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筋暴起的紫色巨龙 洗手台被染色怎么去除_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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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0的时候陈攻给景区那边打电话。
景区那边的负责人声音茫然地接了,又猛然紧张:“啊睡过头了!我现在开车去接您!——会不会已经来不及了……?您方不方便自己打车过来!报销!对不起对不起!”
陈攻听着这一连串丰富的情绪转折,平淡地说了句“好”。
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陈攻一边点开了打车软件一边准备叫醒郑一。
郑一那边翻了个身,把被子搂成一团压在腿下面蹭来蹭去,脸上因做了绮梦而挂着脏兮兮的笑,含糊不清地呢喃了一句:“小羊……”
陈攻识别出这个昵称也没惊讶。
郑一和杨翊的事,陈攻也知道。
这两人的暧昧在HALO并不低调,甚至在公司“明令禁止办公室恋情”的规章作为前提下。
——说句题外话:HALO的很多规章虽然写得比较吓人,但其实并不严格;所谓“禁止办公室恋情”这个规章的权威性,也在视觉部原总监柳姐和市场部副总监吕哥结婚为始,被打得支离破碎。
当时老王在人家小两口的婚礼上喝多了,抢过司仪的麦克风口齿不清地发表祝词:“小柳——跟了HALO四年,是我们HALO最宝贝的亲闺女!老吕——也和HALO一起成长了六年,是我们HALO的长子!今天——就今天,这个阳光明媚(婚礼是在晚上办的)的美好日子里,我们HALO的亲闺女!嫁给了我们HALO的亲儿子!——这便是我们整个HALO的亲事!”
亲闺女嫁给亲儿子这段“不伦之恋”,于是在日后成为了HALO流传最广的一段“佳话”……
说回杨翊。
其实陈攻对这个人完全不了解,只在部门女生们口中听到过关于他的只言片语:长得帅——这个陈攻自己也能看得到;似乎也挺有钱——据说用的香水背的包几乎都是奢侈品大牌;小时候在国外读书长大才归国上大学——坐实了大家对其家境财力的估算。
于是陈攻揣测:杨翊应该和郑一差不多,也是个天生的凤凰——不是自己这种小野鸭扑棱上枝头变成的。
真凤凰之间估计有种野凤凰不懂的气息,以供他们互相辨识,然后凑在一起花天酒地。
除了工作需要碰头之外,陈攻和他们一直相处不到一块儿去——也罢,陈攻用“君子和而不同”来自省。
杨翊和郑一从认识开始就喜欢腻在一块儿——今天去我兄弟开的餐厅吃饭,明天去你朋友开的夜店蹦迪。两人黏得不可开交,甚至有传闻说两人同居在了一起……
毁了一批少女的梦,又成全了另一批少女的梦。
当然这些本与陈攻没有关系——富家子弟们在一起到底玩儿什么怎么玩儿,陈攻也没有好奇心。
直到那日陈攻在楼梯间里无意撞到正在跟人打电话的杨翊。
他笑声促狭,言语轻浮——至少和公司里见到的他气质完全不同。
他说:“这款脸帅肉美的蠢货我也不是吃不下去——到时候我偷偷留个‘亲密视频’啥的,以后就有点捞了。”
陈攻讨厌郑一。
但看着郑一满面潮红地浸淫在春色潋滟的梦里,惦记他的“小羊”的蠢样子……陈攻又着实觉得他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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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郑一拉扯上专车的时候差不多是早晨5:30。
两人按例又吵了一架。
起因是郑一热着脑门儿对着陈攻怒目而视:“你他妈今天倒是打扮得西装笔挺人模狗样,现在却连个刷牙的时间都不给老子留?——今天是要去见景区的客户,你是不是故意整我?”
事实上陈攻没想这么多,单纯觉得郑一睡的太少,怕他今天身体撑不住;却没料遭到郑一劈头盖脸这一顿吵。陈攻只觉得是自己一番好意喂了狗,冷淡地皱着眉不看他:“别跟我‘你他妈你他妈’地说话。”
两厢堵着气坐进了专车的后排座,陈攻戴上耳机就把头别过车窗这一侧,听着歌养着神;郑一则一上车就瘫在座椅里继续睡。
车开了十分钟后路过一段隧道,车窗便成了一张镜子,映着郑一酣睡的姿态——头颅摇来摆去地,不时还醒个神儿不过三秒,就又把头缓缓低了下去;如此循环。
从车窗里目睹郑一这幅蠢货模样,陈攻觉得实在想笑。可是一大早被他又一顿折腾,陈攻倒也笑不出来。
——“你他妈今天倒是打扮得西装笔挺人模狗样!”
——“倒是老子蓬头垢面的像只秃了毛儿的鸡!”
“蓬头垢面”这个说辞,陈攻觉得就是郑一故意在跟自己寻衅抬杠——从车窗反射着郑一的影像来看,陈攻觉得郑一分明就挺帅的——虽说头发凌乱了一点,但也抹杀掉了平日里充满距离的精致感,反而像个稚嫩的高中少年。
陈攻没忍住多看了几眼——郑一还在摇来摆去,陈攻觉得实在好笑,甚至有股冲动想把这段录下来。平日里人模狗样的郑监现在丢着盹儿——发到部门群聊里面一定特别好笑。
可是,关系不是朋友,所以这玩笑便轮不到自己来开。
车子开出隧道时,光线的反射效果也消失了——窗外是疾驰向后方的城市,因时间还太早的关系而显得人迹寥寥。
少了得以取乐的画面,陈攻有些微微的失落。
索性也抱了臂,眯起眼睛补起了觉。
补了没片刻,困意刚刚把神识变得迷离起来,陈攻感受到肩头上突然被施加了一份力道。
陈攻睁开迷离的眼,视线聚焦在郑一的头顶心上,再向下些是睫毛,鼻梁,微张的嘴,被衬衫领口掩映的脖颈……隔日的男士香水尚有不易察觉的一丝余味,混合着郑一那股特有的混蛋气息,盈盈侵入陈攻的鼻腔。
软软的头发扎在陈攻脖颈处,让刚睡着的陈攻又清醒了回来——早已被养成了惯性的厌恶情绪也一并清醒,陈攻伸手准备拨开郑一的头。
伸到一半时手的动作停顿了片刻,陈攻觉得还是大方地借他肩膀一用比较好——摇来摆去地郑一也没办法好好补觉;回头因缺觉而产生的一切情绪成本,还不是要自己来承担?
陈攻把手收回了身侧去,只别过脸向车窗。
从后照镜里看到这一幕的司机大叔嗤笑了一声:“兄弟俩关系挺铁啊!”
陌生的人善意调笑,刻意去辩驳澄清机既没必要又会让人陷于尴尬,陈攻于是只点了点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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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晚和弟弟他们通宵去唱K,被邮件提示音吵醒爬起床的时候已然是下午2:24。
秋芒睡眼迷离地摸过在床头充电的手机。
虽是小长假,但身为HR,工作邮箱里毫不客气地接到了两封工作邮件——一封是部门专员审核筛选过的几份简历合集,另一封是郑一传来的合同。
优先点开了第二封,花了半小时把郑一传回的合同过了一遍之后,秋芒拨了电话过去:“厉害啊——这些霸王条款你们是怎么逼人家景区签下来的?”
郑一在电话那头嘚瑟着:“什么就叫做‘逼’啊 ,人签字的时候明明也是开开心心的呢。”
“行,厉害!真厉害!”秋芒赞不绝口:“合同我再传法务过一遍审,没问题的话就可以签了——你们是勘完景在回酒店的路上了吗?——我学长呢?”
“对,勘完景扣完合同细节就撤了——我在回酒店的车上,你学长他说要有别的事情去办——借公差办私事,你得给他记一笔!”
秋芒笑:“这时候你又要打小报告了?”
郑一在电话那头“嘿嘿”地笑。
“没吵吧?”秋芒比较在意这个。
“还行,没咋吵……”郑一是这么回答的。
“没咋吵”——以秋芒对这两个白痴的认识,大约就是“没打起来”的意思;撇了撇嘴秋芒问道:“要道的歉你道了吗?”
“开不了口——尴尬。”
“某些人昨天不是还怕陈攻记仇杀了他吗?——现在怎么又不想服软了?”
“他就是没打算杀我的意思,所以我才摸不着头脑——”郑一斜斜地倚在副驾上,把左边眉头一撅,向秋芒解释起了自己的考虑:“我落地的时候把身份证搞丢了,没办法登记入住酒店——结果他居然肯让我跟他睡一间!你说……我要是在这个关头低头道歉,不就搞得倒像是我底虚,吃了人甜头之后又贱兮兮地讨好他吗?——男人和男人之间,就算是道歉也要平起平坐,那么这份道歉才是男人间的道歉!”
秋芒听不懂郑一扯的这番理论:“你这不叫男人,你这叫贱!”
郑一哑口无言,半天才说出一句“算了算了——这叫仪式感……这我说不清……”
“你们又不拜把子又不洞房,哪里来的什么仪式感!”秋芒翻了个白眼:“俩人挤一张床……你睡着没打人家陈攻吧?——我记得高中时你在我家住,和秋二蛋挤一起,半夜居然把二蛋给踹床下去了!”
郑一“哈哈哈”了半天,才道:“打没打到陈攻我是不知道——我睡着犯的事儿,不负任何法律责任。不过说起来好笑:我昨天不是和陈攻偷偷睡一间房吗?——可能我太紧张了怕遇着什么查房的,把我当黑户的鸭子给抓局子里审讯——我睡迷糊着,居然听到有人喊‘查房!’——把我给吓得,从床上翻起来就跑浴室里找陈攻——他也吓一跳!”
秋芒在电话那头“哈”了十几遍。
“你知道后来怎么吗?——我俩先在浴室站着听了大半天,又跑门口站着听了大半天;最后陈攻问我‘你刚才听着啥了?’我说我听到有人喊‘Kontrolle!’——说完我也才回过神儿来——怎么在成都会有人用德语说查房?敢情是我睡蒙了!……陈攻当时气得脸都硬了!这蠢货——洗澡洗得好好儿的,被我唬了这么一遭,光着屁股就跟我在那儿满地打转儿!”
秋芒在电话那头“哈”出了花腔。
郑一也跟着笑,开车的司机也跟着笑,笑着笑着郑一突然一拍脑门儿“我操——”了一句。
电话那头秋芒说:“怎么了?”
郑一懊恼:“我自己也是个蠢货——我怎么没借机看看陈攻左边胸部是不是有个桃心型的胎记……”
安静了半晌。
郑一收到秋芒回来的一句:“你神经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