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子x戚容纯肉 妻子当我面被上司征服_双镯记
二月一日湿冷的早晨。傅仪恒从华界的饭馆走出来,坐上黄包车,一言不发。那天事情发生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五个人被抓。那个时候起她就准备奔走营救。可是组织上不让她去,毕竟她已经是暴露了的人。短短不足一个月各种手段都使尽了,一点用都没有。她不是没有怀疑的{38},那天在东方饭店的会议,连她都不知道,是这群人内部自己组织的;可是开着开着,外面的几十个便衣警察又是哪里来的?分明是有人告密啊。
她自然不够资格去参加会议,她虽然是留洋的人,却不是留苏的,更不是那群莫斯科中央大学的校友。但她对会议上组织内部决裂的事情有所耳闻,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也使得她知道这群人成立了“非委”。她猜道他们要被整了,碍于压力没有警告,因为没想到会是这么恶毒的手法—直接把他们送给了敌人。现在一群人关押在警备司令部,找熊式辉自然不会有任何办法—他们只能说,这都是上面的意思。何况这是一群赤化分子!你怎么可以同情他们!
傅仪恒后悔自己早早的暴露了,即便像她这样的人暴露了才好办事,但是过早的暴露决定了她此刻甚至不能参与武装劫狱,只能“袖手旁观”。不流血的不是革命,她很明白。但是她只想知道,这件事,不是她的责任,否则她会有负罪感,她会愧疚。人生最可怕的感情,就是愧疚。因为愧疚是毫无疑问的憎恨自己。
回到自己的公寓,上海忽然下起了雨。她走到窗前,点燃一根哈德门香烟,悠长的喷出一口烟雾,好似颇为享受一般。然后打开了王婵月写来的信。最近太忙,堆了好几封都没有看。此刻她心烦意乱却什么也做不了,于是吸烟饮酒,如同逃避一般阅读起王婵月的信。
王婵月很活泼,很调皮,充满希望,就像曾经的自己,特别是24岁的时候,在巴黎的那个自己。在巴黎大学她结识了袁兰子,当时已经结了婚又出洋留学的才女袁兰子。王婵月总说,我只怕一辈子也追不上你。24岁的傅仪恒也这么想自己,她觉得自己一辈子也追不上精通中法文学的袁兰子。在巴黎的时候,傅仪恒像一块晶莹剔透的冰,里面燃烧着熊熊烈火。只要有人能融化这块冰,就能感受她沉寂的热情。
但是她遇上袁兰子的时候,她自己心里的火终于烧化了自己的冰壳,将自己彻底置于烈火之中。
她不曾告诉过兰子她的感情,她只是目送袁兰子在胡适之的邀请下回了国,然后去了武汉。巴黎一别,已经是四年。短短一年的痴恋,是她在巴黎最浪漫,或者说人生迄今唯一的浪漫记忆。她给袁兰子写信,跟随袁兰子的步伐走进文学的世界,她自己向自己确定道,你爱的就是袁兰子,看似违背所谓礼教人伦却实实在在就是你,你的意志,你的心。罔顾对方已婚,罔顾对方看待自己无非是看待一个小辈,罔顾对方对文学的兴趣大于对整个世界的兴趣,罔顾自己,其实毫无追求对方的资格和勇气。
自巴黎一别,已经四年。她有她的音讯,两人之间却再无联系。她忽然明白了,也许对方并不想要这样见到自己,听到自己的消息。好像自己从未抵达过袁兰子的生命,也就没有一点痕迹。对于袁兰子而言,也许她是既不打扰也不重要的一只飞来飞去的蛾子罢了。
次日清晨,淞沪警备司令部里,姜希泽拿着密电,对师长点了点头,师长吸了一口烟,颇有些诡秘的笑了笑,摆摆手,行刑队长就出去了。姜希泽没打算出去看,这段日子以来他看这些人的嘴脸也看得够了。只是和师长一起在办公室里抽起烟来。“希泽啊,你这可是立功了。我要向委员长请示啊。你父亲也一定会很高兴。”“司令过奖。希泽不过是尽忠党国。这五个人嘴巴也够牢,看来我们的手段还应该换一换,否则光是拷打,是什么也套不出来的。”“哈哈哈哈哈哈哈,这种事我是做不来的,靠你就是了。我相信你。哎呀,你们家啊,你父亲在委员长身边,你哥哥在前线,你在参谋本部,都是各个方面顶级的人才。真是党国之幸。”
“谢司令夸奖。”“可惜你的长官不是我啊,我是真想把你带着走。”师长把烟捻灭,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不过你本事这么大,还是在参谋本部呆着,为我军做贡献最合适。”
姜希泽微笑着,外面传来数声枪响。
这几声枪响必然会影响现在很多人,以及未来的很多人。枪响给死人留下了不得的名声,给活人留下难以夺回的话柄,给无关的旁观者留下无谓的谈资或惋惜,再给后人的历史教科书留下不会成为考试重点的一笔。好在现在,枪响对于姜希婕和王霁月二人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施氏的陡然去世似乎成为了两个人变得更加亲密的契机。两件丧事接着办,王府上下一下子多出好几倍的人。特别是三位姨太太,回来之后竟然有一位是死活没有一张合适的床可以睡,只好把王霁月这边外间的那张丫头用的床搬了过去,让姜希婕和她一起睡便是。来访吊丧的各界人士,有的看姜希婕长得很像那个跑到广州去和桂系打的火热的姜同悯,问起来才发现的确是姜家那位千金,又见她以好友身份一直陪着孝女王霁月,不由感叹这两人感情深厚,啧啧称奇。
是啊,姜小姐和大小姐感情真是好。睡都睡在一起,前天晚上小姐受了点寒,半夜咳嗽起来,姜小姐爬起来像个丫鬟一样跑前跑后的呀,一晚上没睡。。。还在晨曦中补觉的姜希婕睡得很香,过于疲倦的她丝毫听不到外面仆欧们的议论—何况听到了也听不懂。而怀里的王霁月倒是醒了,转过身来,看着她的睡颜。因着王霁月这一转身,姜希婕便下意识的抱的紧了一点。这下可好,王霁月几乎是贴着她的脸了。
这张脸也不知到底是看过多少次了,每天都看。相处几年,而这几年间,说是没发生什么自然不对,要不然这副面容为何渐渐褪去青涩变得更加妩媚动人;说是发生了什么,这天下的动乱又与她们毫无关系,她们犹如避世于桃花源中,不知秦汉魏晋。
可避世又有何用,终归是要死的,得到的也会失去,从未的得到的也绝不会在回光返照的瞬间回来。她伸出左手抚摸着姜希婕的脸,太美丽,让人忍不住的想宠爱想膜拜。而姜希婕的左手枕在她脖子下,颈后还能感受到被自己体温捂热的那款和田玉镯子。
临终的时候,母亲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后面的姜希婕,微笑的说了个“好”字便故去了。原先这个看似有些分崩离析的家因为母亲的去世而因为哀伤重新聚拢在了一起。父亲竟然流下了男儿泪,抱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哀叹他这一辈子对不起自己的正夫人。这样的父亲让她感觉陌生,也感觉真实。那一瞬间三个姨太太变成了局外人。她在父亲和弟弟的怀抱里哭泣,直到哭够了,转过身,看见姜希婕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似乎比别人站的都近,她看见她的脸,不知为何又勾起别的不明就里的哀伤,走过去抱着姜希婕又哭了起来。
父亲的真实只是一瞬间,然后他还是他。这个世界上,对于王霁月而言从来不会改变的怀抱,或许之后眼前这一个长得太过美丽却也太过温柔的姜希婕。
王霁月总是动来动去,姜希婕可能觉得怀中人太不安分,遂又抱的紧了,搞到王霁月几乎窝到了她怀里。本来将醒未醒还想再睡的她忽然感到颈口流过热泪,霎时惊醒,那还能有谁,王霁月这会搂着她的脖子哭的稀里哗啦。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习惯了王霁月几乎每天不都要哭一场,便只是轻拍着王霁月的背,让她哭够了再往回哄。待得王霁月渐渐收住了哭,她想开口,却被人夺了先机,
“都怪你。招我干什么!”
照平时,这不反问一嘴是不行的了。可是现在不比平时,姜希婕只愿顺竿爬,爬到把对方逗得破涕为笑才好。“怪我怪我,都是我的错。不该招你的。以后再也不敢招你了。以后只能逗你笑,不能让你哭。”可王霁月也不是傻子啊,不是你随便哄哄就完了。“。。。你又知道你哪里招我了?你又知道了?”“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也不能不认错啊。是我的错就是我的错啊,我可是有这个觉悟的,”
她没编下去,倒不是因为词穷,而是王霁月忽然抱紧了她,紧紧的好像抱住了生命意义所在一样。
她一开始是很忐忑于和王霁月一起睡,毕竟王霁月这张床实在是有点小,两个人断然是不能滚来滚去只能依偎在一起。刚刚丧母的王霁月有时在梦中抽泣,她看到黑暗中抖动的肩头就心疼的不能自已,似乎那难过哀伤百倍加诸于她的心口。于是她每晚必坚持抱着王霁月睡,让她感到安全,感到有所依靠。
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亲密,却也担心它会如朝露一般,转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