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甜深渊 txt 和男友啪啪小说_执仙
三人对视一眼,贾飞示意梁平拦下陆久。
这座山平日里根本没有什么人会去,现在这姑娘想去的方向,正好是那个老人的方向,看样子她就是老人说的孙女,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们原本以为此次自己要白跑一趟,心情还有些不爽,正在琢磨着要不要下山途中把梅富贵做了,拿了他身上的钱,这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又是在狂欢节失踪,谁也不会追究。
梁平一向对贾飞唯命是从,他一个眼色,梁平就堵在了陆久身前。
陆久扫一眼这个莫名其妙的人:“让开。”
得到贾飞示意,梁平恶声恶气道:“你可是山上那老头子的孙女?他已经将你进献给国师,速速跟我们离开!”
陆久冷淡道:“不是,让开。”
“你是也得是,不是也得是!”梁平举起□□对着陆久:“山上那老头子拒绝国师调令已经伏诛,你现在上山,不是想找那老头还能是什么!”
贾飞嘴角一抽,梁平这猪脑子,这话一说前后矛盾,完全是不打自招就把自己给卖了,但他也没多在意,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一个手无搏鸡之力的小姑娘。
陆久原本不打算理他,打算绕过他继续走,听到他这句话之后终于停下来:“你刚刚说什么?”
她这种表现被梁平认为是听到老人已死之后的心虚,顿时他的底气更足了。
“我说,你现在已经被……”
陆久直接打断他:“那位老人怎么了?”
梁平被打断一次,气势已泄气大半,此时有些磕磕巴巴:“已经伏诛……”
陆久看着已经静静消散的余烟,那洞穴中能燃起如此大的火焰,除了那堆了满满一屋子的竹简,她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
她心下了悟,叹息道:“死了吗……”
叶一老人会看着自己半生心血就这么灰飞烟灭?
陆久了解他,知道他最可能做的就是和他的心血一起化为灰烬。
看到那黑烟的时候,陆久就知道自己回去已经迟了,但她还是在往回赶,只是想看看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现在看来,她这一趟还是有意义的。
陆久忽然笑起来,不灿烂也不明艳,只露出两颗尖锐的虎牙,笑得一点都不真切,仿佛被火焰燃尽之后的灰烬覆盖,轻飘飘地充满了冰冷之感。
她还是逮到了凶手的,不是吗?
三人正在缓缓挪动位置,打算包围陆久,下一瞬间,却发现面前的人消失不见,与之一同到来的,是加诸在自己身上凉意。
贾飞一脸惨白地看着自己身旁的两人一声呼叫都没有发出,眼睛空茫茫地倒下,直到他们倒下之后,他们的头颅才与尸体分离,两颗头颅咕噜噜滚落到他脚下,双目圆睁,像极了叶一老人死前染血狰狞的模样。
见到这一幕,他就知道这次他招惹了惹不起的人,一边在心底咒骂梅富贵,一边用尽全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他还抱有一丝期待:“请问这位……”
“闭嘴,我问,你答。”陆久在一开始就发现了他在背后的小动作,不然也不会杀掉另外两人立威,只留下他一个人:“国师在哪?”
贾飞原本还想给自己争取几句,但就他思考的片刻功夫,他脖子上的剑刃已经深入了些许,他不得不哭丧着脸,回答道:“皇都,皇宫……皇上十分敬重他,什么大事都听他的,也是他说要献祭这些姑娘,来保证我国千年风调雨顺,我们也才会这么做,真的,我都是被逼的……”
说完,他刚刚想看看陆久的脸色,再给自己分辨几句,最好是把所有责任全部推倒已经死去的梁平和梅富贵身上,但不等他开口,就发现自己的视野骤然矮了下去。
接着,他什么也不知道了。
陆久甩干剑身上的血迹,没有理会这些尸体,快速返回。
等她回到洞穴,火早已熄灭,陆久直接来到最里面的石室,找到一具蜷缩在角落的骨架。
因为特殊的环境,这里温度极高,皮肉早已烧得干干净净,能留下来的,只有一副酥脆得不成样子的骨架。
陆久沉默地看着这具骨架片刻,拉开他的手,在指缝中发现了一片没有烧尽的竹片。
他拿着的,应该是他能找到的一整卷,现在只留下来了这么一小片。
随着陆久的动作,整具骨架完全崩碎,四处散落一地。
陆久出去砍了棵树,做了一副棺材,她捡回来所有骨片放进棺材里,拼凑出一个仰躺的人形,所有灰烬被她收集起来,放在尸骨身上,竹简的灰烬淹没了尸骨,看起来就像盖了一个灰白色的小被子。
那片他拿在手心里的竹简也被陆久放了进去。
她在自己遇到叶一老人的地方挖了个坑,埋好棺材,再做了个墓碑。
墓碑上没有刻字。
事情做完,已经到了第二天中午,陆久松了口气,退到一旁靠着树放松,至始至终都握着自己的剑,她没有坐下,没有休息。
陆久对痛苦的感知非常迟钝,她没有流泪,也哭不出来。
她只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似乎有什么空白了一片,那一片空白之中有什么令人无法忽视的东西,像是满载了的水杯一样不停溢出来。
干涩如砂砾,也汹涌如潮水。
当时她被关进角斗场,也没有这种感触,对于自身会有怎样的遭遇,她不担心,也无所谓,大抵不过一死,而死的绝不会是她。
陆久的有恃无恐,来源于这一点,闻乐吟畏血、厌血、惧血,因而没有信心从角斗场杀出去,但她有,当时原本的方案是她假死之后更换身份,里应外合的突袭,只是半道上她被池麟截了糊。
她原本背靠着树,片刻后她重新站起来,陆久咬了下唇,对于她有一瞬间依靠着什么的行为感到软弱。
这绝不是愤怒,陆久对池麟说起过愤怒,但现在的情绪,比当时她出于礼貌表示的愤怒更为真切,那些溢出来的感情熟悉而又陌生,像是在心底架起薪柴,点燃火焰,只有鲜血方可熄灭。
陌生而久远到几乎令她笑起来的恨意。
陆久走到叶一老人的坟墓前,她没有弯腰,也没有下跪,神色与姿态都不像是在面对亡者,轻松到有些惬意的轻声说:“我去杀个人,回来再给你立碑。”
杀戮只是她达成目的的手段,而不是目的。
血流成河也好,翻天覆地也好。
总归得有人付出代价。
如同她来时一样,她什么都没有带走,除了一柄剑。
她想去皇宫,首先得有这个资格,恰好今年的书榜未开,她可以把《博物志》重新写出来。
陆久记性很好,她记得《博物志》每一卷每一个字。
在此之前,她打算先走一圈叶一老人曾经走过的路,在路上撰写一遍《博物志》。
陆久原本以为她走到世界边缘需要很长时间,结果没想到她沿着一个方向走过去,只花了十天就遇到了叶一老人所说的屏障。
陆久伸手敲了敲,明明是空无一物的空中,她的手敲上去什么也没有,却完全伸不过去,脚底下的陆地也只到这面空气的墙壁,在此之前的所有一切都被截断,眼前只有一片空白的虚无。
她沿着屏障继续往前走,不知道是她动作太快还是因为什么,她只花了两三个月就回到了原点。
而从这里到地图上最中心的皇城,时间也并不长。
短暂到令人心生疑虑。
陆久在前往皇城的途中,恰好遇见了两位举行诞生仪式的夫妻,他们手上拿着一个红色的香囊,他们首先是戳破手指,将鲜血涂抹在香囊上——香囊中应该装着从官府求来的符咒,再点燃香囊,等香囊连通符咒一起烧成灰烬,然后于河水中撒入灰烬,片刻后,陆久见到了熟悉的鱼群。
银白色的鱼群在没有月亮的夜晚在河水中浮现上来,他们包围着一个光球,不断从河底浮现,像月光拖着星星飞行。
陆久看到光球中熟睡着一名婴儿。
夫妻先是一脸惊喜的准备迎接光球的到来,而来到水面,他们看清了其中的婴孩,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露出了面面相觑的表情。
陆久听到他们低声的议论。
“怎么是个女儿?”
“这次也失败了,下次吧……”
“如果是女儿又要给国师进献过去……”
他们一阵窃窃私语,下了什么决定后就走了,留下孤独的孩子与雪白的鱼群,当阳光洒落,鱼群又带着婴儿重新游回湖底。
陆久没有跟上去,她走向与这两人完全相反的方向,赶在今年书榜截止之前呈上了《博物志》,作者叶一在前,陆久在后。
漫长而无趣的等待后,榜单终于颁布,《博物志》高悬榜首,皇帝宣前三位进宫面圣。
陆久在皇宫之中见到了熟悉的两个人。
一位是现任禁军统领,担任皇宫护卫的闻乐吟。
另一位,是端坐于王座上,阔别已久的池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