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不要不可以在这里 一江肥水自家流2
树林深处,某间小屋内。
“你们宇智波家的小孩儿向来都倔得很。”老人极其缓慢地挪进轮椅,佐助确定听到的不止有粗重的喘气声,还有关节里“咯啦咯啦”的脆响。
樱等佐助把老人搀扶入座后,细心地帮他盖上毛毯。“抱歉,前辈,我们打扰您休息了。”
“谢谢,谢谢,”他看起来很想爽朗地笑笑,却又捂着胸膛收回了笑声,“我还是很欢迎像你这样懂事的年轻人常来的。”
佐助和樱交换了一个眼神。满是皱褶的皮肤、佝偻的脊背和逐渐消失活力的肌肉极大地改变着人的面貌,让他们难以猜测出他年轻时的模样,但很显然,能住在这里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你也对政纯提出的休养生息政策心怀不满。”仅仅听过樱解释刚才争执的前因后果,老人便盯着佐助的眼睛,直截了当下了论断。
“我……”如果他说的不是事实,佐助还可以反驳。
“近几年我见到的年轻人十有八九都和你持相似观点,只有一个例外。”老人注意到少年黯淡了一瞬的目光,轻轻摇摇头,“看来我们与雷之国水之国的争端已经影响到国内的思潮,或许是有人在引导……”
他的声音低下去,只能从口形辨认出“局势紧张”、“军事专政”之类的词汇。樱满脸疑惑,她看着两个陷入沉思的人,手足无措。
敲门声解救了她。
“请——请进。”
“打扰了,呃,初——”金黄的脑袋探进来。
“我都退休几十年了,还是叫爷爷吧,波风家的小子。”
鸣人少见的局促,坐在佐助身边,两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
风在枝桠间穿梭而过,窗外挺立的松柏并不摇曳,坚定地屹立于天地间。老人的视线从树木上转回,落在一方虎纹镇纸上。
“现在的孩子们啊,以为打仗就像网络游戏,只要派个装备精良的军团出去,再派个优秀的指挥官,捷报就会一封封地传来。”
“但战争带来的结果,不止是’我军攻占某地区,全歼敌人多少,俘虏多少,阵亡人数多少’这样简单的数字。”
他一边断断续续地说,一边驱动轮椅来到院子中,指着几棵树给三人看。
“如果不嫌我唠叨,我给你们讲讲他们几个的故事。”
他们?树下……埋着什么吗!
“刚统一那年,大陆上只有我们一个……这种意识形态的国家,除土之国无暇他顾外,其余三大国都不希望他们的人民走上与我们相同的道路,周边小国也并不像今天这样友好,因此来自国际的压力非常之大。”
身边有人拽了一下衣袖,佐助微微侧头,对上一双严肃的冰蓝色眼睛。
“那时候我们的起爆符都是靠人工来画,效率非常低。但是经过了一个人的创新之后,现在的起爆符全靠印刷,和印书看上去没什么区别,起爆符工厂一点都没有军工厂的排面。”
樱配合地微笑:“那位前辈是谁?”
“一场事故后尸骨无存。只知道他曾是芦上某个小工场的学徒,在木叶政府的帮助下摆脱了当地帮派的高利贷。”
微笑消失了。
“我们以前管理忍族的时候,尽管过得艰难,也能保证不被饿死。然而占这个国家人口比重最多的农民,他们最贫困的家庭连套完整的过冬衣服都没有,树皮、草叶甚至是土都被他们拿去充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除了剥削阶级,还有他们带来的连年征战——百姓们刚过上几天好日子,再让战火毁掉来之不易的希望……太残忍了。”
佐助低下了头。
“经济会轻易地被战争拖垮,即使我们是第一大经济体……所以我们选择了以强项对弱项,打经济战。”老人无力地指指另一棵柏树,“造船业发展起来后,海运发挥的作用越来越大。向涡之国倾销货物的那段时间,很多渔民争先恐后加入押送货物的队伍。水之国曾派出忍者对船队进行破坏,但他们没想到,一个普通人渔民在小队已全灭的情况下,拼死向舰队发出了信号。”
“他十四岁,家里祖祖辈辈都是大字不识的渔民,从小学老师那里得到了一个名字’鲷’。他永远留在了那个海湾。”
一只衔着枝叶的小鸟落在那棵树下,歪头打量着满脸沉重的三人。
“我们对其他国家的全面了解从木叶建立时才真正开始,以前只靠商业交流带来的情报并不够,直到木叶五年,我们才取得完整的雷之国布防图,并且具备了在一天之内随之更新的能力。在那种情况下,我们绝不敢贸然开战,一旦被某个国家拖住,我们这块四战之地将陷入无力自保的危机。”
三个年轻人屏住了呼吸。
“要迅速运输军队和补给、确保每个小队都能接到指令,同时也为了促进经济发展,我们修了大量公路、铁路、信号塔。不止在城市要修,在群山中、在雪原上、在沙漠里……有一个战士,在山涧作业时,不幸掉进桥墩正在凝结的水泥中……我们没能把他救上来……”
他闭上了眼睛,第三棵树正“沙沙”地附和着。
“你们没有上过战场,我希望你们永远没机会体验那种到处是模糊的血肉、到处是饵雷与埋伏的感觉,土地翻起活埋掉一整个中队,雷电留下满地焦炭,烈火烘烤出人肉的香气……那是地狱……”
“风沙、峭壁、荒原、高山、沧海……都曾留下过我们的人民战斗的身影,很多人再也没有回到家乡,而那些回来的人,心里也埋下了战火带来的伤痛。人民已经奋力抗争近千年,国家平定之时,也该让他们歇歇了。”
“你明白么。”
在老人清明的眼神之中,佐助抿住嘴,重重地点头。
“爷爷?”金发的丰满女性和拎着大包小包的儒雅男性诧异地站在树林边。
“纲手和断啊,稍等一下稍等一下。”老人朝两人摆摆手。
“是木叶第一医院外科的主任和副主任。”鸣人偷偷跟佐助和樱说,粉色头发的女孩眼神一亮。
几人互相点头致意。老人目送两个大人进了房子,转过头扯出一个有点孩子气的笑容:“这里好久都没人来——虽然我挺喜欢清净,但是偶尔还是会怀念一下以前一群人吵吵闹闹的氛围。”
他领着三人在树林中继续前行,一路上絮絮叨叨说着含糊不清的话,大约在担忧今年雨水不足,病虫害形势也严竣,植物们需要他照顾,他的精力已不如往年充沛。少年们都有野外作训的经验,但也仅能在无边树海中记住方向,老人却像是能记住每棵树木的生长状态,甚至是名字。
佐助一头雾水地停下时,发现老人正冲着几棵树笑得一片灿烂。
“我觉得他们也会怀念。”
绿叶间漏下细如蛛丝的阳光,嫩枝编织出精美的画框,把无尽苍穹圈在其中。粗壮枝干从轮椅两旁伸出,轻轻将小石子推回原位。
老人一一数落着几棵参天大树。“扉间!你把我摆好的名字又搞乱了!你就不能学学人家泉奈?斑!你也是!你看政纯多体谅我!水户……你天天说儿子们淘气,你不也挺淘的!”
林间流出一阵清风,像是有人在低语。
老人垂下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年轻人,天色不早了,你们走吧。路上小心。”过了很久,他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说。
佐助紧皱着眉,向他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拉住想要说些什么的鸣人和快要哭出来的樱。
三人默默走着。慰灵碑遥遥在望的时候,比之前都要洪亮的声音越空传来。一时间,树海跃惊雷,峰峦聚波涛。
“自木叶初创至今,已有六十七年,六十七年,河清海晏,国泰民安。”
佐助心中一震,纷杂的思绪瞬间清空,前方的视野变得清晰。他看见从没注意过的慰灵碑背面隐约有一行文字。
“’你的姓名无人知晓,你的功绩永世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