,但心疼他心口下两寸的伤口,最近都不太舍得对他动手了。
他厚着脸皮往殿里蹭,说着话就爬上她的莲花台,也不知道是不是养伤的时候睡舒服了,自那以后变着法的往上面爬。
佛霜六根清净,心性单纯,那日气急了给哪咤讨公道也没想到别的,只以为敲打了阐教的神仙让他们别太明目张胆欺负哪咤就达到目的了,又哪能想到那件事产生的一系列影响。
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他和她关系匪浅了。
佛霜没察觉,哪咤自然是知道的,更是沉浸在一种得逞的快感里,最近得意得要飘飘然了。
本来受伤了以后,他想到去哪里都觉得没有安全感,心里下意识就想到了青莲芥子,撑着一口气从战场上离开来找她,本以为能趁着养伤多和她相处一段时间,毕竟前几年事情太多他都没什么空回来,结果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
待哪咤伤完全好了,某天他突然又心血来潮,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又想勾搭她下界。
他那时盘腿坐在红莲里,背对着大殿擦拭火尖枪上的血渍。佛霜正坐在莲花台上发呆,闭着眼小憩,难得哪咤不闹腾了,她也许久没有放空心神冥想了。
“佛霜。”他突然出声,回头,血红色的妖纹像开在眼角的烈火,把那双深红的瞳眸映出几分火焰一样的桀骜,“看你呆在天上一坐几千年,日子过得实在无趣,倒不如随我下界封神,闹个痛快,省得你这筋骨亿万年都不活动活动,打起架来可不要轻易散架了。”
打坐着小憩的人睁开眼,一眼落下来,煌煌天道荡出余声。
可惜她的威慑力在哪咤这里向来要打个折扣,他一点都不怕她,更不敬畏她。
佛霜无奈,看着一脸雀跃盯着她的哪咤。
“三太子,你在我这儿呆了这么久,倒是从头到尾都这么放肆。”
坐在莲心的人勾唇一笑,抬头,烈火烧灼,莲池中业火燃起,风火轮破空呼啸着飞来,他只伸脚一钩,身影已飞至十丈之上。
他今天态度有些异常,但佛霜并未察觉到。
哪咤俯下身,能燃尽世间一切的烈火却自发避开她逶迤下的青色广袖,火尖枪枪头抵在她的眉间。
她神色淡然,是看透亿万年沧海桑田的淡漠。
“唔,打动你,倒是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他挑高了眉,似笑非笑。
佛霜终于皱起眉来,觉得他似乎意有所指,神色也莫名其妙的。她伸手拨开火尖枪,本不想动粗的,但奈何熊孩子太欠教训。
她挥袖,欲把他甩到殿外莲池中,未曾想到哪咤早就对她这个动作熟悉至极,混天绫突然出现,缠住她的大袖,拽着她一道飞了出去。
佛霜想要施法松开混天绫,哪咤伸手,在空中抱住她,哈哈大笑着拽着她,不让她挣脱。
两个人一起投进了莲花池里。
佛霜甫一入水,就感到水流从四面八方涌过来,拽着她的广袖长衣往水底拖。她心中不虞,毕竟许多年都未有这般狼狈过,没想到今天竟然被哪咤捉弄了,忽而有一种“吾儿叛逆”的悲凉感伤。
她感觉自己腰肢正被人握在掌中,身后有人把她的身体按在水里,感受到火热的气息凑近背部,她正想逮着哪咤好好教训一顿,不让他从此反了天,却觉得身体一轻,腰被人一提,然后一把被拽上了岸。
哪咤头发滴着水,一滴水珠顺着他眉间的火焰印记滚落下来,落到了她的眉心上,让佛霜极快地蹙了下眉毛。
这少年魔丸正站在岸上,低着上半身俯视着她,微微喘着气,但暗红如玛瑙的眼睛亮得惊人。
“佛霜,我问你,混沌青莲有情吗?”
这问题简直莫名其妙,且无端让她感到了些冒犯:“我当然有七情六欲。”
他难道以为她是那些没有情根的神器灵物吗?
哪咤笑起来,低声道:“那就好。”
他的目光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当晚哪咤就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