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嗯吃奶奶_Story.5 ♚ 恶龙，海边葡萄园和姐姐/Little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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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是一个岛国，四面环海。
南方的海被叫做黑色海域，也叫黑海。这个名字在四年前才刚刚被使用。那时，一位人类勇者凭肉身战胜了黑色的恶龙，将其沉进了海底。那一天，整个海面都是黑色与红色。
从此，王国最大的隐患消失在了人们的眼中。而南方临海的地方，一直滞停着的各种种植产业百废俱兴。那里从危险之地变成了一片安宁。
小加一家人就住在海边，她是家里三姐妹的老大。
南方沿海地区恢复安定后，她的父亲首先抓住了机会，把自家的葡萄种植园开到了海边。凭借适宜的气候和环境，他们家的产业马上领先了同行许多，成为了南方葡萄种植业的龙头。
他们一直住在了海边，一直没有再搬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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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醒来时，自己躺正在湿润的沙子上，随着海潮起伏。
他的名字。他叫，黑。
他从淹过他脚踝的海水中站起。他是最熟悉这片海的人。凭着潮汐涨落的变化与天色的对比，他能发现这里面出现了微妙的差别。
原来过去了很长时间吧。他从潮汐细小的变化中推断，大概，过去了四年吧。
“快看啊，快看啊，这里有很多贝壳呢。”
“会有螃蟹吗？”
“当然会有啊。”
“姐姐，姐姐，有乌龟吗？”
“有的，有的，大海可是什么都有呢。”
三个人，女人。他并不了解人类，只是按人类的年龄大约估计，应该分别是五到十岁，十岁左右，以及二十岁左右。她们大概是三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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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加看见，夕阳将沉的海水里，离她很近站着一个瘦小的孩子。**着身体，头发长长的，五官精致，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她想过去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呢。
“姐姐，这里没有乌龟欸——”
“不要往里走了，乌龟肯定都是要在沙子里找啦——”小加朝两个妹妹那边喊，余光却瞥着那个孩子。
“她们抓不到的。”她听见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海水一样清甜的声音，即使那声音里有些难以言喻的东西，似乎是黑色的东西。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个孩子:“你说……什么?”
“这里生活的海龟，它的作息潮水的涨落而定，每天轮流出来接触日光。白天还可以抓到一两只，但是日落以后不可能找得到。”
“啊……是这样吗？我以为这里根本没几只乌龟呢……”
“……是说，你明明知道这里没有海龟，还要骗她们?”
“但是，她们知道这里没有乌龟的话，会很失望吧。”
黑没有动，也一言不发。
半晌，黑说:“海啸要来了。”
小加以为是这孩子想回家了的意思，说:“想要到我家做客吗?”
如果这样下去的话，自己的身体很难恢复呢……不如耍点人类的小花招……
他抬起头看她。她不由得后退一步。一刹那，她觉得自己仿佛要陷进他的眼睛里，那眼睛如同黑色的海。
“不如，你做我的姐姐吧。”
清甜的声音。后面是海的声音。
小加只觉得自己脸上烧了起来。远处妹妹喊着找不着乌龟。她此时只能看见他。
“好的，妹妹。”她搂住了这个孩子的脑袋，软软的头发摩擦，“我又有了一个妹妹呢。”
哼，我可是比你大了几千岁呐。黑心想着。
不对!
不对!
“我……我是公……呸，我是男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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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黑海再次发生的危机是一次海啸。
它第一次来临的时候，波及的范围并不是很大，并没有伤及海边的各种产业。所有人都以为这不过是一次比较罕见的自然灾害，所有人都不以为然。
可当它第二次来临的时候，却是一次炼狱般的场景。当时巨大的海浪欲将整个海岸线吞没。
当黑第二次预言了海啸的时候，小加才相信，这孩子从不撒谎。
他真的是最了解黑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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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现在外面很危险呀。我以后能不能就住在这里呢？”餐桌上，脑袋才刚刚从桌面露出来的黑对着小加说。
“咳，我说，可以是可以啊。”小加的父亲坐在长桌的尽头，举手投足是庄园主的姿态，“不过我都三个女儿了，小加你还给我带回来一个女孩子……”
“喂，都说了小黑是男生的!人家不就是头发长嘛!”小加替黑反驳着。
那时，小加说:“以后我们是‘家人’了。”
黑努力地嗅着这一片安宁的气氛。就在昨天晚上，他察觉到了第二次海啸的来临。没有人相信他。海啸到来的时候，许多海边的种植园被尽数摧毁，变成了一片狼藉。
最大的麻烦不是被摧毁的一切。而是人们对黑海的恐惧。
由于恶龙对人们的震慑，黑海四年内都没有过任何捕捞活动。此时人们更是对这片海产生了怀疑:恶龙真的死了吗？对黑海的利用会触怒到恶龙吗？海啸还会再来吗？
有人想让勇者再次出面，但是四年前恶龙被沉入海底后再未露面过，所有人都找不到他。
这时，小加的父亲作为最为富有的庄园主，成为了沿海一代商人，甚至连同居民的领袖。
反正这一切都与我无关。黑想。他在这里吃得很少，有时晚饭只喝一杯柠檬水。但那对他来说足够了。总有一天，他会回到他的黑色海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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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为什么非要当领袖什么的……他可以推开的。”
晚上，黑坐在屋顶上，身边是小加。有微风。
“大家都需要一个心里寄托吧，就像森林的鹿公主，王国的王一样……”小加说。
“你的这些比喻我都听不懂。”
“那，就像在海边抓乌龟一样，好吧？人们总要抓住些什么，懂了吗？”
“嗯……”
其实还是没懂。
“小黑，明天姐姐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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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加感到父亲的手落在她的肩膀上。
沿海的商人联盟最终决定相信一位占卜师的话。让一个女子带上一桶王国南方酿造最精良的葡萄酒，然后装上五个大木箱的牛肉，两个箱子黄金宝石，带到距离海岸很远的一块礁石上面，把这些供奉给恶龙。
那名女子的最佳人选，是小加。
“小加，你会不会恨我?因为我是他们的领袖，所以他们才推选你?”
这看似是光荣的使命，其实充满了危险。那是数十年未曾有人涉足黑色海域。他们只是把烫手山芋扔到了所谓领袖的手里。
小加摇了摇头。
黑说:“你难道不相信我吗?黑海下一次剧烈的地壳运动要至少等五百年。这场风波过去之后就不会有危险了。”
“你傻吗？”
黑坐在屋顶，不为她的话所触动。
“这是抓乌龟的道理啊。只有我去了，他们才不会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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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加穿着宴会穿的连衣裙，坐在为她准备好的木船上。上面悬着的帆看起来很结实。
许多人站在两旁，为她让出一条道路。
父亲来送别:“今天的风向已经预测过了，不出意外你中午就能到达那座小岛。晚饭前一定赶回来，穿这件裙子参加晚宴。”一家人都在父亲身旁，依次跟她说话。
她如往常般笑。但她能听出话语背后的意思。
“小黑没来吗？”她问。
“啊，那孩子，不知道又跑去哪里了。”
这时候他居然缺席了。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我走了。”
白天的海风不同夜晚，直直地吹着使她前行。海面上很颠簸。船不大，但是对一个人来说还算宽敞。其实这空间完全可以再装下一个人，小加想。她的父亲肯定装不下，但是小黑在这里面倒是绰绰有余……
这么想着，一个箱子盖似乎正在自己缓缓打开……里面，是——
“小黑?”
一个脑袋露出来，接着整个身体一跃而出。
“你怎么在这里?”
“嗯……今天有点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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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面上的天空愈发阴沉。小加几乎看到了父亲担忧的神情，妹妹已经开始哭泣……
“姐姐。”黑的声音清甜。
“欸，怎么了？”
“害怕吗？”
小加又是一如往常地笑，抱住黑的头，软软的头发摩擦。“不怕啊，”她说，“小黑不是都来陪我了吗？”
“嗯……这也是抓乌龟吧。”黑突然有些笑了。
“什么?”
“就是你明明很害怕，但是为了不让我害怕，装作不害怕的样子。”
“啊……”
“我给你讲些事情吧，姐姐，你就不害怕了。”
“……好吧?”
居然让妹妹，呸，弟弟来安慰自己。
“恶龙其实没有死，但是海啸和恶龙无关……你相信我吗？”
“相信。小黑说的我都信。”
恶龙是最了解黑海的人。
他被勇者沉入海底，奄奄一息时，把灵魂转移到龙卵里。龙卵尚未成熟，时隔几年孵化出来的只是脆弱的人身。
然后……
“等等!”小加打断了他，“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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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那是什么?”
“漩涡。”黑头也没有抬。这时的天已经漆黑，上午的天空如同午夜。乌云黑压压一片覆盖在海面上。
“姐姐，我说的你都相信吗？”
小加点了点头。
黑站在船头，脱掉身上那件大如长袍的衬衫，纵身跳进漩涡的中央。马上，他被水流吞没。
“你……你在做什么?!”小加跪在积水的船里，望向黑洞洞的漩涡。此时，黑海真的变成了黑色。狂风伴随雨点凶猛地降落。电闪雷鸣。
船正在被漩涡吞没。
在漩涡边缘，小加看见海面正在剧烈地变形，甚至连同着漩涡一起，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鼓胀开来。
海面如图一张充满褶皱的布，在她的眼睛里，那上面一瞬间出现了一个赫然的大洞，一条身型庞大的巨龙冲破了海水。
那是小加第一次见到恶龙的样子，比她想象的要大许多。眼前是许多震撼的景象组合在一起，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破裂了。
恶龙不仅身型庞大，动作也非常敏捷，飞快地衔起木船，将其转移到那块礁石小岛上。小加只感到船顿时像是浮了起来，非常地稳。
随着船稳稳地被放在小岛上，小加悬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然而恶龙却突然从小岛上腾空而起，利剑般刺向远处的天空。
远方的地平线上，是气势汹汹袭来的海啸。看起来很远，可仿佛是一瞬间，滔天的海浪就出现在了自己的头顶。
海浪的前面，是一个庞大的黑色身躯。背脊，翅膀，爪子……骨骼与经脉从厚实的皮肉中突出……
他要用身体挡住海啸。
这不仅仅是拥有庞大的身躯就能做到的，他在做的，是控制，是在驯服整个黑海。
按照小黑说的，这个身躯应该是已经受过重创的身躯，那他真正巅峰的时候该是有多厉害呢……即使如此，勇者也能单枪匹马将他沉入海底，那是什么样的场面……
这么想着，小加睡着了，或者莫若说，昏厥了过去。
空中的巨龙发出一声嘶吼。
与此同时，在海岸上，每一个人都看到了天空中那个庞大的身影。
那是……恶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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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加再醒来时，天上是一只滚烫的太阳。身体和衣服已经被烤干。
是在小岛上。木船完好无损，只是木箱被打开了。望身边一看，黑正坐在恶龙残损的躯体上面，就着葡萄酒吃肉。看样子已经吃空了两个箱子。
天啊，那是平时晚饭只喝柠檬水的小黑吗？那可是给恶龙准备的食物啊……咦，恶龙?
“我们回去吧。”黑说着，嘴里还含着食物。
小加顿时说不出来话。
“这具身体已经完全不能用了。不过，姐姐你超额完成任务了呢。”
“……超……额?”小加只觉得口中发干，说不出来话。
“乌龟上岸了啊，姐姐。”
她向四周看去。岛上爬满了小小的乌龟，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她勉强坐起来，用手拿起一只，乌龟在她的手上爬着。
“小黑……姐姐问你一个问题……”
“姆??”
“你和勇者，谁更厉害?”
“嗯……当然是我。哪怕是现在的我。”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