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毛真好摸第86章_三百二十一、为未曾归来之人的哀歌（1）/星尘沙
魔王公会最底层，图灵本体存放处，也是弦姬调谐沉睡的地方。一般来说，若不是接受邀请，连工作人员也不能随便进入这里。除了......某些愿意来这里，并不嫌弃这里坑坑洼洼的泥土地的“人”之外。
说来也确实很奇怪，明明公会开始恢复到之前的原貌，但唯独公会最深处，却依旧是坍塌的废墟，没有人敢主动去修复。
“为什么不修复这里？缺乏魔力吗？”
灰白头发的年老魔女皱着眉头打量着残缺的墙面，这里跟外面开始忙碌的现代化公会天差地别，她也是相当奇怪。图灵老爷子的身躯发出一声蒸汽的欢呼，淡定地说：“老夫也不知道，明明老夫已经跟那位大人身体链接，直接供应生命力了。但是她也没有要修复这里的意思。兴许她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一时兴起？呵，那位大人并不是这种恶趣味的人。”
老鸦魔女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该不会她运转的力量开始枯竭了吧？那好办，老朽去绑架几个能当无限生命力电池的来——”
“不不不！那太夸张了！何况那是魔王，不是电池——”
“又不是什么麻烦事情。”
说是这么说，但是那些魔王即使等级再低，也是你的同僚啊？！有时候连图灵老爷子也觉得这老鸦魔女太不把人当回事了。总之真的是老姜级别的可怕，招惹她的话怕不是连尸体都找不到。
老鸦魔女抱着双臂，冷漠地看着眼前关节喷着蒸汽的铁块，没好气地问：“那么，叫老朽来，是不是那位家伙带回来了？重要的东西？解析完了？老朽让地狱的贤者送来的东西？”
图灵老爷子也没有多隐瞒，一根小小的蒸汽管伸出来，把一样东西递到老鸦魔女面前。
“嗯？这就是？”
那上面放着的一样小东西，是之前的陶瓷指套。虽然看上去很像同一方向的一只，但是因为使用者的习惯，末端开始有磨损，但是款式，材质，都跟自己手上的指套是成对的。
自己手上的是左手，这只是右手的指套。
漫长的思念，这就是最后的结果。
老鸦魔女停顿了好一会，这才伸手去取过指套，图灵老爷子想了想，记起羽鸢带回来的口讯，补充说：“羽鸢见到你儿子了，他留下的口讯说，叫你放弃找他的念头，他已经不可能回来了。永别了，母亲。”
永别了，母亲。
——是吗，自己所做的，所付出的漫长岁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获得，什么都没有。这是怨恨？还是思念呢？这种情感，连自己都忘却得一干二净。到底，是什么支撑着自己一直为了追寻渺茫的机会，再去见一面自己的儿子，多尔克？
到底，是什么呢。
自己最珍惜的东西，最后还是彻底逃离了自己的身边。越是珍惜，越是在意，就越是逃离，逃离到自己也无法干涉的地方。
漫长的沉默之后，老鸦魔女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取出了另一只从那位大人那里索取的代价——成对的指套。
“明明是送给自己儿子的第一件法器，却成了束缚他的......老朽，付出了那么多岁月，那么多代价，甚至不惜用几十万人命去抵押，获取可能打开间隙的机会，大概，也就换来这样的结果啊......似乎，做了件很不值得的事情。假若这些是用在追求魔法的最高，魔法的尽头，或许还会好受一点。”
图灵老爷子感觉到空气的变化，急忙问她是不是哭了。
老鸦魔女的眼神很空虚，她僵硬地摇摇头，“不，已经，没有眼泪了。是啊，这应该就是对老朽这种离经叛道、草菅人命的魔女的惩罚吧。你看啊，那么多童话书，不都是说老魔女没有好下场吗？”
恶最后的结局，都是凄惨死去的末路，什么逼疯自杀呀，被正义的主角发现弱点击杀啊，没什么好奇怪的。何况她已经是行将就木，即将迎来终结的，进入衰退期的老魔女了。随时因为魔力耗竭彻底消失，这对于魔女来说，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不，能给她远比其他魔女长几百倍的寿命，已经是魔王这一身份的特殊恩赐了。
她不敢再奢求什么。
“可是，兰奥蕾嘉，老夫觉得你的选择并没有错。你想要的是引发世界级动荡，获得打开间隙的机会，从而拯救你的儿子的存在。可这样一来......”图灵老爷子吞吞吐吐地说着，老鸦魔女却一反常态没有斥责，只是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听着。
“这就放弃的话，也不像你，真的。”
“已经没有了。间隙打开的机会。”
图灵老爷子愣住了，等等，她，好像真的落泪了？图灵老爷子捕捉到气氛的变化，连忙说：“不、不是，老夫计算得知，打开间隙的机会还有的，但你儿子可能就......而且你还没跟羽鸢对话一次，要老夫帮你接通通讯线路吗？”
“不需要了。”
老鸦魔女转过身，向门口迈出了迟缓的脚步，“再见到，也不是多尔克。这就够了，能带回他的魔法指套。仅剩一只，也是他留给老朽的重要的东西。老朽已经累了，让老朽回去原来的世界，好好享受最后的人生。至于魔王，老朽会转移给合适的人选。”
“是吗？真的不需要？至少，那孩子身上的缘未曾斩断哦？”
和图灵不一样的轻快的少年声音在老鸦魔女背后响起，这似乎要挽留她的话语，难道是那个大人？她不由得看了一眼背后，果然，图灵机体面前的地面，站着一个浑身散发金光，却看不清脸部轮廓的少年，握着双手期盼地抬起头。
那位大人啊。
最后一次机会又如何？多尔克早就回不来了，就算从间隙拉出来，他也不再是以前的，老魔女的继承人了。
少年歪着头，继续说：“老鸦魔女，我也知道你累了，可是那是多萝西，况且，你在她的故事里面，也不是代表恶的女巫啊？真的不去再争取一下吗？趁着她还记得，说不定——”
“够了！”
老鸦魔女愤怒地打断了他的话，握着双拳扭头就走。
不需要，她已经不想再做努力了！既然他已经放弃，已经向自己道别，那么自己就无谓挽留了。因为已经回不来，是的，一切都回不来了。
目送着老鸦魔女愤愤离开，选择了放弃她以前想要的线索，少年摇了摇头，“明明还差一点的说~好可惜啊。多萝西的话，肯定愿意帮忙的。”
“弦姬大人，您真的......不，您其实是知道间隙里面发生的一切吧。这整个宇宙，都逃不掉您和您妹妹的双眼。虽然是同位异构体，但是却如天平般平衡这个宇宙的所有。为什么您不去帮老鸦魔女拉回她儿子？”
面对图灵的疑问，少年也陷入了沉默之中，良久，他才回答：“图灵老爷子，我很信赖你，你一直以来帮了我很多。可是，有些事情，是连我都做不到的。比如，干涉间隙。那需要，需要更高的权限。我无法帮助间隙之人。”
“更高权限？？那到底是什么权限？”这下连图灵老爷子也讶异不已，连全宇宙掌控法则，随意篡改时间和世界的人都说自己没有权限，那到底是——
少年仰起头，“说到底，我和妹妹的本质，都是‘法则依附的躯壳’，仅此而已。这躯壳还是会随时崩坏，要定期更换的。要是能随意干涉间隙的话，那估计只有推翻整个宇宙重头再来的‘造物’级最高权限吧。那不是什么智慧生物能获取的，老爷子。”
“竟然还有——还有这种事情？！”
“是的，所以，我们能做的，只能是偷偷观测间隙之人，为他们，为那些失踪的，未曾归来的人，唱响哀悼的歌，为他们送行。”
少年似乎非常惋惜，他托着腮，靠在图灵老爷子的手臂旁边，若有所思地目送老鸦魔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
不过，图灵老爷子倒是没有告诉她，其实羽鸢也在找老鸦魔女，自从把指套交给地狱贤者，解析完了之后，羽鸢就很想去找她了。
因为他和老鸦魔女，也是跟间隙之人同样的因缘之人。
他还有一些事情想问，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去修复那只手表，然后送回到姐姐手上，还要主动交代清楚——不管姐姐信不信，总之还是老实交代会比较好处理。他也不想再看到姐姐被思念折磨的样子了。
老鸦魔女调查间隙之人的情报，远比自己要了解的多，所以他在仓库问完安妮拉和佐藤小姐之后，又跑去通讯技术部问。
当然，被安妮拉以及佐藤小姐逼问间隙之人的事情，最后被自己糊弄过去了。一来，间隙之人和魔王公会并不是敌对关系，她们也没有必要针对他们，二来，下一次看到的间隙之人还是不是同一批，连羽鸢都很难有定论。
间隙之人并不是稳定的存在。他唯一知道的情报也就到此为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