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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尽一世繁华 小说 爸爸干的好累_花开在那年

冬日里很少有的阳光,在微寒的空气里斑驳地洒落。

客厅里,茶香浮动,沈正筠坐在一把老式木椅里读着一本厚厚的书,旁边的小园桌上,一个半掩的蓝花盖碗茶杯正冒着袅袅的茶香。

客厅的一角,一棵美人梅开得热烈如火,梅香四散。

沈正筠的阅读非常专注,即使时不时地抿一口茶,灰色玳瑁边眼镜下的双眼也不离开书面。

他就这样抿一口茶,读几页书。

这是他多年以来的习惯,这个习惯一养成,就是二十年。这二十年弹指而过,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转眼已变成了双鬓泛起银丝的中年男人,一个深沉慈爱的父亲,在低头抿茶的那个特别的角度里,略显苍白的额间的皱纹明显突现,

“爸爸!看什么书呢?”身后传来女儿憨甜的声音。

沈正筠抬头,看见了女儿如花瓣的脸庞,心里像喝了一杯香茗一般恬静。

“《外国文学作品选》,都是短篇,和《莎士比亚戏剧集》一起买的。”他怜爱地望着在对面坐下的女儿。

他的女儿,有着一头如清水般浓密的黑发,一双眼睛像她的母亲兰心,乌黑的眼珠闪着玛瑙般的光芒。

女儿的面庞和兰心不是很像,但是通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是一样的静谧美好,如一株闪动着露珠的百合。

女儿大了,身上那种和兰心相似的气息越来越明显了。

为有这么一个美丽优秀的女儿,沈正筠不止一次感激上苍的恩赐。有人这样来形容人与人之间的缘份,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那么,父女之间的缘份呢?需要举过头顶多少次和多少度角仰头凝视才可以换来今生的一声”爸爸”。

“爸爸,您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听青泽说……”青木有些激动。

沈正筠端着茶壶的手停在书与桌之间,深邃的眼睛里晃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一贯的淡定。

“什么?我身体好得很啊!青泽这小子是不是存心咒我呀?”沈正筠打着哈哈,逗着他的女儿。

“可是…”

“什么可是?爸爸身体这么好,他一个小娃娃懂什么?这臭小子,等我晚上好好教训他。”爸爸干脆把书递给她,脸上笑容浮现,”来,青木,坐这里来,给爸爸念这一篇。”青木听话地坐到爸爸的身边,拿起刚才爸爸看的书,那一页,是杰克伦敦的《珍爱生命》。

“爸爸,您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外国文学的。”青木有些惊喜地问。

“从去年看了《飘》之后。”

“《飘》,是斯佳丽的故事吗?”青木记得有一次冷老师在课上提到过,是本很不错的书,可惜一直都没时间看,她太忙了,那本给严骏驰借来的《红楼梦》,才看完一半呢。

“对!”爸爸来了兴趣,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有时间看看。”

“嗯!我也很喜欢外国文学,尤其是英国文学。”

父女俩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直到妈妈喊吃饭了才停止。

一张橙色木圆桌,一家四口围坐吃着早饭。

青木刚扒了两口饭,青泽就用手拐子拐她,低声说,”沈二木,谁给你写的信?”

青木瞪他一眼,”吃你的饭!”

饭桌下一阵脚来脚往。

青木重重挨了一脚,钻心一般的疼,低头研究半天才发现原来那小子穿了双牛皮鞋,怪不得那小子今天这么肆无忌惮朝她大举进攻。

她不再反击,而是低头吃饭,眼里却掠过一丝狡黠的笑,看来,不发狠招不行了。

她用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在饭桌上扫视了一番,发现了目标后眼里的狡黠更重了。

“咚”地又是一声,青木脸上一阵抽搐,放下碗去捂受伤的脚,但马上就又腾出右手来,只在桌上挥舞了几下,青泽面前的饭碗和盘子里便多出了大把的香菜。

接着饭桌上响起了青泽大声叫喊的声音,”我不要香菜,我不要香菜,快拿开,快拿开啊!”伴着喊声的是一阵蹬脚。

饭桌上一阵唏嘘,妈妈叹了一口气之后帮青泽把香菜捻走,爸爸冲青木吐吐舌头,弄得青木哈哈笑起来,伸头低声跟老爸说,”以后不听话就用这招收拾他。”老爸一阵猛点头。

“唉,你啊,孩子吵嘴你也不说说。”慕兰心哄着青泽,眉心微蹙地望着丈夫沈正筠。

今年四十岁的慕兰心,昔日容颜已渐渐消逝,但眉目间的神采依旧,那头浓密如清水的黑发依旧,身上那抹淡淡的韵质依旧,不认识她的人,把她淡忘了的人,根本看不出她曾是怎样的年轻,怎样的美丽。

岁月能带走很多东西,像容颜。也能定格很多事物,像慕兰心身上二十年未曾消减的韵味。

沈正筠看看满脸嗔怪的妻子,又习惯性地打了个哈哈,”这个,青泽也该学着吃点香菜了,香菜营养价值很好的,而且又好吃。”说着自己夹了一大把香菜送进嘴里,坐在一旁的青木憋笑憋得都快要喷饭了。

“爸爸偏心!”青泽望着妈妈委屈地嘟囔。

沈正筠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脸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有些苍白的脸上像是笼上了一层薄雾。他慢慢抬起头来紧盯着青泽好半晌。

“青泽,你给我听好,不能老是这样不吃那样不吃,不要养成这种怪毛病,好的东西,就得吃!听到没有?”

声音有些颤抖,却不容否定,青泽开始抽泣起来。

“不许哭,男孩子就得勇敢,这点点小事就能让你哭了?”沈正筠又提高了声音。

娘儿三个都有些吃惊,青泽挑食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沈正筠却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却只是为了点香菜。

慕兰心端着碗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眼里有点点泪光在闪动。

青木又放下了碗去哄青泽,”来,小泽,不哭了,是姐姐的错,不哭了好吗?”

每次吵嘴都这样,无论她在过程中多风光,最后还是输给青泽的眼泪,谁说女人的眼泪是最好的武器,小破孩青泽的眼泪才是最具摧毁力的,青木心软了。

青泽的眼泪吧嗒吧嗒直掉,他知道,不管爸妈怎么不买他的帐,只要青木一叫他”小泽”,他就是小皇帝了,于是,干脆放开丧门嚷开了那句让家人听了想抹脖子的陈词滥调,”我不要当弟弟,我是哥哥,我是哥哥。”

爸妈的脸上分别从多云雷阵雨马上转为阳光灼热,青木则是哭笑不得。

说青泽陈词滥调一点也不过分,万物因果轮生长幼有序,先者长后者幼,可这青泽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打从发现沈家青字辈里头还有个比他大的丫头那天起,青泽就打下主意,铁定了要做沈青木的哥哥,真不明白他那小脑袋瓜子里到底装着些什么,时间一长,他好像真把自己当哥哥了,从没叫过沈青木一声姐,开口一个”沈二木”。

对了,”沈二木”这个这个怪名字就是这小破孩的伟大杜撰嘛!某天,一家人突然豁然开朗,沈家一大未解之迷终于真相大白了。

“小泽,不许耍横哦!听话。”青木继续哄着他。

“我就要当哥哥,我就要当哥哥。”青泽这次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把青木的地位动摇,哭声越发宏亮起来。

“好好好,我投降,你要咋地就咋地吧!别哭就行。”青木扶着青泽的肩膀,小破孩这才慢慢止住了哭,一双红红的眼睛看看爸妈又看看青木。

“看你这个小脑袋一天在想些啥子呦!”兰心伸出一个手指戳了一下青泽的脑袋,爱怜地说。

青泽撒娇地粘着妈妈,低声说了句:”我本来就是哥哥,只是她长得要快些,大家都这么说。”

慕兰心搂着青泽高兴地笑着,青木看见爸爸的眉头又微微皱了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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