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轻点 闺蜜男朋友的那个好大_My dear Hero
和女生宿舍的自觉守矩比起来,男生宿舍的夜晚始于这样一句话。
“快点睡觉,再让我发现有什么动静,明天通通加训。”
发言者,一年A班班主任相泽消太。
啪,顶灯熄灭。
和式的纸门被重新拉好,昏暗的房间里是刚刚打完枕头仗的男生群体,体内热血尚未冷却,却不得不在相泽的压迫下钻进棉被里假装自己是一具一动不动的尸体,听着班主任逐渐远去的足音,一时沉闷的空气中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
“……走远了?”
夜幕降临,即使是睁大眼睛去看也不知道说话者此刻的神情,只能从微弱的音量中听出那一丝小心翼翼,绿谷朝声源处侧了侧头,觉得这个声音应该属于上鸣。
“……好像是。”
第二个开口的是向来直爽的切岛,同样压低了音量。紧接着那一角就传来了些许琐碎的声响,好像是上鸣凑得离切岛近了些,原本就不高的音量几乎成了耳语,只能听到“你觉得……”“……也可能……”“不会吧……”“你问我有什么用……”等等含混不清的片段,随着声音的忽高忽低也愈发引人在意。绿谷暗自犹豫着要不要把被子拉高一点阻隔住声源,但又无端地格外想弄清楚那边的话题——
“——你们两个,要么大声说清楚要么现在就给老子闭嘴去死。”
显然,这么想的不止是他一个。
全班上下用这种口气说话的男生除爆豪胜己之外不做第二人想,窃窃私语二人组瞬间就解码了这个说话的对象,切岛似乎是朝爆豪的方向探了探身子,语气中有些纳闷:“爆豪你还没睡啊?”
“有两个白痴在耳边吵鬼才睡得着啊!”
(小胜你这样好像把剩下没开口的全员都骂进去了……)
默默地抱紧了被子的绿谷这么想,当然这个时候他是不想火上浇油的,否则天知道今天晚上是不是还得被拉着真枪实弹打一架才能正式睡觉。
幸好上鸣是个和谁都相处得来的气氛制造机,闻言自来熟地往爆豪身边挪了挪:“别这么说嘛,来来来我们一起讨论。反正我觉得爆豪你应该也挺在意的。”
爆豪没吭声,虽然他对被划成白痴军团的上鸣这句话的真实性抱有质疑,但是比起让两个烦人的声音一直持续到他睡着,牺牲十几秒钟来听个陈述还是值得的。于是他忍耐了一下,准备听听到底是什么事。
“是啊,”切岛的声音紧随其后,“是关于千崎的。”
“——为什么我要在乎那个废物的事啊??!!”
关键词出现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忍耐都成了放他娘的狗屁,上鸣和切岛两人联手才把几乎要愤而起身的爆豪按回了床位,一面发出示意他降低音量的“嘘嘘”声一面用力捂住还想说什么的爆豪的嘴,上鸣加快了语速解释道。
“不是啦不是光是小千崎一个人的问题之前女孩子那边好像开了个女子会结果讨论出了一个好像理论依据充足的结论我才这么说的!”
压低音量一口气说完,刚好撞上爆豪靠着蛮力从被捂嘴的状态中挣脱,一时严重缺氧的两人只顾着拼命喘气,房间里再一次重归安静。
但这注定安静不久。
(毕竟小胜他……)
绿谷盯着墙角的花纹假装自己在面壁,一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心情。
“所以?”
终于喘匀了气的爆豪没好气地开口了。
(看吧。)
绿谷想。
“所以?”上鸣不明所以地重复一遍,对上爆豪随时准备暴走的目光之后顿时一个激灵,灵台一片清明,“啊啊,是小千崎的事吧?我也是从小芦户那里听来的所以……”某人不耐烦的气息愈演愈烈于是赶紧跳过陈述直击结论,“就是说,小千崎会不会和轰在交往!”
“……”
“……”
“……”
沉默。
长久的沉默。
俗话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绿谷出久胆战心惊地抱着自己的小被子瑟瑟发抖,在这条消息的真实性有待考证的情况下他不知道爆豪会不会爆发,但能肯定的是他绝不会灭亡——
“——我睡了。”
绝不灭亡的爆豪面无表情地捡起挣扎中被踹到一边的被子,面无表情地整理好床铺,面无表情地重新躺下,一连串的动作流畅无比,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剩余两人一时呆滞在原地,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此刻身处雄英校园,而眼前的爆豪早已不知不觉地被相泽老师穿了。
“……喂话不是这么说的吧爆豪,”事到如今还敢太岁头上动土的也只有切岛了,他不死心地抬手去推重新裹好的棉被卷,“之前不是你说什么‘连那个……’”还是没好意思把这个过于偏向贬义词的称呼叫出口“‘……都害怕的人没资格待在英雄科’的吗?难得看你维护什么人诶,现在这反应也太冷淡了吧!”
“吵死了谁维护过那个废物了?!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连和那种废物对战都会觉得可怕的人没有活下去的价值,给我统统去死。”
“按你这个说法世界上大部分人都要去死了喂。”
嘴上争吵一刻不停,躺下去的爆豪却始终没有再起来的迹象,只留了一个浑身散发着拒绝交谈的背影,上鸣无奈地对切岛耸耸肩:“……也只能这样了,反正即使那两个人真的在交往我们也、”
“——没有在交往。”
隔了两个铺位传来的平淡嗓音,不用仔细辨别也知道这种情况下有资格这么发言的只有那么一位,上鸣差点原地跳起来:“轰轰轰轰你没睡着吗?!”
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让轰沉默了一下。
“……你们太吵了。”
言下之意,他是被吵醒的。
上鸣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冷汗,声音发虚:“真、真的假的……这、还有谁没睡着的……?”
最后一句是对着整个房间问的,问前他衷心期待不要有更多的人加入这场谈话,否则说不定明天训练的时候他就被爆豪直接炸个坑埋了。闭着眼睛嘀嘀咕咕地祈祷一长串之后,他满怀希望地睁眼。
然后他立刻就绝望了。
房间里确实没有什么人举手,也正因如此唯一孤零零地悬在空中的白皙小臂显得分外显眼,教人难以忽视。
小臂的主人叫做绿谷出久。
(完·蛋)
注视着一动不动的爆豪的背影,上鸣和切岛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如果说全班范围内搜索爆豪胜己的炸点,那么绿谷出久首当其中,相比之下千崎刹那简直只是毛毛雨,一时间分外尴尬的气氛在屋内蔓延,直到轰再次开口。
“虽然没有在交往,”他说,声音里透着认真的味道,“但我很在意她,也是真的。”
完全的,坦率的,没有一丝误解余地的直球。如果放在普通的夜谈中甚至说不定会引起一阵“哦哦——”的揶揄声,此刻却偏偏让屋内的空气愈发压抑,轰毫无所觉似的从被子里坐了起来,一双异色的瞳孔安静地望向了某个特定的方向。
“绿谷。”
被人点了名,战战兢兢地举手的绿谷也不好再赖在床位上,只得跟着直起了上半身,视线适应了一下漆黑的房间,发觉参与对谈的五个人里四个都坐着,在一地歪七扭八的睡姿中格外突出。
“绿谷,”轰又叫了他一声,停顿了片刻,才继续,“你也是一样的吧。”
疑问的语序,陈述的语气,不容辩驳的语句直击人的大脑,绿谷出久只觉得头脑轰鸣了三四秒有余,理智才慢慢消化了这句话的用意。
【你·也·是·一·样·的·吧。】
仿佛是恶魔在耳边低语,他恍惚间想起了那双碧色的眼瞳,以及它们离自己最近的那一次,那触手可及的柔软气息。
(——千崎同学是,女孩子啊。)
那时的心情。
【“……别说……”】
乞求的目光,甚至带着泪意。
他猛然惊醒。
“——不不不不这个怎么说呢!”从回忆落到现实的反差让他不自觉地拔高了音调,一面又要费力地降低音量,两相夹击下几乎分辨不出原本的音色,“如、如果说在意或者不在意的话那当然是在意毕竟认识了很久而且千崎同学也很出色,但是我……”
(但是我……什么?)
(不是那个意思?没有那么想过?)
心脏几乎要从喉咙口跃出,伴随着血液的奔腾在鼓膜深处咚咚作响,他近乎要怀疑屋子里其他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真的吗?)
未尽的话语就断在这里,他不觉哑然。
(……我。)
绿谷抬头看向不远处的轰,对方依旧用那种安静的眼神注视着他,连他过于怪异的举动都毫不介意似的,执着地等一个确切的答案。
(这样的眼神……)
他不由得收回了方才还拼命挥舞的手,将它们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咬着牙埋下头。
(必须要,认真地回答才行。)
“轰君。”他说,“我……”
“——咚!!”
准备坦诚的话才刚开了个头,说话人就被人大头朝下地按进了枕头里,施暴者浑身散发着非同一般的烦躁气息,忍不住将手下乱糟糟的脑袋又按紧了些。
当了半天布景板的上鸣胆战心惊地看了眼面前已然空无一人的床铺,咽了口口水:“……爆、爆豪……”
被叫到的人影维持着那个姿势凝固了几秒,才缓缓地起身,在一室注目中动作迟缓地抬起头,赤红的瞳孔在月光下闪耀着嗜血的气息。
“千崎千崎千崎的……吵死了。”
他低声说,有些沙哑的意味,又自顾自地重复了一遍。
“——吵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