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巨大已经撑起小帐篷_第三章 进府/林三娘
邹氏有些不好意思,眼睛望着别处道:“我想见识见识你爹的那些妾……”
哦,原来是想先不动声色地观察观察,探明局势后再亮明身份。余雅蓝觉得邹氏此举还算不错,便冲得她笑了笑。
邹氏见状愈发不好意思起来,装作要看风景,坐到车窗边去了。
她挑开车帘看了一会儿,连连惊呼:“蓝姐儿,你爹这宅子,还真是大,走了这半日还没到地方。还有这树,这花,竟都种得整整齐齐,比乡下的好看多了。哎呀,那边廊下都是穿短衫的人,莫非是奴仆?”一时又奇怪:“咦,这里怎么还有一座门楼?”
余雅蓝坐在另一扇车窗前,也正默默地感叹余天成之富有,闻言便道:“娘,那是垂花门,咱们要进后院了,准备下车罢。”
果然,马车很快就停下,有婆子快步上前,放好板凳,扶她们下车。邹氏还记得先前上车时来自车夫的嘲笑,就没敢跳着下去,而是扶了婆子的胳膊,踩着凳子下了车。待余雅蓝也下车后,她趁人不备,小声地对她道:“我只听说过大户人家里有垂花门,这道门里头轻易不许男客进去。却没想到你爹这里就有,看来他也是大户人家了。”
大户人家不假,只不过是个抛妻弃女的大户人家。这一路行来,愈见余天成的富贵,余雅蓝心里就愈发闷得慌,于是就没有答话。
邹氏还当她是怯场,忙鼓励她道:“蓝姐儿,这院子再大,也是你爹的,你甚么都不用怕。”
她才不怕哩,只是心里难受。余雅蓝勉强地笑了笑。
这时有一名小丫鬟前来,自我介绍名叫秋梨,引了她们朝里去。邹氏拉起余雅蓝的手,跟上了她的脚步,待得进了垂花门,两边弯弯折折的抄手游廊,以及廊上的彩绘装饰,叫邹氏看花了眼,也迷了路,她对余雅蓝笑道:“亏得有人引路,不然还真找不着地方。”
余雅蓝见她满脸欣喜,很想问她一句,难道你就不怨么;但想到邹氏因为余天成没有借无子之由将她休掉,一向对他感恩戴德,便把话忍住了。
一时到得正房,那秋梨小丫鬟却并不进去,只站在门外等。这时外面飘着小雨,不时被风吹到廊上来,邹氏不忍女儿的衣衫被打湿,便问秋梨道:“怎么不进去通报?”
秋梨羞涩地笑道:“我只是个小丫鬟,是没有资格进到主人们的屋子里去的。”
邹氏不解:“既是不能进去,那就叫她们出来呀?”
秋梨道:“下着雨呢,姐姐们肯定都在屋里躲雨,还是等她们有人出来再说罢。”
邹氏一看余雅蓝的后背,已是被雨浸湿了,于是生气了,道:“她们怕雨,难道我们不怕雨么?”
她的声量太大,唬得秋梨连连摆手:“小点声,小点声,莫要惊扰了姐姐们。”
邹氏见她一副畏狼惧虎的模样,于心不忍,便住了口。但里面的丫鬟们还是被惊动了,几声议论之后,自耳房出来个高挑个儿,穿葱绿衫子的丫鬟,竖眉责骂秋梨:“吵甚么吵,不晓得太太和姨娘们都在里面么?”
秋梨马上低下了头去,嗫嚅着嘴唇道:“怜香姐姐,是她们急着进去……”
那被唤作怜香的丫鬟马上挑起了眉毛,拔高了声调,道:“哟,这些年都等了,还在乎这一时半刻的么?”
这说的分明就是她们!邹氏气极,张口欲还言,余雅蓝赶忙拦住了她,在她耳边小声地道:“娘,她虽可恶,但却并没有指名道姓,若是你贸然出口,岂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邹氏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幸亏余雅蓝反应快,不然就当了这丫鬟的当了。她赞许地冲余雅蓝点点头,然后又怒瞪了怜香一眼。
怜香见她没有回嘴,略显失望,把手一甩,摆出一副懒洋洋的劲儿来,道:“想见太太,等着罢。”
太太?她口口声声提到“太太”,却指的是谁?能称得上余天成太太的人,不就在眼前么?邹氏和余雅蓝都是满腹疑惑。而此时秋梨已然离开,她们找不着人问,便只得把疑问暂且按下。
那怜香一去,就不见复返,那雨却越下越大,害得邹氏母女俩的后背都给淋湿了,最后余雅蓝实在是忍不住,拉了邹氏的手就朝里走,道:“娘,这既是你相公的家,也就是你的家,咱们站在外面等,实在是没有道理,你才是爹的正室娘子,只有别人等你的份,哪有你等别人的道理?”
邹氏深觉有理,便随了她朝里走,但却又忍不住提醒她道:“那些姨娘,肯定有不少是生了儿子的,你千万莫要得罪了她们。”
邹氏因为没有生出儿子,到底还是自卑的,竟连生了儿子的小妾都顾忌起来。余雅蓝为了不让她担心,听话地点了点头。
她们进了门,发现里面是间堂屋,但布置得同乡下完全不同,迎面墙上一幅寿翁献桃,两边挂着对联;画前一溜两排黑漆椅子,看起来很显厚重,大概是檀木之类;堂屋两边都有落地罩,一边是香案,案上供着香炉等物,另一边是多宝阁,上面陈列着不少金银器物。
邹氏朝左右看了又看,却仍是不见里间房门,不禁觉着奇怪:“这屋子从外面看,可是一明四暗五间房,怎么进到里面,却只有一间了?”
余雅蓝仔细观察一番,发现两边的落地罩后,其实都有一扇房门,只不过因为极为隐蔽,她们一时没有发现而已。不过,尽管找着了房门的所在,余雅蓝仍是觉得奇怪,照说这样富贵的家庭,堂屋中怎么也得有几个丫鬟留守,怎会一个人也不见?难不成他们家的丫鬟都这般地懒,只顾躲在耳房聊天磕牙?
罢了,反正来都来了,管他有甚么阴谋诡计,见招拆招罢了。余雅蓝横下了心,拉着邹氏朝左边的房门走去。
里面的房间里,凉风阵阵,香气袭袭,余雅蓝定睛一看,围在那正中冰盆旁的,足有十来个女人之多,个个遍体绫罗,珠翠满头。不过,她们人数虽多,坐着的却仅有一个,那人约摸三十岁上下的年纪,圆脸,小眼,大嘴,生得并不怎么好看,比起围立在她旁边的那些来,实在是差远了。
奇怪的是,这些女人,不论是站着的,还是坐着的,皆一脸惊讶地望着余雅蓝和邹氏,满屋寂静。
最后,还是邹氏出声,打破了沉寂,问那坐着的女人道:“你是这里的大姨娘?”
“甚么大姨娘,这是太太!”马上有人出言反驳,但那语气里,怎么听也透着些幸灾乐祸。
余雅蓝顺着声音看去,说话的是个年轻的妇人,年龄不会超过二十岁,头上梳着望月髻,斜插一根红宝石金钗,左右还各有三把水晶梳篦。水晶梳篦在当朝可是稀罕物儿,拿钱都不一定买得着的,相比之下,坐着那妇人头上的赤金梳篦,马上黯然失色。
瞧这样儿,该是个得宠的小妾了。余雅蓝默默地想着。
在她打量那妾室的时间里,邹氏已是带着无比的震惊,自报了家门,并对那端坐屋中央的圆脸妇人的身份表示了怀疑:“我才是余天成的结发妻子,邹氏,哪里又跑出个太太来?”
那圆脸妇人听了此话,惊讶的程度一点儿也不亚于邹氏,只不过那满脸的震惊表情中,还掺杂了不少的愤怒。
不等她开口,便有一妾室代为质疑:“临江县的人谁不晓得我们家老爷的正室夫人姓江?你一介外室,竟敢称妻,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余天成的正室夫人姓汪?她明明是余天成的正妻,怎么却成了外室?邹氏愣住了,有些弄不清情况。
余雅蓝比邹氏镇定许多,默默朝刚才说话的妾室看去,只见她脸上敷着厚厚的粉,教人看不出真实的年纪,不过身上穿了一件水红色的短衫子,倒是衬得脸上红扑扑,想来岁数不会很大。只见她满含怨恨地看了邹氏一眼,就欠身凑到了圆脸妇人跟前去,看这样儿,她口中所说的江氏,应就是坐着的这名圆脸妇人了。
这时,邹氏已理清了思路,脑中浮现出无数种回骂那穿水红短衫妾室的话语来,但却又担心她是有儿子的人,得罪不起,因此只得死死忍住,忍到浑身发抖。
余雅蓝感觉到她的异样,连忙悄悄握住她的手,希望能给她点安慰,然后对圆脸江氏道:“正妻的事,岂是能扯谎的,如果怀疑我娘的话,去余家村官府查一查,就甚么都知道了。”
这小丫头怎么显得特别理直气壮?莫非余天成真为了宠外室,同她写了婚书,还拿到官府去备过案了?这可是停妻再娶的大罪,要坐牢的!江氏心头一跳,看向邹氏的目光将信将疑。
而此时的邹氏,却紧张不已,余雅蓝握着她的手,能清楚地感觉到她的不安,不禁很是奇怪——她是余天成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就算闹到官府也不怕的,她却这般紧张作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