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哪里最疼 农家女三夫之男多女少_小师兄今天扒我马甲了吗
“果然有龙!”
幽凤取出一对银环握在手里,紧紧盯着前方,神色不复先前的轻松,站在简亦之身后,对狼狈跟在最后的司徒千水道:“算你识相,没再骗我们,不然就算尊者放过你,我也不会饶了你!”
司徒千水抿了抿唇,就在方才,天狰在他神魂里下了禁制,只要心神一动便能取他性命,他纵使不甘,也只能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简亦之低低地道:“少说两句。”
幽凤动作一僵,迁怒地瞪了一眼司徒千水,扭过头,将心神放在了前方。
就在他们目光所及的尽头,地道尽数坍塌,然而地面却没塌陷下来,废墟之上只有一片黑黢黢的空间,一条火红的龙飞舞在其中,愤怒地对着地道尽头的一扇紧闭的门咆哮怒吼,然而无论它怎么努力,却都轰不开那扇大门。
一道银色的光随着红龙的动作忽隐忽现,在黑暗里闪着神秘的光泽。幽凤眼睛一亮,不敢再出声引起红龙的注意,于是传音道:“尊者,您看它的脖子!”
不消她提醒,简亦之也已经注意到了,就在红龙的脖子处,系着一只银色的铃铛,正与当初在假天狰手上见到的玄天铃一模一样。
难道说玄天铃真的不止一枚?
他思忖着,脚下却没动,仍旧仔细观察着红龙的动静,幽凤看了会儿,也意识到了什么,因为急于表现,再次忍不住传音道:“尊者,那扇门后面有什么?它为何一直在撞门?”
简亦之当然也不知道。
他提步要走,司徒千水却拦住了他,道:“这龙本来不在这儿,前面有禁制,红莲魔君也没能破解,要过去的话,还得绕路,从前面那间侧殿里穿过才行。”
*
妙聪气势汹汹:“把玄阴玉交出来!”
妙聪突然出手,施玄玑一开始还以为是为了架子上的那排半灵器,没想到原来是为了玄阴玉。却不知她是如何确定玄阴玉在自己手里的。他心里匆匆闪过这个念头,手上不停,十分及时地将剑横在胸前,将红绫再次挡在后面。
“妙姑娘,”这里十分诡异,不是可以随意打斗的地方,故而施玄玑起先还在试图和她讲道理,“玄阴玉是我舍命夺到的,且我师尊已经到了感知天命的年纪,玄阴玉对他来说十分重要……”
妙聪不耐烦地打断他:“废话少说。”
既然如此,那便只好一战了。施玄玑嘴角微沉,淡淡地看着她,也不再多言。他虽然先前受到的伤只恢复了六七成,但他乃金丹中期,比妙聪还高一层,且他素来对自己的实力还算有信心,就算要打,也不畏惧。
盈天宗尚剑,他虽然平日里懒得出手,多用法宝,但实则也是剑修。他使的剑名曰“绣波”,剑身细窄,呈现半透明,隐隐有水色波光闪现,是一把地阶上品灵剑,自他结丹之后,便将其收入丹田内,结为本命法宝,日日以灵气蕴养,与他早已能心意相通。
绣波在手,他气势陡变,若说先前还只给人不温不火之感,现在便宛如面对的是一片浩浩荡荡的天河之水,汹涌磅礴,浩瀚无垠。
施玄玑微微一笑,缓缓抬手,先前温润和气的气质不知何时消退了,只余孤傲出尘的清贵漠然。好似这世间并无人可以入目。
妙聪被他翻天覆地的气势所压,惊疑不定地后退了一步,又陡然清醒过来,眉毛一竖,因方才短暂地退缩而感到羞愧,燃起更旺的斗志,一抛红绫,只见寸许宽的红色绫段眨眼间便涨宽不少,成了一块正正方方的红布,遮天蔽日般兜头盖下。
施玄玑却仿佛没有感受到已近在咫尺的危险似的,眼睫微垂,唇角含笑,手上动作仍是一如既往的不紧不慢,从容不迫地挽出一道水色剑花,刺入红布当中。
这招剑招繁复缭乱,若换个人来使,绝对会令人觉得花里胡哨,华而不实,然而在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里,却透出七分雅气,三分从容。
妙聪冷笑出声,此人还没悟出剑意,实力也未恢复到巅峰,自己的本命法宝朱琉软绫最擅以柔化刚,不知多少没有悟出剑意、不知天高地厚的剑修败在了它之下,又岂是这么一剑便能破的。
果然,这一剑斩出后,红绫顺着剑势而变形,其余四角仍旧兜了下来,将施玄玑正正好好地拢在其中,妙聪忍不住得意道:“你虽然修为比你师弟高,不过剑道上似乎还不如他啊。”
说完,她便准备掐诀收紧红绫,却忽然脸色一变,只见红绫鼓出的那一块,忽然破碎开来,一道剑气如连绵不绝的河水一般冲破红布,虽然圆润绵柔,却很坚韧,余势不散,浩浩荡荡地向着妙聪扑去。
本命法宝被破,妙聪心神一荡,宛如大锤击中了神魂一般,连忙收回剩下的红绫。
“妙姑娘是说简师弟?”尽管知道打斗里不是叙话的时候,施玄玑仍被分开了一点心神,忍不住挑眉道,“他才晋入筑基大圆满不久,剑道上能有多厉害?”
说完,他却想起简亦之还没入门便被小剑峰的素冲师伯祖给要过去了,小剑峰人脉稀少,素来只招剑道天赋极高之人,这一辈似乎才只收了简亦之一个。且还将鹤唳赐给了他。
这么说来,简亦之或许确实是个剑修天才。想当年萧为止能在筑基期便悟出剑意,有他珠玉在前,简亦之能在筑基大圆满就于剑道一途领先于自己,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这里,他倒也释然,忽然听妙聪不满地喊道:“喂,打架的时候你还发什么呆啊?!”
施玄玑一怔,也有些奇怪,自己竟然会在打斗过程中分神,然而心里却奇异地没有升起紧张感。于是挑眉反问道:“我发呆不正是你进攻的最好时机么?”
妙聪不屑道:“我才不做那种偷鸡摸狗之事,打架当然要堂堂正正地打,那才过瘾。”
“……”纵使现在情景不对,施玄玑仍生出先前被她堵得说不出话的感觉。
他叹了口气,手指一招,道:“那就只好我做一回小人了。”
妙聪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忽然觉得背后汗毛倒竖,幸好多年的打斗经验令身体下意识做了反应,结出一道魔气罩。
几乎就在魔气罩结完的那一刹,一股汹涌磅礴的剑气击到背脊上,魔气罩应声而碎,其余剑势连绵不绝地渗入她身体里,她被这余势击飞出去,直直地撞上大门。
眼见她就要撞上大门,门却在这时被人从外推了开来,她一下子撞进一个人怀里,四目相对,时间似乎也停了片刻。她忽然怒道:“是你这个小人!!说,雨姐姐到底是谁杀的!”
她似是跟此人有极大仇怨,连施玄玑都放在一边了,抬手就往那人身上拍去。
却有一只手从斜地里插入,捏住她手腕,轻巧地化开其中的力道,便挡住了她这一掌。司徒千水险死还生,连忙推开她,往斜后方退了一步,躲在了身边之人的后面。
虽说自己这一掌没出全力,却也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化开的,妙聪惊疑不定地抬起头,入目的是一张银白色面具,和面具下一双十分眼熟的眼睛。
她惊疑不定地看着那人,那人眼里居然也浮现出一丝惊疑不定,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晌,只让她觉得又古怪,又熟悉。
她身后,施玄玑提着剑,也没再继续和她打,脸上露出几分郑重之色。
“天狰?”
虽然喊出天狰的名字,他脸上狐疑之色却更浓,因为眼前的天狰浑身上下没有魔气,只有灵气,且记得很久之前他就已经晋入了金丹中期,如今却降到了初期,再者来说从前确实见过假冒天狰的人……可是跟在天狰身后的那名女魔修他却也见过,确实是天狰的手下,她对天狰这些变化没有反应,这让施玄玑不由半疑半信。
妙聪这才恍然,警惕地站在一边:“原来你就是天狰?”
魔修虽然行事肆意,喜怒从心,但鲜少有像天狰那样以杀人为乐的,一出手便是灭门毁城,行事更接近于邪修,故而妙聪一听他名字,眉头便皱了起来。
她又很快松开眉头,自言自语:“奇怪,我没见过天狰啊,怎么觉得你这么眼熟呢……”
简亦之被她这句话惊出一声冷汗。
他若在施玄玑面前暴露了身份,又没那个本事把施玄玑杀人灭口,盈天宗恐怕就呆不得了,他还指望着回到从前师尊被杀的地方查探一番,断然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沉住气,不言不语地站在那儿,气势倒也能唬住人。
在场的人一时分为了三个阵营,简亦之三人为阵,妙聪和施玄玑各自为营。
眼前的天狰确实与自己见过的相差许多,施玄玑不由又确认了一遍:“阁下果真是天狰尊者?”
简亦之唯恐多说多错,只应了一声:“嗯。”
妙聪嘀咕:“声音也有点耳熟啊。”
施玄玑眼里的狐疑之色更甚。
简亦之面上不显,心里却恨不得把她嘴给缝上。
身后的司徒千水倒是知道这二人见过,不过见简亦之没有开口的意思,他倒也明智地没有出声。
简亦之抬目看向殿内,可见这是一座寝殿,然而到处都是打斗的痕迹,想起先前进来的那一刻感受到的剑气,他不由疑惑,难道是施玄玑和妙聪打起来了?
施玄玑不是会随意动手之人,妙聪虽然有点鲁莽,但也不是不讲理的,他们为何会打起来?
目光落在屋内摆着灵宝的百宝格上——难道这二人是为了那些灵宝打起来的?
灵宝是一种比较珍贵的法宝,常常是在机缘巧合下生了灵性,可遇而不可求,比如他的鹤唳,便已入了灵宝的范畴。
想到鹤唳,他心里不由又是一痛。
这边“天狰”三人不言不语,施玄玑想了想,给妙聪传音:“妙姑娘,他们有两名金丹修士,你我不如暂且结盟,事后玄阴玉我愿分一半给你。”
他虽然不惧对面二人,但若真有什么事,打起来总是他这边吃亏,而且还要注意身后妙聪出手,故而他才想着先和妙聪谈和。
妙聪却拧起眉:“什么玄阴玉?”
施玄玑一愣:“……方才你不是为了从我手上夺玄阴玉才攻击我的么?”
“你别倒打一耙,”妙聪怒了,“明明是你怕我和你抢那些灵宝才先打我的,那些灵宝都是你们道修的,我又用不了,要那些干嘛!”
施玄玑这才察觉不对,妙聪虽然脑子一根筋,但该转的时候还是转的,也反应了过来,她道:“原来那个千年玄阴玉在你手上!你这人可真小气,那时候我问起,一声不吭的。那个是你拿到的,我又不会和你抢。”
有点跟不上她的思路的施玄玑:“……”
他被数落得也有点尴尬,顿了顿,无奈道:“玄阴玉先放在一边,这屋子有古怪,恐怕不能久留。”
“你不说我也知道。”
和妙聪暂时握手言和,施玄玑松了口气,露出一个客气的笑容,对“天狰”道:“阁下来此想必有要事,我二人就不打扰阁下了。”
简亦之也松了口气,正要点头,却听一旁的妙聪指着司徒千水道:“要我走,除非把此人给我。”
幽凤道:“不行,此人对我们还有用。”
女人就是麻烦,简亦之烦躁地皱眉,正在想如何才能不暴露身份解决此事,却忽然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响,随之而来的还有幽凤的怒喝:“你在干什么?!”
他一惊,下意识回头,原来是司徒千水趁他们对峙,伺机闪出殿外,关上了大门。他转头时只见还剩最后一丝窄缝,露出司徒千水幽幽的、恨意十足又满含讥诮的眼睛。
所有事都只发生在刹那之间,不等他反应,门便严丝合缝地合上了。
一而再再而三被此人戏弄,他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怒意,去催动留在司徒千水神魂上的禁制,却什么都感应不到,这间屋子有古怪,将他的神识隔在了里面。
幽凤又惊又怒,去拉门,门却纹丝不动,简亦之也试着拉了下,顿时暗叹一声,难怪方才走到这儿,司徒千水居然会主动先一步来推门,看来他早就知道这门上的蹊跷,这扇门恐怕是无望打开了。
在场人最火冒三丈的大概就是妙聪了,她牙齿咬得咯吱响,好在忍住了,没有气得砸东西。
施玄玑叹道:“这下可好,我们都被困在了这里。”
简亦之看了他一眼,他也看着简亦之,脸上虽然带着笑,手里的绣波剑却一直未松开,道:“两位,我们与你们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既然一起被困于此地,不如暂且先联手,想办法出去如何?”
简亦之高冷地点了点头。
妙聪大概有些看不惯他这副目中无人的模样,翻了个白眼,却没说什么。
简亦之打量着殿内的情形,见多宝阁上除了放着几件半灵器之外,还有些书籍,其中或许会有线索,便往那边走去,谁知经过施玄玑身边时,忽然听他淡淡道:“师弟,原来你就是魔修天铮,不知你混入我盈天宗所谋为何?”
糟糕!施玄玑怎么知道的?!!
他脑袋里嗡地一声响,只觉耳后风声阵阵,来不及多想,便身形如电,往旁一闪,躲开施玄玑劈来的一剑。
他惊疑不定,转过身,到底有所顾忌不敢动手,只压着怒气,冷冷地道:“你干什么?!”
“什么?”施玄玑却显得比他还要吃惊,不过有先前的经验,他很快反应过来,猜出一点什么,忙道,“这间屋子里有古怪,似乎会挑拨离间,不论听到什么,都不必当真。”一边说,他还一边举起手中的剑,绣波剑仍旧好端端地插在鞘里,简亦之这才半信半疑。
可下一瞬,对上施玄玑探究的目光,他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方才自己脱口而出的那一嗓子,暗叫不妙。
定定神,他故作不耐地道:“你这样看着本尊做什么?!”
施玄玑收回目光,轻笑一声,歉意道:“阁下声音与在下的一位熟人相似。”
简亦之嗤笑一声:“要说相似,也是那人像本尊才是。”
他这副模样,倒是把一名狂妄自大的魔修扮了个十成十。施玄玑不想在这时得罪他,笑了笑避开了目光。声音相似,其实他也不过只是下意识注意到罢了,那位简师弟虽然性子有些极端,为人处世方面却天真有余,老辣不足,再加上修为也对不上,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将这二人联想在一起。
简亦之沉住气,几步走到多宝阁前,发现半灵器上布着一层禁制,下面一排的书卷上倒是什么都没有,他小心取出一本册子。
施玄玑见此,注意也从他身上分散开些许,仔细打量着这座大殿其他地方,就在这时,忽然听身后妙聪“咦”了一声,紧接着幽凤的声音响了起来:“尊者,您来看这个。”
简亦之和施玄玑下意识对视一眼,同时转头。原来两名女子对梳妆台更感兴趣,方才凑到了梳妆台前,将妆奁打开了,而令她们惊奇的便是妆奁里摆着的一颗圆润的珠子。
那珠子不过龙眼大小,发着乳白色的微光,上面还印着橘色的斑纹,似是知道此刻自己被人发现了,轻轻地颤栗着。正是这番不同寻常的表现引起了二女的注意。
反正已经开过口了,简亦之如今表现得倒很坦荡,低声道:“这似是妖兽内丹。”
施玄玑将所有事情串联起来,灵光一闪,脱口而出:“讹兽内丹!”
讹兽是远古时才有的一种妖兽,这种妖兽生来便开了灵智,能吐人言,且不占血腥,本应划分为天地灵兽一类。然而这种妖兽本性狡诈,虽然不害人性命,却喜爱骗人,擅于蛊惑人心,常常有人误入深山之后被其诓骗,要么闯入其他妖兽地盘惨死,要么自相残杀而亡。但凡有讹兽出没,总会出几条人命,人们痛恨不已,故而才将其认作妖兽。
虽然说如此一来方才发生的事就可以解释了,妙聪仍十分好奇:“你怎么知道这是讹兽的内丹。”
“显少见内丹还能有如此灵性的,书里有过记载,讹兽与其他妖兽不同,其元神便藏于内丹之中,只要内丹仍在,便可保神魂不灭,本性仍存。成年讹兽内丹色白而有黄斑,是天然宝物,带在身上可粗略感应到来自他人的恶意,从而避开许多风险,也是炼丹入药的良品。”
说到“炼丹入药”四字时,白珠子很明显地抖了一下。
施玄玑感叹道:“便是在远古时期,一枚成年讹兽内丹也十分珍贵,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见到。”
他话里话外倒是没掩饰自己想得到这枚讹兽的意思,简亦之其实对这等身外之物不是很看重,且他也不愿与施玄玑发生冲突,以免暴露身份。
不过看幽凤灼灼地盯着自己的目光,便也知若是“天狰”的话,不能就这么开口放弃。
想了想,他转开话题:“你们先进来这里,可知这里有一扇侧门?”
“这里确实有一扇侧门,我们便是从那儿进来的,那扇门也确实可以打开,”施玄玑好意提醒了一句,“不过那外面守着一只修为堪比出窍的龙,便是出去也十分危险。”
听他说那扇门可以开时,幽凤眼睛不由一亮,正要走过去,然而在听到“出窍”二字时却犹豫了,咬牙忿忿道:“那小子果然还是骗了我们!”
先前在司徒千水口中,那只守护玄天铃的龙只有元婴初期修为,他们倒是可以一搏。看来司徒千水一直存着借助这只龙除去他们的心思。
顿了顿,她看向简亦之,低声劝道:“尊者,那只龙修为太高了,反正尊主也只要我们寻到玄……宝物消息,我们没必要冒险……”
她说的有理,简亦之也不愿为了别人赔上自己性命,于是点了点头。
施玄玑唇畔含笑,把玩着讹兽内丹,好似没听到他们的对话。
就在这时,四周的长明灯忽然一灭,殿内陷入一片黑暗,司徒千水扭曲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哈哈哈哈哈宋别章!我再送你一份大礼,你就一辈子被困死在这里吧!!”
幽凤气急:“司徒千水!你滚出来!”
声音在空荡荡的黑暗里回荡,却再没得到回应。
简亦之皱着眉,正要出声,下一瞬眼前却一亮,不等他看清四周情况,只听脑后风声疾啸,他及时一弯腰,只觉有个什么东西挟着千钧之力一般从头顶刮过,激起的风使得头皮一阵发麻。
而趁此间隙,他倒是看清了四周的状况。
只见此刻已经不在方才那间寝殿内了,这似是一座石室,两具石巨人顶天立地般杵在中央,他站在石巨人两腿之间,渺小得好似一只蝼蚁似的。方才那一击正是其中一具挥出的,动作虽然笨拙却十分有力,就算金丹修士肉身强悍非同寻常,他也不敢硬接。
这时那只石巨人又一次转身挥拳轰了下来,他敏捷地往前一蹿,躲过这一击,在间隙里瞧见一道白色身影,与他一般有点狼狈地躲过。
这一眼可非同小可,他本正要并指为剑砍下,吓得忍受着灵力反噬,也把指尖的剑意给散掉了。
灵力在体内乱蹿,他恨得直咬牙。
施玄玑也瞧见了他,眉心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眼里露出一丝防备,一剑荡开石巨人踩下的一脚,还算和气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了。
简亦之顿了片刻,想着以这段时间从那对姐妹那儿了解到的天狰的性子,应当不会回应,于是便装作没看见。
这两个石巨人力道虽强,然而动作缓慢又笨拙,在初时的猝不及防之后,他二人都游刃有余起来。
施玄玑冲他喊道:“天狰尊者——”
他仍旧充耳不闻,将灵气聚集在手上,按上石巨人的身体,灵力一下子冲入石巨人的体内,顿时将其炸得粉碎。
然而还不等他松一口气,那些石块便咕噜噜滚在一起,堆成了两堆,每一堆都生出四肢和头颅,虽然不如先前高大,动作却灵敏了很多。
他脸色一变。
施玄玑这时寻到机会落在了他身边,虽然晚了一步,还是解释道:“这是石巨阵,千万不要毁了这些石巨人,每毁一个,便会多两个,且后面的石人实力会越来越强,最初的石巨人实力是最弱的,也是最好对付的。”
“天狰”动作一顿,片刻后面具下传来瓮声瓮气的声音:“本尊当然知道,哼,只是懒得像你们道修这样,做事瞻前顾后的。”
施玄玑笑容淡淡,心下不喜,这天狰恶名在外,为人果然也是狂妄自大的很。
三个石巨人,应付起来果然比先前难了许多,可是施玄玑方才过来提了那么一句之后便没再开口,也没其他动静,只是一味避让。他还有剑在手,可以挡一挡,简亦之只能凭着身法躲避,苦不堪言,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道:“看你方才胸有成竹的样子,你倒是将这阵破了啊。”
施玄玑一挑眉,唇角噙着笑,语气却暗含讥讽:“阁下不是知道这石巨阵吗,难道不知此阵没有阵眼,无法硬破,只能等能量耗光,自行消散吗?”
简亦之动作又是一顿,为了符合先前扮出的天狰形象,只能硬着头皮冷冷地道:“本尊自然知道,只不过见你方才模样,以为你有其他破阵方法,倒是本尊高看你了。”
施玄玑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又是那种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神,简亦之心里有鬼,精神紧绷。只见施玄玑持剑刺来,他下意识撑起灵力罩,剑尖却从他肩膀上掠过,将一只石巨人挥下的拳头挑开了。
施玄玑淡淡道:“阁下小心啊。”
简亦之脸色几变,还好被面具挡着,没有显露出来。
就这么在阵中左右躲闪,差不多过了两个时辰,他们眼前一黑,再亮起来时,又换了个场景。
天地昏暗,阴风呼啸,这是一座半枯半萎的森林,他们一出现,那些树都似活了起来似的,挥舞着枯枝,张牙舞爪拍打下来。
施玄玑祭出一个钟形防御法宝,趁挡住枯树的一波攻击时,从怀里取出一块巴掌大的罗盘,看了一会儿,不知发现了什么,脸色终于变得难看起来:“竟然是个九星五行连环杀阵。”
简亦之虽然对阵法了解不多,却也听说过这个阵法,这是古修士才会的阵法,如今已经失传,以天上九星排列为媒介,分五行设下阵法,环环相扣,每一套完整的五行阵为一小环,对应九星当中的一星,越往后难度越大。也就是说,他们若就这么撑下去,要足足撑过四十五个阵法才能活命。
就算是元婴修士,恐怕也不能从此阵当中活命。
性命受胁,简亦之也顾不得其他了,沉声问:“可有破阵之法?”
“九星五行连环阵,以九星为阵眼,一共有九个阵眼,”施玄玑眉头拧在一起,摇头道,“就算找出阵眼,九个阵眼需要一齐被破,但如今你我只有二人。”
言下之意,便是破阵无望了。
施玄玑又向法宝当中注入一段灵力,看了眼简亦之,眼里露出一抹犹豫之色,最后还是道:“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什么办法?!”
施玄玑一摊手,掌心一枚圆溜溜的白底黄斑内丹,方才混乱之际他正好拿着内丹,如今却是带过来了,他缓缓道:“我们方才在的地方是寝殿,就算有人会在寝殿当中设这么危险的阵法,也一定会留一道生门,以防自己误入。”
他说的有理,简亦之微微颔首。
见“天狰”对自己拿着讹兽内丹没什么反应,施玄玑稍微放下点心,继续道:
“我说过,讹兽只要内丹仍在,便神魂不灭。这只讹兽的灵识便藏在内丹当中,它会出现在妆奁里,从前应当是认了这里的主人为主,就在方才我探进去一丝神识,向它询问,它说侧殿当中住着的是行衍的一名爱妾,这个九星阵是当年行衍为了保护她而设的,确实留有一道生门。”
简亦之一下子抓住了关键:“讹兽的话不可信。”
“不错,但如今它算是和我们一起被困在了此处,它只有神魂,没有躯体,若不靠我们将它带出去,也只能和我们一起被困在这儿了,”施玄玑道,“所以我觉得,它这番话应当是可信的。”
简亦之一咬牙:“生门在哪?”
施玄玑指着不远处地上的一截毫不起眼的枯枝,道:“就在那里。”
这生门果然隐蔽,若让他们找,怕是捱下四十五个杀阵还要更简单些。
施玄玑本可以一人逃生,之所以告诉“天狰”,不过是因为凭他一人之力,还无法撬动生门。
既然主意已定,简亦之便不再迟疑,跟在他后面往那个方位冲去,二人齐齐出手,聚起灵力拍向枯枝,附近的枯木似是知道了他们要逃,抽打过来的枝条更加用力了,纵使有灵力罩护体,撑不了几下便会碎开,而且还要分心向生门之内注入灵力,一时左支右绌,十分艰难。
简亦之咬着牙,干脆撤掉灵力罩,全力将灵力注入生门之内,至于抽来的枝条,全凭强韧的□□硬抗住了。
忽然的,就在体内灵力几乎快要耗光之际,眼前骤然闪过白光,四周枯木一下子便消失不见了,他不由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彻底,他又因眼前的景象而紧绷神经——
只见他出现在方才寝殿外的一条地道里,然而与先前所见不同的是,这条地道光滑簇新,每隔几步,墙上便镶着一颗夜光石,将整条地道照得亮如白昼。
地道的墙上黑玉十分光洁,隐隐可倒映出人影,简亦之看了两眼,忽然觉得有些不对——他一摸脸颊,登时一惊,发现面具竟然不知何时不在脸上了。
想来应是方才临走之前被枯枝给抽掉了……他心里一时有些惴惴,也不知施玄玑有没有看到……
想到这里,他忽然又冷静下来,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件盈天宗弟子服,将身上的黑衫换下——这件衣服还是他醒来之后雪姬拿给他的,想必是天狰从前放在那对姐妹那儿的。
他又将修为压回筑基大圆满——这点倒是不难,只要将威压收拢,体内灵力封存大半,便可做到,许多修士都会,只要不是修为高出太多,又有意查探的话,便不会发现端倪。
说来也巧,就在他刚做完这一切,身后拐角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戒备地扭头,果然见施玄玑一身白衣,提着剑缓缓行来。
见到简亦之,施玄玑果然一愣:“简师弟?”
简亦之心脏跳如擂鼓,脸上却镇定十足,露出恰到好处的迷茫和惊讶,又很快收敛起来,眉头微皱,快步走了过去:“师兄,你怎么在这里?这里是哪里?”
施玄玑却没接他的话,而是静静地看着他,忽然问道:“简师弟,你的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