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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朋友说不要穿内裤方便 她的那两颗小樱桃_武安侯传

八月十五,仲秋夜,阴云遮月。

云州刺史府上设小宴,长史、判司等一众州府官员皆在席列,又邀季怀信等人共酌,只是无人赴宴。

云州城北十里外,数千雍兵在夜色的遮掩下在矮丘之上掘深坑壕沟,布置下铁蒺藜、鹿角木,十数个铁笼掩藏在阴影里,数十双碧绿的眼睛在黑暗之中散发出骇人的光芒,时不时发出“吼呜”的长啸声。

年轻的仁勇校尉带着一行人抬了又一个蒙着黑布的铁笼自城中走来,抹了把额上的汗,气喘吁吁道:“三叔,这是最后一笼——我方才叫人点过,虽不够一百之数,但也足有八十几只。实是那捕兽夹力道太大,另十几只,不是动弹不得,便是死了。若是不够,我再叫人去想办法!”

季元忱立于矮丘北望,闻声回过头,往那一脸稚气未脱的少年肩上捏过了一把道:“不必,能捕来八十几只已是不易,足够了。时辰不早,你且回去,吃个月团,便早些歇下。”

那少年憨声憨气道:“我才不,阿陵跟三婶娘都回金陵去了,我阿娘说你这几日辛苦,仲秋都没人给你送月团吃,叫我送来,还叫我陪你说话!”

少年说罢,便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油纸小包,自内里摸出两个顶上带红点儿的酥饼,递给季元忱道:“快快吃一个!”

季元忱见这侄儿说得郑重,心中好笑,却仍是接过了一颗,咬下一口,只觉酥香清甜,便知必是二嫂亲做的,颔首道:“好吃,替我谢过你娘。”

少年嚼着那月团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两口便将手中的那颗吞进了肚中,拍了拍手中的碎屑道:“三叔!不若我留下帮忙吧!不就是掘壕沟,布蒺藜?这些我也做得!”

季元忱敛了笑容道:“不可,军中有军中的规矩,你既是四营的兵,便不由我调遣,搬完了兽笼便回去歇下。”

少年鼓着腮,似有些不甘,却还是乖乖地应了声,又掏出一颗月团递与季元忱道:“那我再和你说一会儿话,等交了三鼓我再回去!”

季元忱这两日未怎么歇过,虽喝了两壶浓茶强打起些精神,却实在无心无力应付这些小鬼,但见他一张方脸蛋上那一双圆亮的眸子,不知怎地,忽然想起季陵来,不禁心中一软。他这侄儿季阳才不过一十四岁,竟快长得与自己一般高了,年初季陵同他娘走的时候不过堪堪长到他的肩膀,少年人十几岁时长得极快,也不知他现在长得多高了。

便带了侄儿往矮丘上走去,在晦暗的月光之下稍坐,自腰间解下酒囊,饮两口淡酒,又递与季阳道:“喝两口!”

季阳咬着酥饼,腮上沾着碎屑,摇头道:“我爹说军中不得饮酒。”

季元忱淡道:“军中不可饮烈酒,这不过是淡酒,无妨。”

季阳犹豫了一下,接过来灌了两口,啧巴啧巴滋味,失望道:“跟白水差不多,不好喝。”

季元忱轻笑两声,摇了摇头,不远处谁的铁铲撞到了兽笼,引得那一笼一笼的困兽又是一阵阵地吼叫。

季阳心中一动,忽然问道:“三叔,这些狼究竟是捉来干什么的?难道竟要用它们咬鞑靼人不成?可那铁浮屠身上皆有重甲防护,当真能咬得着吗?”

季元忱也不卖关子,慢慢地饮着囊中淡酒道:“这些狼皆是山野之中捕来的,如何竟能听我差遣?它们自是不会去咬鞑靼人,但若将其尾部引燃,疼痛之下,却能令冲入敌阵,惊扰他们的战马。任是铁浮屠如何厉害,刀戟都伤损不得,却也不可能立即安抚得住惊马。到时五千只疯马横冲乱撞,再佐以机关,踏死几百上千人也未必不能。”

季阳骇然,极目望去,唯见月笼荒丘,却仿佛已看见到时此地的惨相。但眼见这半月以来,各营损兵折将,胸中却又涌起深刻的恨意,低声道:“好啊,鞑靼人待咱们坏得很,也该叫他们多吃些苦头了。”

又颇为气恼地喃喃自语道:“咱们又何曾招惹于他?”

季元忱在微弱的月光下注视着那个只比自己的儿子长上两岁的少年,轻笑一声,像安慰孩子一般地拍了一拍他的脑袋,“三十五年,楚伐随。随曰:‘我无罪。’楚曰:‘我蛮夷也。’”

季阳怔怔道:“听不懂。”

季元忱失笑,“不是说在读《史记》?”

季阳抓了抓后脑勺,讪讪笑道:“只刚读了两篇,等打跑了鞑靼人,三叔再来教我吧。”

季元忱解释道:“我方才说的是楚国攻随。随国也道,我从不曾招惹于你。那楚国却说,我就是流氓土匪,管你有罪无罪?*”

季阳听得乐不可支,捂着肚子笑得在矮丘之上滚了两圈,笑得满头草屑草梗。

季元忱也难得地给这孩子逗笑,心中却愈发地思念起了妻儿,但记起半年前那三支大凶死卦,脸上的笑容却渐而转淡,忽然朝着侄儿叫道:“阿阳?”

季阳小狗儿一样地自矮丘上翻起笑道:“三叔,有啥事吩咐?”

季元忱道:“我有一件事要嘱你——人道慈不掌兵,你爷爷、你大伯,这些年刀光剑影里滚过来,却皆是硬不下心肠,尤其不肯杀手无寸铁之人。若这道防线被攻破,鞑靼人势必要在城前修起土堡,将穿着汉人衣裳的妇孺缚在柱上,若我们胆敢阻挠,便将那些妇孺烧死。那些人...不是咱们的百姓,是他们骗你的,到时即便是......”

他此生从未曾对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说这样的谎言,说到此处下唇微颤,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即便是他们不准,你也要号令那一行百人,夺了弓箭,将那柱上之人全数射死,万不可叫他们筑起土堡,否则,待那土堡筑成,云州便无幸了。”

季阳惊道:“这样的大事,我如何做得?若是好好与爷爷大伯分说——”

季元忱厉声打断道:“土堡筑成极快,只用短短两日,便能高过咱们的城墙。到时他们用投石车往咱们的城中抛成坛的火油,射火箭,还要另寻几十上百个穿汉人衣裳的鞑靼人赶在前头,叫咱们不能放箭,只会平白叫咱们的兵士枉死,你爷爷大伯若不忍下令,如何耗得?”

季阳素来对三叔颇为信服,闻言虽然心中惊骇,略一犹豫,却还是点了点头,低声道:“好...三叔,我,我照做便是了。”

又忽觉有什么不对,迟疑道:“三叔,我不懂,为何...为何此事要我来做?”

季元忱缓缓地出了一口气,却沉吟未答,只将那酒囊递与他道:“喝酒吧。”

......

是日夜,太液池畔。

蓬瀛二岛之上今夜难得有大宴,庭燎烧空,丝竹之声不绝,太液池上波光粼粼,早已不复万寿之日的惨状。一艘小小的摇船轻轻穿过一片藕花,停靠在了东岸,天子身边的中书令文公公恭候在岸边,伸出手扶了从船中伸出的一只柔白玉手,低声道:“夫人,马车在银汉门外候着,请您先上了辇车,老奴好送您过去。”

那穿着一身六品敕命夫人的松绿色服制的年轻妇人低声道:“有劳了。”

便由着他引着,踏了一个小侍的背,登上了那非皇族不能擅用的辇车。

听见马车碌碌作响,褚妙仪的脸上方才露出些疲倦之色,却仍旧端坐,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揉弄着衣角所绣的四合如意,连那光滑的刺绣上都不小心给揉得抽了丝,让她只得把那一根丝线抽了出来,将之绕在了小指上。

她本绝少涂脂傅粉,但那厚重的松绿色却总是衬得人缺乏血色,因此只得在颊上口上都细细涂抹了胭脂。她天生肤白,每次上了胭脂都极为好看,今日一早出府之时,府中奴役皆有几分复杂疑色,想来是这话竟已连侯府都传进来了,她的婆母却沉得住气,始终未与她说及此事。

倒是有几个仆妇见了她,意味不明地盛赞了几回她的容貌,直说得她好像是什么九天玄女一般。

她听得暗觉好笑,虽知这话里暗含的讥讽之意,却还是觉得她们说得夸张太过,只因固然她也称得上貌美,但自少时起,名冠金陵的是莱公府的大小姐,可从不是褚妙仪。

可她总归还有一些值得依凭的东西。

她的父亲自幼便教导她读书知礼,学的却从不只是寻常金陵女儿的风花雪月,而是经、是史,是来自世间冰冷的风霜雪雨。

那一年她才不过一十七岁,那一场血肉横飞的萧墙之祸刚刚落下帷幕,赵王李景桓杀其兄,戮其侄,终于坐上了被鲜血染得发黑的王座,而她的长姐也如愿以偿地成为了皇后,她从那时起便已深知李景桓是何许人。

他本是自私、贪婪、寡情之人,如何能叫女子玩弄于鼓掌?

但能玩弄于他的却另有其人。

吴二嫂是自云州陪她回来的旧人,比旁人更知她心性,这两日皆在府门外掌灯候她,忧心忡忡、旁敲侧击地劝她不可做傻事。她唯有回报以苦笑。

她究竟有几分把握能为云州争得一丝转机?

没有,其实连分毫也没有。

她望着窗外那一轮当中的银轮朗月,蓦地记起少时曾读过的一首旧诗。

孟冬十郡良家子,血作陈陶泽中水。

她又觉得害怕了起来,想起旧年的春夜里,季元忱兴之所至 ,抱她上马,在云州散发着草木腥气的旷野里疾奔,如今闭上眼睛,却仿佛能看到那一片绒绒青草之下渗出血来。

回首十四载,恍然如隔世。

她忽然很想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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