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上他的眼睛总裁_第四章 遇害/煎饼果酱
“公子,天色不早了,您先进去休息吧。”
“好。”苏壁回过神来,又似是想起了什么,“小达子,你可知,这宫中有无琴?”
“自然是有的,公子可是想练琴了?奴才先扶您进去,稍后便去取来。”
“如此,甚好。”苏壁此时还是那般恍惚的模样。
不消多时,小达子便将琴取来了。
苏壁的手抚上了琴,她闭上眼,感受着每一根弦带来的触感。身旁的小达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下了,他是个有眼力见的人。自小,他最爱的便是这琴,夫子教的大抵都忘得快,留在他脑中的并不算多。只有母亲教的这琴,他一直未敢忘。母亲……苏壁伸出手,却只触得一团空气,不过是虚妄罢了。
她轻拨下一个音,垂下的眼睑遮住了所有的情绪流转,再睁开眼,方才的悲伤已然不见,似乎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小达子在一旁看着,心里有着诸多不忍,他知道面前的孩子在丞相家里不受宠,在宫里,虽是没有人会欺了他,但总归是离开了家,并且,宫里的日子连自己这个每日忙忙碌碌的人都觉得无趣得紧,更何况————算了,这些都不是自己能左右的,若是能惬意的生活,若是都能如愿,又何必呢?
“小达子。”
“奴才在。”
“替我准备洗漱吧。”苏壁起身进了浴室,只留满庭孤寂。
翌日,天方亮,小达子便轻声进来了:“公子,姜大人已经来了。”
苏壁正是睡眼朦胧的时候,此时听得这话,瞬间便清醒了:“快去先请他在前厅等候片刻,记得看茶。我随后便来。”
小达子忙应了下去,苏壁也马上起身穿衣,到底宫装甚是繁琐,苏壁打理完,已是两刻钟了。
苏壁忙对他行礼:“姜大人清晨前来,而小生却尚在梦中,实在惭愧;而又有失远迎,反叫您等小生,着实是小生不是。”
姜传本就是为了考验考验这孩子,并未生出其他想法,又听得他这般说,心里仅剩的那一点点不悦也散去了:“无妨,只是公子尚是少年郎,万不可贪懒。”
“是。”
“起来吧。”姜传把手中的茶杯放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苏壁这才起来,抬头向面前人看去。只是这一看,却有些愣:面前人不过是二十几岁的模样,官腔却端得老派,脸部线条刚毅,鬓眉略有些淡,倒是冲淡了几分刚毅,多了几分儒雅。
姜传都往书房走了,却见苏壁迟迟未动,一直盯着他瞧:“怎么?”
“哦,无碍,是小生失礼了。”苏壁这才回过神来,方才确是盯着他看了太久,是无礼之举。
“是本官与你的想象不同?”
苏壁只觉得这样的直率甚是可爱,他微微颔首:“正是。”
“走吧,时间已耽误不少了。”
他们二人正要向书房走去,小达子却急匆匆地跑来:“姜大人,二公子。”
“怎么了,起来说话。”小达子虽是年纪不大,但到底在宫里待了好些年份了,又深得庄盛的喜爱,这般冒冒失失,倒是少见,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
而小达子此时却支支吾吾了起来,眼神不断飘向姜传这边,似乎是有什么隐事。
“无妨,日后姜大人知道的东西必不会少的,也不差这一件两件了。你便说吧。”
小达子这才开了口:“昨日半夜,江夫人的马车遭歹贼偷袭!”
苏壁整个身子一震,向后踉跄了几步,靠在门楣上,脑海中只有“偷袭”二字在不断回荡,小达子说了什么,她已然听不到了,只隐约听得最后一句,“被人掠走而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好一个不知所踪。”
“公子,你……”小达子上前两步,意欲搀扶苏壁。
苏壁却并未接受,挥开了小达子的手,低头揉了揉额头:“无碍,姜大人,我们走吧。”
“好。”姜传的嘴角始终噙着一抹笑,这个消息,他一早就知道了,没有和苏壁说,只是为了看他的反应,现在看来,还算是不错,一个人若是不会掩饰他的情绪,在宫里,如何能有自己的生存之路。
小达子看着苏壁和姜传走向书房,与身边的姜传相比,苏壁着实是瘦弱太多。苏壁这般的表现,小达子一时间竟也是看不懂了。
而丞相府里,下人来传此事时,苏铮与何琉正用着早膳,听得此话,苏铮沉默了,而何琉却惊讶地“啊”了一声,又对着苏铮说:“老爷,妹妹这……老爷,你快派人出去寻找吧。毕竟……”
“你似乎很开心?”苏铮听出了何琉话语中难抑的兴奋,打断了她的话。眯了眯双眼,神色都凌厉了起来,“只怕,这次的事情,你也有份吧?”
何琉的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自己有些过了,脸上又绽了一次笑:“怎么会呢?妾身一向与人为善,又怎会做这种事,况且妾身一直深居简出,又怎会认识那样的人。”
苏铮站起身来,盯着何琉许久,直至她心慌至极,差点暴露,才俯下身,轻声在她耳边说道:“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从前你所做的,我只是装聋作哑罢了,又怎么会不知道?”
苏铮走了,何琉却整个人瘫软在座位上,饭是再也吃不下去了,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召来自己的婢女,让她扶了自己回去。
回了院子的何琉看起来虚弱极了,苏璃正在院子里玩弄些花草,自是看见了,却是大吃了一惊:“母亲你怎么了?”
何琉看着女儿如花的面庞,却再无心情理会她:“璃儿,去把你哥找来。”
苏璃虽是疑惑,看着何琉的脸色,却也不敢过问些什么,忙去唤苏清回来。
“母亲,你找我。”
“你们都先退下。”何琉看着其他人都退下,这才看向苏清:“清儿,似乎出事了。”随后她把事情简单地叙述了一遍。
何琉说着,愈发的起劲:“谁知道江琼那小贱人会被两股势力追杀。”苏清的眉头此时却紧锁了起来:“母亲好生糊涂啊!”
何琉此时有些愣,苏清继续说道:“母亲你可知这苏壁入宫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牵制父亲啊!二弟对皇上来说是一枚棋子,对父亲来说也是!但是你看看,平日里父亲和母亲,你们对他如何呢?恐怕连一般人家的生活都不如吧?”
何琉下意识想要反驳,却被苏清抢了话:“母亲也不必反驳些什么,索性这儿只有你我二人,二弟本就站位不定,从前是还有江琼牵制着他,可以助父亲一臂之力,若是江琼真的死了,只怕若是皇上对二弟稍微好一些,二弟便不会再助父亲。”
“母亲,即便外祖父家手握兵权,但毕竟嫁出去的女儿,只如泼出去的水啊!”
何琉只觉得现在心里慌极了,她拉住苏清的袖子:“清儿,为娘现在可如何是好?”
苏清不着痕迹的抽出:“如今只是失踪,也不知另外一股势力会将她如何,只盼他们没有将她杀了便好。”
何琉的眼神里染上一丝阴翳:“也只能如此了。”
这时,何琉身边的暗卫回来了:“夫人,对方势力的武功较为高强,属下只能远远地跟踪他们,他们将江姨娘带到了一处地方后,便离开了。如果属下没有记错的话,那一处地方,是尸体扔置点。”
暗卫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的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何琉自然是听出了他的意思,她看向苏清:“清儿,现在……”
苏清沉思了一会儿:“母亲,现在反而不用急,二弟这颗棋子举棋未定,此时又失去了牵制他的东西,父亲必然还是要依附外祖父家,就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父亲也不会对母亲怎样。母亲这几日也收敛一些,乱了父亲的计划,到底也是不快的。”
何琉点点头:“到底也不算太差。”
“母亲做事,还是太鲁莽了些。若我早些知道,也不必生出这番事端。”
何琉点点头,没有再说些什么。
丞相府书房内,来人和苏铮说了以后,苏铮久久未发一言。那人抬头,却见苏铮的手已陷入木制的书桌中。
“下去吧。”
“是。”不敢多留,那人马上隐在了暗中。
“何毓啊,何毓,瞧瞧你养的好孙女。”苏铮苦笑一声,瘫在了座椅上。
消息到时,夫子正在给苏壁上课。日近日暮,才回到寝殿,小达子战战兢兢地走进来:“公子。”
“起来说话。”
“江夫人已经确定遇害了。”
“我知道了。”苏壁的脸上异常平静。从小达子进来时那颤颤巍巍的脚步,苏壁就能才出来。
“公子,你……”
“人总有一死。”苏壁喃喃道,声音弱了下啦,“只不过亲者痛,仇者快。”
“什么?”
“没什么,你先下去吧。”苏壁平静的令人可怕,小达子抬头又看了一眼苏壁,只是他瞧不出什么,便只得下去了。
这样也好,母亲也终是解脱了,只是她死得太惨。至于苏铮,他想自己替他做事——没了母亲这一层束缚,他以为还会有这般方便吗?
只不过,苏壁未免还是太天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