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吃馍的小说 穿越杨广H文_首先你会有一座本丸
本丸的刀剑们设想过这次派遣的审神者可能出现的各种身份与性情,却完全没有去考虑过审神者的年龄问题。
一座正处于监管期还是准四星本丸,不管怎么想也应该会是要派一位经验老到的资深审神者来才合适。
……怎么都不应该是个孩子。
是的,孩子。
容姿华美的蓝衣付丧神轻易地看穿了审神者少年的皮囊下与之相符的蓬勃生命力,还有同样充满生机的眼神——那正是年老者被时光带走的不可追的活力。
明亮又稚嫩的、像初生的朝阳一般的审神者。
付丧神哑然失笑。
神道和政府这是想要他们这群老刀子给新人审神者带路吗?
在这样的关头里,还真是被交付了不得了的信任啊……
——殊不知,担任这一位身份特殊的新人向导一职的狐之助也正苦恼。
原以为神国那边会调派来个沉稳靠谱有手段的接管者来解决问题,结果却……
就算出身良好实力不错,这到底也只是个看起来还稚气未脱的小女孩,那座本丸里的付丧神能真心奉这样的审神者为主?
……所以说有时候真是根本搞不清上面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呢。
气氛一度陷入诡异的沉默,而审神者依旧大大方方地微笑,坦荡光明。
付丧神微垂眼睑,眸子一眯,随即弯成了月牙。
“哈哈哈,喝茶吗?姬君的提议甚好、甚好。”他注视着面前少年巫女明亮干净的双眼,是在试探不可说的什么,又或许只是单纯表示高兴,“自从莺丸殿走后,已经很久没有谁愿意陪老人家一起喝茶了呢。”
“别叫我‘姬君’。”怀抱着狐之助的审神者重重地叹气,小声嘀咕了一句“也不是我想这样的啊!”后重新打起了精神,“我有好茶,你有茶具吗?”
“当然是有的,虽然许久未用,但还是保存良好呀。”
“哦哦!那会配上茶点吧?”年少的审神者眼睛一亮。
“啊哈哈哈,既然是您的邀请——不过这可就需要稍微等一下了呀。”
一人一刀兴高采烈地朝厨房走去,被审神者搂在怀里的狐之助连一句话也插不上,一时间简直了无生趣。而等到这两位各自捧着茶坐在廊下用一模一样的神情轻啜一口茶水一同发出满足的喟叹后,狐之助绝望地觉得自己快要是只死狐狸了。
——可是,捧着杯子的笑容满面之下,谁的心思又只是在单纯地喝茶呢?
“因为是工作,所以不可以挑三拣四。”
轻轻地吹着茶叶,审神者慢悠悠开口,“刀剑什么的,说到底其实我并不懂行。”并不忌讳曝出短处,把玩着手里茶杯的少年人慢吞吞地继续说,“武器的话,我果然还是更擅长更小巧隐蔽的那一类。”
“哦哦?您竟也擅长武艺吗?”漂亮到犯规的付丧神露出惊讶的神情,随即笑得无比慈祥,“刀剑的使用确实需要技巧,不擅长的人的确会感到苦恼呢。毕竟,作为杀戮的武器,不能掌控就很容易伤及自身呀。”
“多年之前曾有一位友人教导过我挥刀,但比起用刀的技巧,最终我向他学到的更多是如何吹奏一曲动人的笛音。”
“说起笛音,倒叫我想起了那支名为‘叶二’的鬼笛。昔日博雅公辞世后再无人能吹响,多年之后能吹响的笛手却又奉命去往了月圆夜的朱雀门吹奏,自此鬼笛扬名,不日却再无下落,着实可惜了。”诞生于平安朝的古物提起旧时见闻,也不由唏嘘感叹。
“那本就是那位鬼王以乐会友的礼物,故人不再,好歹收回了,也能睹物思人。”
这说法倒是新奇,可岂不是说源氏博雅三位与那位不可说的鬼王之间交情亦是匪浅?这等事情可还真不是能胡言乱语的呢……付丧神温温和和地笑着,若无其事地开口,“博雅公被称作‘雅乐之神’,乐理造诣自是高超非凡,不过人们津津乐道的,显然还是他与晴明公之间的趣事。”
“平安京里可没几个人能玩得过那位白狐公子,只可惜在他之后,安倍家也逐渐分裂成‘土御门’和‘御门院’两派,不复以往荣光了。”灵能界的事,审神者显然比付丧神知道得要多,此时嗤笑一声,显然对此很是看不上眼。
“你们的上两任审神者,正是出身御门院,政府请求神国那边直接委派新审神者也有此原因——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扛得住御门院的针对,而由神国那边出面,明面上他们多少会收敛点。”
这其间涉及到的内情远不止如此,但也没有必要全盘托出。少年巫女从碟子里捏起一串丸子慢慢地吃,给初晓秘闻的付丧神留下出足够的回味时间。
等到一串丸子快吃完了,那位从一开始就保持着从容风雅的付丧神也长长地出了口气。
“……感谢您的告知与到来。”
这是审神者来这里之后,这位心思深沉的付丧神所说的第一句真心实意的话语。
狐之助乖巧地蹲在审神者身边没有出声。
有些东西,它不能说,时之政府不能说,却并非刀剑们不该知道的。
借由被特别委任此处的审神者之口,传递的是神国也同时是时之政府的意志。
“不需要跟我致谢,这正是上面委派给我的工作。既然是工作就不可以挑三拣四,仅此而已。”放下竹签又拿起一串丸子的审神者眼都不抬,“反正上头不介意你们知道害你们陷入现在境地的究竟是什么人——我想,把这些说给你们了的话,也许你们这才算是死也能瞑目了?”
这大概是带了一丝讽刺的,只不过要激怒心性强度高到可怕的平安朝古刀却显然还是远远不够的。这位化形后容姿端丽到不可思议的付丧神微微眯起眼睛笑着,明明是美到极致的笑容,却生生带着刀锋的冷厉。
“啊哈哈哈,谁知道呢?”
——若要“瞑目”’,恐怕还是需要这刀身,贯穿敌身,满沾鲜血方休哪……
三日月宗近想,他果然还是因为审神者的年龄而将人看轻了。
神国派遣这位审神者来此,恐怕并不是需要谁去为之带路。
这个小姑娘的“道”,指不定比他们这群老刀子还要更加清晰坚定。
这时候是该说“后生可畏”了吗?
三日月宗近自嘲般笑了笑,半阖的眼眸掩去了弦月的冷光。
他并不想要让本丸的刀剑们站到与审神者对立的位置,但同样也不希望命脉被人扣住。
……把持住新来的审神者,借以获得最大的自由。
这是三日月宗近原本的打算。
可现在看起来,或许很难。
审神者的眼中有着欣赏,却至始至终都无垢无瑕。
……干净得让所有暗中滋生的小心思在这目光的注视下,都自惭形秽。
年少的审神者慢吞吞又吃完了一串丸子。
然后,看着碟子里最后那串丸子,迟疑了老半天,终于没好意思再下手,只恋恋不舍地舔了舔指尖沾上的糖蜜。
三日月宗近“哈哈哈”地笑开了,“想吃的话,您全部吃完也没有关系,不用在意老人家啊哈哈哈。”
“你可还年轻着呢,三日月宗近殿下。”被当做孩子对待了的审神者眼角微挑,毫不客气地伸手抓过了最后一串丸子,兴高采烈地叼下了一颗。
“铸成于十一世纪末,到如今确实是一把年纪了啊。”蓝衣的付丧神笑呵呵地说着,捧着茶杯美滋滋地抿了一口,“果然是好茶呀!”
于是喝茶的喝茶,吃丸子的吃丸子,气氛好似一下子又回归到了最开始的闲适恬淡。
等到手里那串丸子又变成了一根光溜溜的竹签,审神者从袖中拿出丝帕擦了擦手,重新端起了茶杯。
“在这个位置喝茶,三日月宗近殿下不会觉得别扭吗?”
端着茶杯却不喝茶的审神者突然开口。
被点名的付丧神露出疑惑的神情。
清风徐来,铃音清脆。
审神者起身,缓步走到了没能剩下几个铃铛的神乐铃前。
“痛苦、怨恨、彷徨——或许你能为我解惑吧,三日月宗近殿下?为我解惑,曾经死在了这里的是谁?”
审神者的声音温和轻柔,三日月宗近却怔在了那里。
死在那里、死在神乐铃前的——
付丧神喉头动了动,压下翻涌的情绪,扬起着与以往无异的笑容。
“只是位被上任审神者亲手制裁的罪人罢了。”
他垂下眸子浅笑,似乎在说着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可握着杯子的手都有些不稳了,于是他便顺势放下了茶杯,只云淡风轻地笑。
“不管是何理由,动手弑主都是重罪,您不必在意一个已经被制裁了的叛逆。”
“……果然是非常重要的同伴吧。”审神者低声笑了起来,神色中却浮现出悲悯,“那位殿下走得非常不甘哪。”
少年的巫女叹息,“在这里,仍旧充满了强烈的怨气,充满着不甘、痛恨,以及……”
“忧虑。”
审神者闭了闭眼。
“即使如此,你也还要告诉我,被杀害在此处的那一位,是这座本丸的罪人吗——三日月宗近殿下?”
罪人?
不,那怎么会是罪人。
从一开始,他就只是在代替自己挥刀,就只是想要为不该身死的战友复仇,就只是想要为尚还活着的同伴带来活路。
仅此而已。
三日月宗近面上的笑容终于染上了苦涩。
“您还真是咄咄逼人哪。”
本丸中资历最老的古老名刀苦笑,“上一位……您应当知晓,那是位手段不弱的阴阳师,可惜是带着敌意而来。”
“所以在忍无可忍的时候,你们决定动手杀了她?”审神者问。
三日月宗近摇头,“弑主是绝对的禁令,我们并不愿轻易触碰。”他用藏着一弯弦月的美丽眸子注视着审神者,轻声说,“身为刀剑,我们会想要亲近和维护主人,这是一种本能。”
审神者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没有对付丧神的话做出什么评论,只是问:“那位殿下就是在这里被碎刀了?”
“正是如此呢。”
是“碎刀”,而不是“刀解”。
这样重的怨气,恐怕死得也异常痛苦。
可是……
审神者眼中出现一丝凝重与困惑。
无论是碎刀还是刀解,附着在刀身上的灵消失后,存在的痕迹也会一同消失,根本不可能还会留下怨气这种东西。
……看来,还是得先拿到刀帐来看看,或许能发现什么端倪。
审神者心中暗自做下决定,脸上露出了并非安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