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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室战争公主h 在工厂上过的大姐_人间世

燕西楼既然离开,自然有他的理由。他浪迹天涯惯了,不辞而别是常事,云苏二人都不在意。

而且这样一来,房间的问题便迎刃而解。

两人都不愿承认心头隐秘的开心与失望,各各进了自己的房间去。

翌日,两人各自顶着黑眼圈上了马车。

明明还是一样的马车,中间空了一块倒反而好似变得更加逼仄。云止眼观鼻鼻观心,好像往别处多看一眼都是罪恶。而苏寂干脆始终望着窗外,把同行的人当空气。

暖炉炙烤手心,暖意渐渐自十指渗进心肺里去。天边云层低压,荒野一片灰白之色,落入她眼里却晕开了满心窃窃的欢喜的花,她自己也辨不分明。

车外寒风肃肃,车内却温暖熏人。

聊城。

狂风大作。

冬日便是冷肃得逼人,连太阳也是冰凉如银盘,一点也不可爱。路上行人无不匆匆归家而去,连一句话也不多说。做生意的也没了心情,都早早便收了摊。云苏二人身上盘缠已不多,早就将马车打发走了,便在大街上找客栈。

没料到风这么大,苏寂连风帽都系不稳,长发凌乱飞飘,只得向云止又靠拢了些。

“和尚。”

“嗯。”

“有件事我不知当不当提。”

云止看她一眼,“随你。”

苏寂撇了撇嘴,“那还是不提了吧。”

然而她这套欲迎还拒对于云止来说全然没用,本想吊他胃口,他却一点也不感兴趣的样子,徒然败了她自己的兴。便埋头笼袖地走着,口中说道:“关于……桓姨说的那件事,我想了很久。”

云止微微蹙眉,没有接话。

“我想此事太奇,必有隐情。”苏寂轻声道,没敢去看他的神色,“桓姨……你是大夫,你该知道,桓姨那样子是不能生孩子的。桓迁我见过,长得跟桓姨并不像。”

云止静静地道:“这些,我也想过。”

苏寂侧首,但见他清俊容颜在冬日风雾之中仿如一片幻影,声音淡淡的,没有任何情绪。她的心头愈加惶恐,语意便有些急了:“和尚,我看这事还得多查一下,别有用心的人太多……”

云止忽然走进了一家店铺。苏寂抬头看那店铺被风刮得左摇右晃的招牌,呆住了。

胭脂水粉簪钗钿……

和尚进去了?和尚刚才真的进去了?

待他走出来时,手上已多了一样东西。

一只轻盈的墨蓝飞燕钗,振翅轻摇,精致纤巧,灵动宛转。

云止伸手将她的发髻稍稍理好,而后将飞燕钗轻轻插了上去,压住了她的发。

那一只盈盈燕子,脉脉无语,仿佛即刻便要乘风飞去,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留得住,但他知道自己喜欢它飞翔的样子。

苏寂怔怔地抬手,指尖小心翼翼地碰了下那飞燕钗纤细的翅膀。

旁边已有人围观起这和尚与姑娘的暧昧,她却浑然不觉。

她凝注着他,他的表情依旧云淡风轻,嘴角仿佛有一抹淡笑,却又是转瞬即逝。

他有十分心事,却只与她道三分。

余下七分,她都绝不知晓。

他是一潭深水,表面上看去却是清澈见底,她懵懵懂懂地一头扎了进去,才发现他的危险。

他那深而绵长的瞳眸里,竟好像全没有她的影子。

明明是一件高兴的事情,她却觉那飞燕钗如有千斤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云止已经举足而去,她连忙跟上。

不论他在担心什么,不论他在害怕什么……

她都不在乎。

如是想着,眼角终于渐渐扬起挑衅般的笑,一下子伸手挽住他的臂。

大街上好一片倒吸凉气之声。

云止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慢慢地将手臂抽了出去。

“萧遗哥哥,”她不以为忤,却笑得愈加灿然,“谢谢你。”

薄霜微凝的运河上,一艘小船正随水缓慢漂流。船上两人,一人闲卧船头,曲肱而枕,意态十分悠闲;另一人则黑衣肃然,立在舷边一丝不苟地摇桨。

“你是不是——”黑衣人顿了顿,道,“少了一件衣服?”

“是么?”躺着的白净男子笑起来,“连这都能看出来,你真是当密探的料。”

“阎摩罗,”沈梦觉面色平静,“我知道你帮他们逃跑。”

阎摩罗眸中的光芒沉默了下去,“你要向公子告发我?”

沈梦觉点点头,又摇摇头。“在找到他们之前,我不会去见公子。如能找到他们,你或可将功赎罪。”

阎摩罗嗤笑一声,“不必你替我说好话。”

沈梦觉淡淡地道:“其实,你既然帮了他们,就不该跟我回来。”

阎摩罗静了,将头转向一边,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清幽流水。

“公子的手段,你我都清楚。”沈梦觉道,“而况苏姑娘是公子很看重的人,你我也都清楚。”

“我听闻公子曾想娶她。”阎摩罗的声音有些窒闷。

沈梦觉抬眼望向对岸,“我看苏姑娘走陆路,脚程不见得比我们水路的快。”

“所以?”阎摩罗掸了掸衣上的灰。

“不要再多想了。”沈梦觉叹了口气,“你我这番如不能带回苏姑娘,公子面前,必是死罪。”

阎摩罗不说话。

沈梦觉侧首看他,“你不信?”

阎摩罗轻声道:“我信。”

天气一日冷似一日,南方的冷与北方又有不同。天色阴沉,一意地刮着湿冷的风,却不急着下雪,只渗得人全身俱是无法排解的凄寒。

云苏二人一路紧赶慢赶,十来天也不过赶到了彭城。

在彭城,遇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谢倾眉。

大街一处围了许多人,吵嚷嘈杂,似乎还夹有拳打脚踢的声音。

苏寂一向喜欢看热闹,立刻便拨开人群冲了进去,云止皱着眉头,只得也跟了过去。

地上一个少女可怜兮兮地抱着膝盖啜泣,旁边还不时有人上去给她加上几脚,她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苏寂拔剑喝退那些欺侮她的男子,便低身将少女挽了起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云止却先她认出了这少女,“谢施主?”

谢倾眉抽抽搭搭地擦着泪,低声道:“谢谢苏姐姐,谢谢云止师父……”

弱龄少女被欺压至此,着实令人生怜,却听旁边打她的人仍不肯走,横眉怒目道:“你们若是她朋友,就代她把钱还了!”

又一人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想到这么娇滴滴的小姑娘还会偷东西!”

云止微微蹙眉,“谢施主,此事属实?”

苏寂给那人径直丢了点碎银子,啐道:“休再啰啰嗦嗦地烦人了,快滚,快滚!”

人群终于渐渐散开,苏寂拉着谢倾眉到一家酒楼里坐着,谢倾眉才开始解释事情经过。

“是这样,我娘亲在扬州,君侯这次看要过年了,便放我回去看望她……”少女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颤抖的泪珠,声音呜咽着,“谁知道在路上给人偷了钱包,我没有办法,便去当铺把耳环换了点银子,结果他们说我的耳环是偷来的……我当的钱也花掉了一些,他们又逼我还钱……”

苏寂眉毛一挑便拍案而起,“这什么混账,我去——”

云止的手忽然覆在她手上。

很明显的劝止之意。

她豪气干云的话便鲠在了喉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带着微凉的温度覆着自己的手,虽然毫无动弹,却令她心脏狂跳。

于是她乖乖地坐了回来。

谢倾眉呆呆地看着这两人无形中流露出的默契,天真无邪的眼底闪过一丝莫名的狭光。

“谢施主的耳环当了多少银子?”云止淡声询问。

谢倾眉嗫嚅道:“五十两。”

云止微微一怔,“我与苏姑娘并无这许多盘缠……恐怕……”

“无事无事。”谢倾眉连连摆手,大眼睛眨了眨道,“你们要去哪里?”

云止沉默,苏寂接话道:“我们恐怕与你不同路。”

云止望了她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然而他的手却还放在她手上,好似紧了紧。

她不能分辨清楚他的意思,一时竟如五爪挠心般难受,又怕自己稍微一动他就要将手抽回,整个人都憋成了柿子。

谢倾眉眸中掠过失望之色,懊恼地道了声“喔”,却又道:“我身上还剩了点银子,不如我请你们喝酒吧。”

但见云止清清浅浅地笑了,“这个好。”

一壶清酒,两只酒盏。

楼外暮色悄降,水色山光,市井巷陌,俱笼作朦胧一片。苏寂转头对小二道:“再添一只酒盏。”

谢倾眉一愣,“难道云止师父也喝酒?”

云止还未说话,苏寂已笑眯了眼对着他道:“不要怕,我教你喝。”

于是云止便将喉头的话又咽了回去。

酒菜上齐,三人一同干杯,苏寂与谢倾眉虽各怀心肠但自然笑得开心,连云止眸中也带了淡淡的欢悦之色。

他在出家之前也并非滴酒不沾,但毕竟五年来对酒色深为排斥,此刻便觉这酒辣得呛人,仿佛不再是他记忆里熟悉的温醇。或许是酒气熏染,他觉得今日的苏寂似比平时分外娇艳了些,具体是为何,他又说不清楚。

他只失神地看着她发上的飞燕钗,墨蓝燕子曼妙展翅,口中珠串随着少女身形晃动而发出悦耳的玎玲声。

“和尚?”苏寂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那飞燕钗便轻微地颤动着,旋出绚丽的清影。

谢倾眉抿唇轻笑。

云止回过神来,微微窘迫地一笑,却也放下了酒盏不再喝。

苏寂稍稍挑眉,看来这事情还真是逼不得。

谢倾眉好像是个不太能喝的,三四杯下肚,说话都有些含混了。

“话说回来,谢姑娘,令堂竟在扬州?”苏寂执盏笑问。

“是啊。”谢倾眉状若忧愁地叹口气,“我也屡次劝她去神仙谷与我同住,她却不肯,道是习惯了江南水土,移动不得。”

“我看君侯对你颇为倚重,却能放你回家过年,也是大度。”

“那是自然。”一提到君侯,谢倾眉神色间便不自禁带了几分骄傲,“君侯温润儒雅,最重孝道,与他呆久了,任何人都会被感化的。”

苏寂吐了吐舌头,是被“感化”二字有点恶心到了。她不信,这世上还有人比满身佛光的和尚更能“感化”人——如是想着,她便往他那边看去,未料他却也正好朝她望来,两人瞬即同时收了目光。

有几分仓皇,都落进了谢倾眉的眼里。

她缓缓笑着,烂漫眼神盖过了世故之色,口中仍是继续着不相干的话题:“在我看来,君侯可是这世上最了不起的人,什么沧海宫之类的,五年之内,不在话下!”

“啪嗒”一声,筷子落地。

苏寂呆了呆,立刻笑了,“瞧我这……”便俯身去捡。

捡起筷子,她又转身叫小二换上一双新的。谢倾眉笑意愈深,眨着大眼睛,恍恍惚惚地转着杯子道:“云止师父,你跟苏姐姐好像很熟的样子?”

云止没有回答,苏寂抢道:“那是自然。”

谢倾眉笑了,“那云止师父知不知道苏姐姐以前的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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