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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暖红色的夕阳余晖尽数倾泻在室内，楚子航缓缓地眨了眨眼睛。病房里都是暖色，连同站在他床边的路明非也被镀上了一层浅金色，一切都美好得不真实。

当坠落时，楚子航自己都没对能活下去报以希望，但醒来后看到路明非，他明白了。

“谢谢。”

“啊？”路明非没回过神。

“我说谢谢你救了我。”楚子航说着，注视着他，“这是第二次，你把我从危险的边缘拉回来。”

路明非嘴角勾起弧度。第一次……是那次出任务的时候么？

但很快，他嘴角的笑意就渐渐隐没了。这是楚子航第二次暴血了，再加上他所不知道的，难道楚子航在以往出任务时就没把自己逼迫到暴血的极限吗？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就在这次的过山车事件中，楚子航对暴血技术的驾轻就熟就足以证明他已经多次越过混血种和龙族之间的临界点了。

这很危险。

“师兄，你……”路明非开口欲说什么，但这在他接触到楚子航的眼睛时话音戛然而止。

因为，楚子航的一双眼睛很明亮。虽然在旁人看来他的黄金瞳永远是毫无温度的凌厉，但在路明非眼中，一向面瘫的楚子航却是鲜活了起来。他的黄金瞳泛着温和澄澈的光，面容也因夕阳的照射而显得轮廓柔和了起来，这样的楚子航，他的嘴角甚至还有着一点笑意，虽然不甚明显，连本人都还未发觉。

楚子航：“你在说什么，明非？”

看吧，一向面无表情的师兄连语气都不同了。这样想着，路明非不由自主的脱口而出：“师兄，你笑了欸。是劫后逢生心情好吗？”

楚子航一愣，抬手摸向嘴角，“是么？”

自从老爸去世之后就很少对谁笑过了，除了妈妈，现在却是多了一个路明非么？不过，好像也不坏，这般想着，楚子航嘴角的笑意也就越发深刻了起来。

“以后都像这样笑吧，师兄？”路明非说。

“嗯，对你这样。”楚子航说着，柔和了原本冷峻的面容。

不经意的，路明非感觉自己的心脏猛地跳动了几下，平常都四平八稳的心态在此刻竟是有了些许波澜。

“你说什么？！！”一声咆哮惊飞了落在屋顶的鸟，呼啦啦的一下子全都被惊吓的四散而飞。

此刻校长办公室里，昂热正一脸无奈的面对拍桌而起的守夜人。

“请冷静些，莱昂纳多先生。”昂热皱眉瞅他。

而守夜人仍旧是一副烦躁的样子，他推开椅子来回踱步着，“这不可能！怎么会！难道龙类脑袋秀逗吗？他干嘛去摧毁一坐过山车？”他说到最后，语气里都带上了不可思议。

“事实上，我下午才跟一帮老学者们开了一个会，对，就是你所想的那些人。”昂热说，“别看他们都老得走不了路，可他们的脑子还在高速运转着。根据种种依据得出结论，六旗游乐园的过山车事件都与龙族脱不了干系，虽然我也不清楚它为什么要对娱乐设施搞破坏。但是，距离预言里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莱昂纳多，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提高警惕。”

守夜人沉默着坐了下来,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对，没错，我们总该提高警惕。”

“那么，趁现在有空去我们珍贵的冰窖转转吧？”昂热说着，按动了桌边的什么东西，只见办公桌缓缓下降，重新升上来了一个玻璃电梯。

“看看那些收藏品，顺便加强警戒。”守夜人接口道。

“距离2012年不远了，到了那个时候，龙族君主将会全部复苏，我们的世界会面临灭顶之灾，那段古老的黑暗历史也会重演……如果不加以阻止，人类又会变成龙族的奴隶。”

“不会的。”昂热微笑，脸上深刻的皱纹都变得生动起来，他看向高强度的钢化玻璃电梯外，银白的鱼类自在地游曳在冰蓝海水里，却在下一瞬被一只巨鲨凶狠地吞吃入腹。

他淡淡的对守夜人说：“预言里不会改变的只是四大君主的苏醒，而我们只需要阻止他们，扼杀他们。龙族不好对付，可也有比他们更可怕的存在，我们尽力就好，剩下的……就交给王牌好了。”

玻璃电梯在海水中徐徐前进，在经过海洋生物区域、陆生动植物区域后停在冰窖门口。

昂热拿出一张黑卡打开了冰窖的大门，伴随着年轻沉稳的女声：“欢迎，希尔伯特·让·昂热校长，守夜人。”

“哇哦，你多久没来看这些收藏品了？看这脏的，全是灰尘，咳咳……”守夜人动作小心地拂去其中一个收藏品上的灰尘，浮起的粉尘让他受不了地咳嗽着。

“如果不是因为青铜与火之王的两具龙骨十字，我一点都不想来这里看这些收藏品，真想不通你为什么要收藏这么多没用的东西。”昂热说。

“喂喂！”守夜人跳脚了，不满道：“好歹是我千辛万苦又费尽心思才得到的宝贝，这些古老的炼金物品如果不是我说不定一直都要不见天日。对于一个炼金术师来说，这可比你的宝贝古董有价值多了。”

“是，是，世界上最后一位炼金术大师先生。”昂热耸肩。

守夜人朝他翻了个白眼，“我们的青铜与火之王呢？”

“这里。”

一束幽蓝的光被打开，照在两具古铜色的龙骨十字上，两具骸骨相对着，头骨微微低垂，就像是严肃的殉道者，充满着神秘感，给人目眩神迷的感觉。

守夜人看呆了。

“每次我看到他们，就会站在这里发一会儿呆。”昂热感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略他们龙王的身份，他们就像是一对普通的互相依偎的兄弟，竟然让人有点……感动。”

“你怎么不说他们是一对殉情的恋人？”守夜人突然来了一句。

“……照你这么一说，是有点像啊，兄弟禁断什么的，说不定我们可以再开一个研究课题，‘论诺顿与康斯坦丁之间的隐秘关系’，对，这真是一个好课题，想来学生们会喜欢。”

“可能也就一些女生们会喜欢吧。”守夜人嘟囔，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

“行了，现在不是个讨论课题的好时间，我们要做的只是加固防护阵，然后再回到上面，舒舒服服的坐着喝杯下午茶。”昂热说着，他离开两具龙骨，踩着台阶下来，指着在地面上浮现出金色碎光的咒文对守夜人说：“接下来看你的了。”

守夜人走过去，半跪在刻着咒文的阵盘边缘，他将食指咬破，鲜血滴落在咒文上，金色的咒文光芒大盛，随着他低吟而出的言灵，环绕住这些藏品的符文依次被点亮，金色的光芒下，被笼罩住的藏品们就像活过来似的——青铜制的八音盒齿轮开始转动起来，流畅的音乐传出，一个长相狰狞怪异的面具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角落里的青铜巨钟发出轰鸣的声响……一片混乱，简直是群魔乱舞。

昂热拧着眉头，扶额，“太吵了。”

守夜人很无辜，“是你要我加强防护阵的喽，只要我一激活阵法，你懂的。”他指指一派疯狂景象的藏品们。

昂热：“……”

最后他从牙缝里使劲挤出两个字，“闭嘴。”

有磅礴的言灵之力随着他说出口的两个字扩散开来，那些不安分的藏品们都不约而同的闭紧了“嘴”，收藏室内又恢复了原先的安静。

守夜人看看那些安分守己的藏品又转过头看看昂热，比了个口型：“你厉害。”

“走吧，回去了。”昂热说，“我还想跟你聊聊施耐德的学生。”

“楚子航？他怎么了？”

“在对付‘过山车事件’中，他暴血了。”

“What？！”

守夜人着急地问：“我怎么不记得我们有教过学生这门危险的技术？”

昂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这不代表他不能从别的途径获得方法。我记得，关于暴血的少许资料在狮心会的原始档案里有，虽然我在建校的一开始就取走了关于暴血的技巧，但只要有心总能推测出来的，况且他是个天才，而一般人不能领悟出的东西，天才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