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跟很多师父_二十七、五仁月饼/月殿
楚老太太冷眼瞧着孟婆子那个怂样,知道她揣摩不清主子的意思,怕自己怪罪,便把什么都推到楚玉璇身上。心里暗骂,这老狗,真不识抬举。罢了,原本是打算赏你的,你既然说什么都不知道,那赏就留给我孙女吧。挥挥手让顺喜带着孟婆子下去了,又让喊楚玉璇来。
今日中秋,楚家给谢陈氏放了一天假回去过节,楚玉璇便不用去上学,正在自己屋子里抄写着《水调歌头》应景,抄到“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时,想到自己前两世的经历,不觉也有些伤情,握着笔半天写不下去。正想揉了面前这张纸,另换首喜庆点的咏月亮的诗词抄写,听见屋子外头顺喜和小梅说话的声音,索性就搁了笔不写了。
打开房门,她问顺喜:“顺喜姐姐怎么来了?可是祖母找我有事?”
顺喜踌躇了一下,赶紧换上笑脸答道:“正是。今儿老爷几个同僚来家里了,见到园子里的花摆的别致赞了几句,老爷高兴说给了老太太知道,老太太也去瞧了一会,也夸大小姐心思巧妙呢。这不,老太太让我叫大小姐过去,问问天逸院里的花摆成的是个什么?”
楚玉璇听了直笑,忙点头跟顺喜去了。刚一进楚老太太屋子,她就扭股糖一般地钻进了楚老太太怀里腻着。她于这撒娇一事上是一回生二回熟,如今已经很会像楚老太太撒娇了,并且还发现楚老太太十分吃这一套,只要是不让老人家太过为难的事,她撒撒娇楚老太太一般都会应的。
楚老太太果然被她逗得乐呵呵直笑,心里受用着,嘴上还笑话她:“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赖在祖母怀里撒娇,说出去羞不羞?”
听楚老太太这么问,楚玉璇也觉得脸上有些发烧,确实是丢人哪,可是,谁让老太太最吃这一套呢,谁让她现在还是个十岁的小丫头,撒起娇来一点也不奇怪哪。闻言就让楚老太太怀里又钻了钻,嘴上说着:“不羞,璇儿喜欢偎在祖母怀里。”实际上却是将整个脸都埋了起来,怕烧的太红让楚老太太瞅见。
楚老太太果然被她逗得越发的高兴,爱怜地抚了抚她的头发,任她在自己怀里胡乱蹭着,一直过了好一会儿,才哄着她说:“好了,起来吧。祖母有话要问你。”
楚玉璇的脸也不那么红了,听见楚老太太吩咐,便从她怀里出来了,脸上挂着十岁女童天真烂漫的笑容,笑嘻嘻说:“祖母你说,璇儿听着呢。”
楚老太太问她:“祖母问你,那园子里的嫦娥奔月,玉兔捣药,吴刚伐树,都是你摆的?”
楚玉璇摇头道:“不是,是给府里头送花草的小贩摆的,璇儿只是在一旁指挥他而已。”
楚老太太又接着问:“谁给你出的主意,让把花草都摆成图案的?”
楚玉璇心想,谁给我出的主意?钟家侍候花草的婆子园丁呗,没事就换个花样摆,别说嫦娥奔月了,就是八仙过海都能摆的出来。我见得多了,自然也就想到了呗。嘴上却答道:“也没谁给璇儿出主意啊。是璇儿最近听了先生讲‘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丹心夜夜心’,又听先生讲了嫦娥跟后羿的故事。正巧今儿个中秋节,璇儿一下子就想到,若是用花草摆些个月宫的故事在家里头,岂不是又好看又应景?祖母,你喜欢么?”
楚老太太听她不过跟着谢陈氏读了两个月的书,就能背出“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丹心夜夜心”的句子,要知道,楚玉珊跟着谢陈氏读了整整一年的书,如今才刚会背几首诗而已。不但如此,这丫头还晓得举一反三,从“嫦娥应悔偷灵药”就能想到用花草摆出嫦娥奔月的图案应景。细想想,她老婆子知道的故事也不少,可却从来没想起过用花草摆个出来。璇儿这丫头小小年纪就有这份悟性,看来往后的确前途无量哪。
心里对楚玉璇的喜爱又多了几分,脸上却不曾显露出来。楚老太太继续问:“园子里摆的都好猜,那祖母的院子里,你又让摆了个什么?祖母瞧了半天也瞧不出是什么来。”
楚玉璇听了,笑嘻嘻拉着楚老太太手往院子里走:“祖母再去看看,再去看看。”
到了院子里,楚玉璇指着里三层外三层围成一个圆圈的花儿,说道:“祖母你看,这是不是一个圆圈,边上还带着花纹?”见楚老太太点头,又笑着补充道,“祖母你再看,这一层一层的颜色,像不像今晚要吃的五仁月饼!”
楚老太太恍然大悟,再看了看,也觉得像,手指着楚玉璇笑得合不拢嘴:“你这丫头鬼灵精的。园子里摆的都是些故事,谁能想到到了祖母院子里,你给摆个五仁月饼出来?难怪我和顺喜瞅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我们压根就没往月饼上想!”
楚玉璇笑着解释道:“中秋家里要来客人,园子里摆着的是给客人们看的,自然要显得大气有内涵些。院子里都是给咱们自家人瞧的,不如摆点吃的喝的,不是有句话叫,民以食为天么?咱们过日子,不就是穿衣吃饭喝水睡觉之类的事儿?”
顺喜听了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楚老太太也乐得直不起腰,一边嘴里一个劲地说:“歪理,你哪里学的歪理?这可不会是先生教的。”一边又觉得楚玉璇说的话还就是那么个理,过日子么,不就是吃喝拉撒睡么?想想越发的好笑起来。
好不容易笑够了,顺喜大着胆子指着月饼中间那两盆花问:“大小姐,那两盆叫什么花的?我从来没见过呢。摆在月饼中间,是做什么的?”
楚玉璇顺着她的手看去,见她问的是那两盆长寿花,忙答道:“那两盆花叫个长寿花,叶子四季常青,花开不断,一年四季都能看到开花,摆在祖母院子里可不是正合适。顺喜姐姐,你瞧那两盆花开成两个红红的球,像不像月饼中间的红心双黄蛋?”
顺喜又被她逗得笑了,一边笑一边讨好地说:“难为大小姐有心了。原来这两盆叫个长寿花,正该摆在老太太这儿呢。”
楚老太太也听着老怀甚慰,不由得又细细打量了一番那两盆长寿花,见那花虽不够艳丽夺目,但听说叶子常青花开不断,可不就是个常开长寿的寓意?心里高兴,拉起楚玉璇的手道:“难为你有心了。这两盆长寿花你是从哪里寻来的?平日里并没见过送来这种花。”
楚玉璇道:“这两盆花是我在花市上寻的。这是最近新培育出来的品种,给咱们送花的小贩那儿并没有这花儿,就是花市上卖的也并不多。”心里却想起送她这两盆长寿花的少年来,也不知道他凑齐一百盆长寿花没有?难为他也是个有孝心的。
楚老太太听说是新出的花种,心里越发的满意。嘱咐顺喜这两盆花就一直摆在天逸院里,一定要好生照顾好。趁着老太太没留意,顺喜瞧瞧问楚玉璇这花要怎么照顾,麻烦不麻烦,娇气不娇气?听楚玉璇说这花并不娇气,只要隔几天浇次水就行了,并不需要费心打理,这才放下心来。
等到晚上吃团圆饭的时候,也不知道楚谦是怎么跟沈氏说的,旁人只见到沈氏又精神奕奕地从天香院里走出来了,脸色粉白容光焕发,哪里有半点大病初愈的样子?
见到两个新姨娘也赫然在座,沈氏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楚谦在她旁边咳了一声,沈氏复又端起正妻的姿态,脸上堆了假意的笑,拉着两个新姨娘婉婉转转地笑了:“我这几日患病,也没顾上两位妹妹,让妹妹们受委屈了。有哪里不习惯的,缺什么少什么,都只管来跟我说。”
两个姨娘都是在府里待得久了的,哪里不知道她从前是如何对待常姨娘的,听她这么说话,也只是陪着笑脸应了,心里都不敢真把她的话当真。
过不一会儿,常姨娘也在芳草的搀扶下来了,楚谦见她脸都小了一圈,神色也不怎么好,便随口问了一句:“不是怀了孩子都会胖起来么?怎的你还瘦了一圈?”说完还对着沈氏笑,“我记得你怀珊儿的时候,可是足足胖了两圈,笨地连路都走不动了。”
常姨娘听楚谦这么说,脸色先是一白,担忧地看了沈氏一眼,见沈氏只是白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方才小心翼翼说道:“妾身这才不到三个月,还不到胖的时候。等到了后头,也是要胖的。”
正说着,楚玉璇和顺喜一左一右扶着楚老太太进来了。听见常姨娘的话,楚玉璇立刻接话道:“我听说要是怀的是男孩的话,是要比怀女孩辛苦些,常姨娘这才两个多月就瘦了一圈,八成是要给我生个弟弟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笑嘻嘻去看楚老太太。
楚老太太自然愿意听她这么说,手上作势要打她,却是轻轻地落上她肩头,笑着嗔道:“你才多大一点儿,就连这个也知道了?也不怕人家笑话你!”
楚玉璇知道祖母并没有真生她气的意思,依然是笑眯眯:“婆子们说话,正好让我听见了嘛,这是喜事,我才不怕别人笑话。祖母,我还听到说,小孩子嘴里的话最真,说是男孩就一定是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