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龙子宫 眼泪 颤抖 总裁大人从后面进去了爱别离
璇玑宫里，看着狸儿开心地数着尾巴，旭凤一脸沉重。
狸儿如今在外人面前已颇是稳重，可在双亲膝下仍是不拘本性，数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爹爹有些不对。
“爹，你怎么了？”
旭凤勉强牵起唇角：“无事，只是忽然想起一位故人。”
停顿片刻后，旭凤又道：“狸儿，尾巴的事先不要告诉你父帝，爹现在要下界一趟，去去就回，等爹回来我们一起告诉他，好不好？”
狸儿眼睛眨了两下：“好。”
老胡急急忙忙来通知锦觅的时候，锦觅正在喂两个孩子吃饭，闻言不顾两只小雪狐趴在膝上嗷嗷待哺，连忙起身去了前殿。
只见殿内一片狼藉，一白一黑两个身影正打得上下翻飞。
锦觅连忙大呼：“墨辰，旭凤，你们在做什么！”
没有人理她，两人拳拳到肉，剑剑指心，完全不像是寻常比试。
锦觅在旁急得要命，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两家相处融洽，加上有狸儿从中卖萌耍宝、牵线搭桥，墨辰与旭凤也早已冰释前嫌，哪知冷不防又是如此以命相搏。
看了半晌，眼见两人渐渐杀红了眼，场面越来越紧张，锦觅再忍不住，一头扎进两人之间。
下一刻，两柄剑都在距离锦觅半寸的地方停住了，两个声音同时响起：“锦觅你让开！”
锦觅连忙张开臂膀，护在墨辰前面：“旭凤，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我在发什么疯？你问他！”旭凤双目通红，连剑尖都在因为愤怒微微抖动，“你让他说，狸儿究竟是几尾？！”
墨辰愣了一下，忽而咬紧了下唇，一言不发。
锦觅疑惑道：“狸儿不是八尾灵狐吗？”
“是啊，八尾……墨辰！我们当你是至亲好友，对你深信不疑，可你呢？你就这样骗了我跟润玉一千多年！！”
墨辰原本沉默着，听到这里也吼道：“你信我？你信我让锦觅来套我话？我跟锦觅开个玩笑，是你们自己非要当真！”
锦觅这才觉得有点不对，扯住墨辰袖摆使劲晃了晃：“墨辰，到底怎么回事？！”
墨辰喉结动了动，刚要开口，就听旭凤咬牙道：“锦觅，我来告诉你吧，狸儿今日长出了第九尾，他是货真价实的九尾玄狐，墨非的儿子。”
“墨非的儿子，那你跟润玉岂不是狸儿的杀父仇人……天呐，”锦觅转身瞪大了双眼望着墨辰：“墨辰，你告诉我这是真的吗？这可开不得半点玩笑……”
墨辰此时已镇定了下来，平静道：“不是玩笑，狸儿确实是九尾玄狐，历来只有妖王嫡脉才是九尾，狸儿的年龄只有一个可能，他是墨非的私生子。”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润玉身边那个女仙第一次带狸儿来花界避难时，我便看出来了。”
旭凤忽而想起那时来接狸儿，离别时墨辰奇怪的热情，一股心火直涌上天灵，便又要朝墨辰攻去，却忽然听墨辰道：“对不起。”
旭凤顿住了，剑尖抵着墨辰心口半晌恨声道：“现在再说对不起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不能挽回什么，可这件事是我不对。我一开始只是为了耍耍你们，让你们俩尝尝帮仇家养儿子的滋味。后来我看你们对狸儿那么上心，也曾几度想告诉你们真相，但是那个时候狸儿已经非常依赖你们，我能看出来你们也是将他当成了亲生的孩子，寄予厚望，若我说出来，对狸儿、对你们都会是伤害，所以我才没有说。所以旭凤，对不起，让你和润玉一直被蒙在鼓里。刚刚我不知你为此事而来，才与你打起来。现在你动手吧，我决不反抗。”
旭凤阖紧了眼一动不动，许久后慢慢收回了剑，沉默着朝大殿出口走去。
墨辰看他好像一瞬之间被人抽掉了脊骨，一下子颓败了下来，心下不忍，对着他背影道：“旭凤，我没有告诉你们，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旭凤停住了脚步。
“你不觉得狸儿真的很像你们俩吗？旭凤，你确定你们最开始的那个孩子，真的一丝魂魄都没有剩下来？”
旭凤缓缓转过身来：“你以为我没有想过？你以为润玉当年没有试过？若不是……润玉又何至于伤心这么多年？没有了便是没有了，我们早已不抱幻想了。”
望着旭凤渐走渐远，直至消失，墨辰一声长叹。
所谓造化弄人，便是如此吧。
润玉觉得今日晚膳有些古怪，旭凤与狸儿都是一言不发，闷闷不乐的样子。
“你们俩怎么了？”
旭凤却在发呆，被润玉又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道：“啊，没事。”
“你……”润玉正欲再问，忽然狸儿将碗放下，道：“爹爹，父帝，孩儿吃饱了，先去温习今日学的法术了，你们慢慢吃。”
说着狸儿便跑了出去，殿内一下子只剩润玉和旭凤两人。
润玉转回头来，望着旭凤一脸莫名其妙：“你跟狸儿吵架了吗？”
“不是吵架，”旭凤放下碗筷，沉吟了片刻道：“玉儿，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润玉见他一脸凝重，不由也放了筷子，紧张起来。
旭凤斟酌着措辞，断断续续道：“狸儿……今日长了第九尾，若不出意外……他的生父应该就是墨非。”
润玉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我说……”
“我不相信！”润玉一下子站起身，“我去找狸儿。”
旭凤忙抱住他：“玉儿，我还没跟狸儿说。你相信我，我确认了好几遍，而且我今日去找了墨辰，他也承认他骗了我们，狸儿……确实是墨非的儿子。”
润玉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那我们怎么办？我们该……我们该怎么跟狸儿说……说我们……杀了他爹？”
“玉儿，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妖界没有任何与狸儿出生相关的记录，墨辰猜测狸儿应是私生子，若真是这样，墨非自己可能都不知道狸儿的存在，否则狸儿也不会从小便在凡间。狸儿从未见过生父，墨非于他来说就是个陌生人，生恩养恩孰轻孰重，我相信狸儿掂得明白。”
旭凤将润玉微凉的双手包在掌心里，安慰道：“玉儿，你亲手养大的孩子，你待他如何，他秉性如何，你最清楚，他不会因此不认你的。”
“可是……”润玉想起簌离和荼姚，心痛如绞，“都道生恩抵不过养恩，可没有生恩，哪来养恩？”
“我不认识墨非！”
耳边忽然传来狸儿一声大吼，润玉和旭凤猛地愣住。
只见狸儿站在殿门口，正噙着泪望着他们。
下一刻狸儿一步步走了进来，跪在了润玉面前。
“孩儿不认识墨非，”狸儿仰头又重复了一遍，泪水仍然倔强地在眼眶里打转，“孩儿只知道，九死一生之际是娘亲救了我，给我吃了平生第一顿饱饭，帮我洗了平生第一个热水澡；是爹爹，喂我吃了平生第一只烧鸡，带我射了平生第一只小鸟。我所有美好的记忆都是与爹娘一起度过的，我所有的本事学识也都是爹娘一手教授的。我知道我不是爹娘亲生，可娘亲的那句话我至今还记得，您说，无论我以后是什么样子，做错了什么事，我都是您的孩子。所以同样，就算我是九尾玄狐，就算我是妖王的儿子，那又怎么样？除了爹爹和娘亲，狸儿再没有其他的亲人了！”
润玉听到此，不禁跪下一把拥住狸儿，含泪笑道：“狸儿……娘亲的小狸儿真的长大了……”
狸儿感受着润玉怀抱的温暖，哽咽道：“娘亲，狸儿是大坏蛋生的孩子，您也不要抛弃狸儿好不好？”
润玉抚着他的脸颊，笑道：“傻狸儿，你把你刚刚重复过的那句话，再重复一遍。”
狸儿望着润玉，一字一顿：“无论狸儿以后是什么样子，做错了什么事，狸儿都是娘亲的孩子……”
狸儿忽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娘亲！娘亲！狸儿永远都不要离开您！”
旭凤在一旁看着，仿佛又回到了偿梦斋的那日，狸儿顶着长长短短如被狗啃了的头发，在润玉的怀里放声大哭；而润玉一边摸着他的头，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背，明明自己眼圈还是红的，却还是温言软语哄着怀中的宝贝……
于是旭凤又一次红着眼睛笑了下，悄悄起身出去拿来了手巾，把两人脸上的眼泪一一拭尽了，然后三人在一起抱了许久、许久……
一场令旭凤担心了整整一天，也或许是担心了一千多年的风波就这样悄然结束了。
只一顿饭的功夫，璇玑宫里便又恢复了以往。
晚膳后，润玉照例坐在桌旁考校狸儿的功课，忽然问道：“狸儿，我与旭凤的对话里并未提到九尾玄狐和妖王，你是如何得知的？”
狸儿想了一下，道：“白日里爹爹听到我说又长了尾巴之后，神色非常紧张，还让我不要告诉您，我觉得有些蹊跷，所以爹爹走后我自己去省经阁查了妖狐相关的典藉，有了些猜测，然后我又偷听到了你们的谈话，这才确定的。”
“原来吃饭的时候，你是故意先出去诱你爹爹说出真相的，对吗？”
“嗯！爹爹那个魂不守舍的样子，我在他肯定不会说的。”
润玉笑着摇头：“狸儿啊狸儿，你真不愧是个小狐狸。”
狸儿忙凑近腆着脸道：“狸儿本来就是小狐狸啊，不过那也得是天帝陛下养的小狐狸，才能这么聪明，父帝，是不是？”
润玉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人小鬼大。”
狸儿哎哟了一声，摸着额头嘟囔道：“孩儿才不小了呢！再过一千四百年，孩儿就成年了！”
“一千四百年，还早着呢。”润玉哑然失笑。
不料狸儿却正色道：“一点都不早，孩儿还嫌时间不够。”
润玉好奇道：“为何？”
狸儿在凳子上挪了挪，挺直了身子正襟危坐：“父帝，孩儿今天在省经阁里做了个决定。”
润玉看狸儿一脸严肃，不禁也敛了笑：“什么决定？”
“孩儿决定，等成年之后就回妖界。”
“为什么？”润玉眉狠狠皱了起来，“待你成年，父帝定会赐你神藉，你根本无需回到妖界。再说，那么多代妖王不断挑起事端，不正是因为当年封神时，欠了他们狐族一个神位吗？”
“父帝，正是因为那么多代妖王都挑起事端，所以我才要回妖界、做妖王，不再让妖界成为父帝的心头大患。”
润玉愣住了：“狸儿……”
“父帝当年宅心仁厚，只斩杀了墨非和他的几个成年儿子，可他还有四个未成年的儿子，如若他们其中一人做了妖王，身负杀父之仇，灭半族之耻，不过万年，必定又会卷土重来，再度挑起战端。再说孩儿的身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若六界知晓天界大皇子乃是昔日叛党之子，只怕也会有损父帝的一世英名，孩儿就算在天界呆着，也不会安心。所以去妖界，是最好、最两全的办法。成年前的这段时间，孩儿会更加努力，这样才能有资本一夺王位。等孩儿当上妖王之日，便是父帝安心之时。”
“狸儿……”
润玉像是第一次认识狸儿，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望着他尚且柔嫩的肩膀。
不知不觉间，他的狸儿，已经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润玉似乎看到了，未来的某一日，这副肩膀会与自己共同挑起这六界的重担。
为人父母，还有什么时候会比此刻更加骄傲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