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妇出轨笔记 继夫和小洁癖by迷迷在线_公主难为
第五十六章
这一觉醒来后不多久,行宫那边就派人来接我回去。
罢了,总是逃不掉了,我低头轻轻地吻了吻熟睡中的莲真,然后跟着宫婢回到行宫。
行宫安设在沂州王宫东南角,外头专门有一圈人把守着。见我归来,一个个都俯身行礼,口呼“公主殿下金安。”
夏末夜忽然飘起了零星的小雨,我低着头步履匆匆地穿过长廊,没有留神在尽头撞上了一个人。
从那个人怀里透出曾经我最熟悉的衣香,我抬起头,看到一双澄清的明眸茫然地望着我。
是苏思毓。
他不动声色地俯身作礼:“公主殿下。”
一如过去,在朝堂上相见,我说一句:“苏卿,好巧。”他回一句:“不巧,却是微臣一直在等候殿下。”
而如今,时过境迁,我却如何无法再说出当时的那句话来。
最后扯了扯嘴唇,我轻声唤道:“云眠。”
四下无声,唯有雨声淅沥,我这一声轻唤没入雨声中,却也钻入了对面那人的耳。
苏思毓脸上的神色蓦然一变,茫然的眼神中流淌着一丝微不可测的情绪。
我没想到我就这么轻易地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了,不过破了就破了罢,本来也已经遮不住什么了。
只是眼下,对面这个人与我的关系委实有点愁人。严格来说,他算是我前夫,但是他名义上的妻子已死。如今名义之上,他为臣,我为公主,一切好像又复回到过去,可有些东西,却又永远无法一如当初。
我沉默着,却是苏思毓淡淡地直起颀长挺秀的身子道:“公主不想再与微臣虚与委蛇下去了?”
我愣了愣,然后道:“你是在怨我?假死之事,并非我属意。”
苏思毓静静地听着我说话,垂着眼帘没有做声。
“当时我并不知我服下的是假死之药,等我醒来,已经身在沂州。”我解释道。
苏思毓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些公主不必同微臣解释,微臣并未有责怪公主的意思。”他说着,轻笑了一声:“左右也是微臣当初骗了公主。”
我默了默,不知为何脱口道:“那你为何还要撞棺殉情?”
苏思毓单薄的肩膀微微一颤,旋即垂下手,淡淡道:“撞棺是真,殉情倒是未必。”
诶?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道:“我与公主的情,原本就是个局。何来殉情一说?”
我心头咯噔了一下,茫然地站在那里。
雨声渐大,顺着屋檐下落的雨帘淅淅沥沥,空气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飘进来的雨丝濡湿了面前人如画的眉眼,那双墨玉般的瞳仁也似蒙上了一层水雾,看不透彻。
我原以为,莲真才是看不透的那个人,而苏思毓是陪在我身边,我能够琢磨透的那个。
如今看来,我当真是错了。原来我真正没有看透,没有弄懂的,不是莲真,而是云眠。
我有些无力地叹了一口气,道:“无论当初谁布了局,谁入了局。现在我只问你一句,你可还愿意信我?”
苏思毓的神色变了变,却是无奈地笑了起来:“这句话应当微臣来问,公主,你可还信我?”
我抬起头定定地看着他:“我信。”
“那便承蒙公主厚爱了。”他抬起嘴角浅浅一笑,一如当初。
我有些讷讷地看着他越发捉摸不清的笑容,越发无力地摆了摆手:“算了,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指望咱们的关系还能恢复如初,按常理说,四公主还是具死尸,日后见了面咱们也不能表现得很熟,该避嫌总得避嫌。毕竟现下你是个死了老婆的大臣,我是个还未出阁的公主。”
苏思毓见我如此粗俗地坦白,不禁扑哧一声笑道:“公主明白便好。”
我看到他又恢复了以前那种没心没肺的笑容,心下安然了几分,绽出一个笑容道:“只是如若日后得空,我可否还能邀云眠月下对斟?”
苏思毓爽朗一笑:“公主若是不嫌弃,微臣自是乐意。”
我也跟着笑起来。我还是最喜欢云眠的这个性子,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不会纠缠,更不喜欢拖泥带水。
与苏思毓坦诚一聊后,我心境开阔了许多。眼下唯一有些愁人的,便只剩下宁夜带我回宫的目的。
我想了想,发现想不出什么别的缘由,只好暂时搁在一边。回到宁夜给我安排的寝宫沉沉睡下。
夜半无人一片沉寂。我在睡梦中迷迷糊糊感觉有一双手轻轻地抚过我的脸颊,带着一声温和的喃喃低语:“曦儿,莫要怨我,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护你周全。”
亏得我当时睡得很沉,还以为是做梦。否则一定会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仁兄吓死。那位仁兄说了一通我完全没听明白的话之后便点了我的昏穴,我在浑不知觉的情形下连夜被带上了马车,赶回都城。
翌日天蒙蒙亮,我便被马车的颠簸弄醒,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身处在马车的软榻上,身边还坐着一个人,着玄青色长袍,面容沉静地闭目养神。
是宁夜。他不穿龙袍的样子果真顺眼了许多。
我看了看眼下的情形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些着恼地坐在了一旁。
宁夜睁开长长的凤目,对我浅浅地笑了一下:“曦儿醒了?”
我冷淡道:“我没记错的话,皇兄赐我的名应该是宁煦。”
宁夜莫测地看着我道:“你就是不承认,你是宁曦?”
废话,当然不能承认,一承认就是欺君大罪,起步价诛九族。而且皇兄大人你不幸也在九族之列。
我淡定地道:“四公主之死是皇兄亲口昭告天下的,所以我绝不可能是四公主。”说着,笃定地看了宁夜一眼。心道:当初是你昭告天下,四公主畏罪自杀,现在你总不好推翻之前的说法,随随便便地昭告天下:啊,亲爱的子民们,对不起,之前朕弄错了,四公主其实没死。哪个子民会信服得了这种君王?
宁夜闻言,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确是如此。不过在朕眼里,你是煦儿还是曦儿都无甚区别,左右都是朕的皇妹。”
听他这么说,他是准备继续同我虚与委蛇下去了。
我干干地笑了笑,不说话了。
宁夜又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温和地道:“你且先不要怨我,到了都城,你会开心的。”
我不知到了这个地步,宁夜还指望我能多开心?
我默然地望着马车顶,喃喃道:“这个公主当得真是没意思……”
宁夜嗤地一笑:“做公主哪里不好了?不用理朝政,也不用头疼部下造反,只管享福就好。”
乍一听,确实公主是个不错的职业。但是如若真像他说得那么舒服,我的前身也不会死得那么惨。
我扯起嘴角干笑了几声,便斜躺在软榻上,在马车的颠簸中沉沉睡去。
马车在路上浩浩荡荡,马不停蹄地行进了三天两夜,终于在第三日的晌午到了都城。
大队人马停在皇宫的南门外,最后只有宁夜和我的马车进了皇宫,其他一干人等下车步行,宫内的一干老小也纷纷出来迎接皇上圣驾。
自新帝登基后,后宫自然换了一番景象。为首的那位凤冠宫袍的女子便是当今皇后,景仪巽。
我并不害怕仪巽认出我,私心觉得以我当下这幅容貌,她是断断不会认出我的,便很放心地随着宁夜下了马车。
但我不知为何仪巽看到我的时候,杏仁眼又瞪成了咸鸭蛋。
“这是朕新收的义妹,暂时册封为宁煦公主。”宁夜好心地解释道。
仪巽讷讷地看了看我,但是不好忤逆宁夜,只得垂下头道:“臣妾知道了。”
宁夜对仪巽很是冷淡,解释过后便带着我径自离开。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不由地问了一句:“不知皇兄将我安排在哪个殿中?”
宁夜没有回头,淡淡道:“凤仪宫。”
我傻了,没头没脑地冒了一句:“皇兄想让我同仪巽皇后住在一处?”
宁夜道:“非也,皇后不住在凤仪宫,凤仪宫赐给你之后,便只有你一人住。”
我更傻了。
凤仪宫,顾名思义,历来是赐给皇后的宫殿。
宁夜柔声道:“你莫要担心一个人在深宫寂寞,朕安排了一人陪你。”
我揉了揉额角,很明显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但是到了凤仪宫,我看到一个宽大的人影向我迎面奔来时,我脑子里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珠儿,她终于把公主府吃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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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然,时隔多日,我看到珠儿毫发无伤,一斤未减地站在我面前,我悲催了这么多天的心难得冒出了些许高兴。
宁夜笑而不语地看着珠儿挂在我身上,一口一个:“公主你终于回来了!公主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卸下这团肉球,面无表情地对宁夜道:“皇兄宫中的宫女,真是独特。”
宁夜轻咳了一声,对珠儿道:“莫要无礼,这是朕新收的义妹,宁煦公主。”
珠儿莫名地看了宁夜一眼,凑到我耳边小声道:“公主,宁煦是谁?还有公主,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我不得不承认,珠儿为人十分上道。
宁夜无奈地笑笑,不再多费口舌解释,又嘱咐了几句,便带人离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凤仪宫距离我上次离开,并无多少变化。据珠儿所说,自从那日探监之后,她便听了我的安排将公主府值钱的东西全体变卖了个干净,替叶儿赎完身后便将钱和其余的下人分了。这时恰好我畏罪自杀在天牢中,皇兄继位,格外开恩没有查封公主府,其余的下人都另谋生路去了。而珠儿坚持认为我没有死,坚持觉得我一定会回来,所以带着叶儿留在了公主府,苏思毓便帮衬着将他们养着,直到皇兄将珠儿召回宫中。
我看着珠儿天真的烧饼脸,实在没法告诉她,宁夜这么做,无非是想把我困在皇宫。
除了珠儿外,凤仪宫上上下下的奴才都似乎换了一批,每个人绷着一张大气不敢喘的脸,对我毕恭毕敬,一看就是被宁夜洗过脑了。
我百般无聊地坐在后殿的院子里发呆,渐渐日沉西山,迷迷糊糊地伏在石桌上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依稀听见身旁的珠儿惊呼:“陛下……”
“嘘!莫要出声。”那人止住珠儿的惊呼,伸出手将我打横抱起,我跌入一个充满墨香的怀抱。
我被一阵浓郁的甜香惊醒,睁开眼睛便看到面前的石桌上放满了各色点心,宁夜垂下头,朝我温和地一笑:“煦儿醒了?可是饿了?我让御膳房做了些点心。”
我愣了愣,连忙从他怀中挣开,端端正正地坐在一旁道:“多谢皇兄。”然后挥了挥手对珠儿道:“珠儿,全吃个干净,莫要浪费了皇兄的一片苦心。”
宁夜的脸逆着月光看不太清脸上的表情,珠儿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却不敢逾矩怯生生地盯着宁夜,见宁夜没有动怒,又在我眼神的鼓励下,终于欢天喜地地吃上了。
“皇兄,不会怪我无礼罢?”我貌似无辜地对宁夜道。
宁夜扯起嘴角讪讪笑道:“无妨,煦儿高兴便好。”
我也配合着笑了两声。
院子里一片安静,宁夜好整以暇地坐在我身边喝茶,衣袖微微撩开,修长莹白的手指中握着茶杯,安然自得。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黄衫的公公匆匆地赶来,看打扮是内侍监的太监。
“陛下。”太监尖着嗓音道,“皇后娘娘已经在宫中恭候陛下多时了。”
宁夜把玩着茶杯,漫不经心地道:“告诉皇后不必等了,朕今日宿在凤仪宫。”
我刚刚咽下去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好在经历这么多事之后,我的功力已经十分深厚,不动声色地放下茶杯,看着那跪在地上的太监为难地道:“可是……今日是初一。”
是了,按照宗律,每月初一,皇上都必须宿在皇后处。不过宗律是宗律,皇上理不理则是另外一回事。
宁夜抬袖又倒了一杯茶,漠然道:“同样的话,朕不喜欢说第二遍。”
太监见状,只好躬身告退。
“慢着。”我忍不住出声将他喝住。
宁夜转过脸来,饶有兴致地将我望着。
我清咳了一声,正色道:“皇兄,我以为,皇兄当以社稷为重,早日诞下皇子,为宗室开枝散叶才好。”
“是么?”宁夜微微眯起狭长的凤目,懒懒地直起了身子,“既然煦儿这么说。”他拂了拂袖子下令道:“今晚掌灯景乐宫。”
内侍太监得令退下,宁夜俯身在我耳畔轻声道:“皇兄只希望你高兴。”
我木然地抬头看着他灼灼的凤目,不发一言。
宁夜并不在意我的冷淡,在一众太监宫女的簇拥下离去,我握着已经冰冷的茶杯,身子慢慢无力地瘫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