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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强上了妈妈 我是爸爸的小宝贝_行人

工作使人头疼。暮色四合,常铮和陶然一前一后从客户楼里出来,明天见都懒得说,迅速鸟兽散。

徐远这个特殊人物今天会如何表现,常铮一开始是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思来看热闹的。可后来陶然一出声,双方的表情都实在精彩,常铮也快三十五的人了,哪里还有什么看不懂。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居然猝不及防被勾起了同理心。

八卦可以打探,真感情就多有不便了。陶然是新来的项目经理,常铮自己也刚坐上合伙人的位置,从办公室政治的角度出发,正是可以相互帮助的时候,何苦得罪他。于是常铮收起了全部的戏谑心思,决定对徐远和陶然的事情视而不见。

陶然也多少感觉到了他的善意,从谈完徐远开始,言谈举止都更多了几分客气。

这种程度的示好足以达成共识,好歹也多一个盟友可用,常铮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工作而已。好不容易开出拥堵的主干线,车拐上树影斑驳的小区间的内道,他忽然觉得很寂寞。

接下来停好车又去了那家酒吧,又遇上杜梁衡,就成了一连串顺理成章的事情。

“怎么又一个人,等我吗?”

明知道对方应该不是,看到杜梁衡独自坐在吧台边,常铮还是这么说了。眼前这个人年纪轻轻,满腹心事的样子,总能让他想起一个故人,因此不知不觉就放下心防,不必去考虑这样的开场是否太没诚意。

杜梁衡转过头来,微微一笑:“等你?等得到吗,你一个月能来几次?”

“我忙啊,不多赚点,哪有钱喝酒。”

“呵,我倒没想到,你工作就为了这点酒钱。”

常铮坐下来,看着他的眼睛,十分懒散地笑道:“当然也可以干点别的,比如,请你喝一杯?”

歌正好放到一首always on my mind, 杜梁衡似是很喜欢这旋律,半闭着眼听着一会儿,才想起继续跟他之间没营养的对话。

“对了,我有句话一直想问你。”

常铮还是第一次听他拿出这种语气:“嗯,说。”

“为什么选我?”

下意识地,他想敷衍。可杜梁衡被几分酒意点亮的眸子里,居然闪着货真价实的疑惑。他整个人本来就淡淡地笼着一层忧郁,再加上这份突兀的执拗,几乎跟常铮心里的印象重合了八/九成。

于是这句回答,常铮说得犹豫极了:“因为……顺眼吧。”

小杜先生不置可否,似乎还有话想说,又明知不如不说。他沉默地盯了一会儿杯子里的液体,没来由地叹了口气:“敷衍。常铮,你除了敷衍,已经不会说人话了。”

难得有个连着约过几次,大家都挺满意的对象,怎么突然就深刻起来了。常铮半开玩笑半是当真地瞥了他一眼:“我这刚下班,已经活活装了一天了。大晚上的,良辰美景,说点别的?”

杜梁衡笑了:“行吧良辰美景,那换个地方说。你家还是我家?”

这边狼狈成奸,陶然那边,却意外捡回了一个朋友。

谁能想到,大学毕业后就再没见过的同学,会相遇在音乐会散场的人流里。叶祺一点都没变,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人还没出演出的厅,已经把耳罩式耳机戴上了。陶然叫了他好几声,对方充耳不闻,他只好拨开人流挤过去,结果发现他用的是自己也有的降噪款,那是怪不得听不见了。

直到他追上去,站在叶祺面前,叶祺才总算看见他。

“……陶然?”

“我们毕业多久了,七年?八年?你回来了也不告诉我一声,怎么想的你,朋友不想要了是不是?”

还是这样熟悉的语气,叶祺一听就忍不住笑起来:“我真的刚回来。”

天各一方隔绝了友谊的岁月,迅速被折叠成了一张薄薄的纸,又在这久违的笑声中,消弭无形。

“刚回来,哼,亏你说得出口……”陶然勉强接受了他的说辞:“走吧,咖啡还是酒你定。”

叶祺笑得有点心虚,但绝对真诚:“这都几点了,喝什么咖啡。地方你定吧,我请。”

陶然毫不客气地报以白眼:“对,就该你请。你这几年在英国,难道是得了社恐?哦不,你本来就有社恐,看来这几年,是越来越严重了是吧。”

能知道叶祺不爱社交的,也只有真正的自己人了。陶然并没意识到,这是他好几个月以来,第一次放开自己,真的在笑。

“什么好地方你都知道,看来你过得不错,这我就放心了。”

到了陶然选的居酒屋,叶祺坐下环顾四周,笑着摆出一副好像多担忧他的样子。

“反正你请啊。”

“你还真是……行吧我也不怕你笑,我也不能算刚回来,只是最近事情太多,我也是刚安顿下来,还没顾得上联系你。”

“能安顿下来就好。”陶然敏锐地抓住了他说这几个字时隐隐的柔和:“你一去就是这么多年,回来还有人、有地方让你安顿,就是好事。”

叶祺也不否认,亲自满上陶然面前的清酒杯:“是,我运气的确很好。那你呢?你过得怎么样?”

“真是巧了,我最近也烦得很,哪儿哪儿都不顺,大概流年不利。”

在叶祺的印象里,陶然是个性情相当坚韧的人。每当有难处的时候,他总能比旁人的预期再多一点点毅力,并因此逢凶化吉。不知是什么事,居然在陶然的眉宇之间,落下了几分灰败的意思。

“能让你觉得不顺的,恐怕不是工作吧。”

陶然苦笑:“是,也不是。我这几年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公私不分。或者说,我本意并非如此,但凡事一旦开了头,接下来就由不得我了。”

叶祺有些意外:“你动了同事?”

“……一言难尽,喝酒喝酒。”

叶祺的好奇心还真给勾起来了,赶紧抬手摁住他:“急什么啊,清酒是你这么牛饮的么。来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么怕是非的人,怎么就沾上这种麻烦了。”

这种瞒着同事,也不好跟朋友提起的关系持续了太久,陶然作为当事人,一直身心俱疲。虽然顺水推舟答应徐远的那一天,他就知道自己做的决定意味着什么,但这过程中的曲折坎坷,实在也超出了他的预计。

老朋友既然问了,他打算给自己一个说出来的机会。

“事情……确实说来话长。大概就是我招的实习生缠着我,我没招架住。前几年他基本都在要出差的项目上,聚少离多的,感觉还好。后来他自己的主意大了……唉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我跟他从来不是一种人,为了各种鸡毛蒜皮都在磕磕碰碰,后来就分开了。”

“那也挺好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往前看就是了。”

陶然苦笑:“我也想啊,但他不这么想,我能怎么办?”

叶祺顺口说下去:“避而不见啊。”

“以后肯定是这样,但最近,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倒霉,我到了新公司接的第一个活,就需要天天去前公司做调研。”

叶祺的一脸关切,这时终于出现了裂缝:“陶然,你为了这点破事,辞职?”

“当时也是没办法。他在很多公事上,站到我的对立面去了,等我发现他不是闹别扭这么简单,事情已经来不及了。我这算是,引咎辞职。”

——另一层原因,是陶然不想在分手之后,仍然每天在办公室看到这个人。

桌上一阵无奈的沉默。叶祺也不知道往哪里劝,最后还是拿出了最干脆的办法,劝陶然喝到位,回家去好好睡一觉再说。

这一晚到了最后,两个人大概喝了□□合下去。叶祺基本是陪酒,陶然心里有事,喝到后来,愈发沉默下去。叶祺打车送他回去,到了楼下,看清他眼睛发红的死样,只好长叹一声,送他上楼。

“我没事,不用麻烦你。”

声音倒是非常稳,只是刚才那一双兔子似的眼睛吓人得很,叶祺还是跟着他往上走,不打算妥协。

“你回去吧,家里还有人等你吧,别让人等急了。”

叶祺咕哝了一句“我早就跟他打过招呼了”,话音刚落,就看见慢慢推开自己家门的陶然,整个人突然晃了一下。他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住。

“你家灯在哪儿……”

一边问着,叶祺一边摸索着墙壁,随手摁上开关。

客厅的顶灯骤然大亮,沙发上坐着的徐远神情僵硬地看向他们,仿佛看着两只从天而降的怪物。

三个人谁都没料到眼下的这出戏,一时全都安静了。

后来还是叶祺最先反应过来。他淡定地对着徐远点点头,转身就走。

“喂,叶祺……”

被叫住的人站在楼梯上,抬头笑出了一种君子端方的气度:“哥们儿,你后院起火了。救火比叙旧重要,我先走了。”

日子过得一团糟还被人一语点破,陶然的老脸真有点挂不住了:“那下次再聊,你路上当心。”

叶祺一脸无所谓地挥挥手,很快消失在转弯处。

陶然酒醒了大半,真心实意地,不想转身进自己的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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