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啊插我,舔我 班长和男生_colorless wind
——遇不上你,一生抱憾,遇上你,却是劫数难逃。
他们是青梅竹马。
浅川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雪野蔓站在球网对面拿着球拍指着他,张扬地笑。
那个时候,两人都还小。
同样是少年心性的年纪,同样是心高气傲的年纪,同样是不服输的年纪,也同样是忘性大的年纪。
明明是彼此都看不惯对方的同一个网球培训中心的竞争对手,却在老师拉过两人的手握在一起说“以后你们就是双打伙伴”时的一瞬间冰释前嫌。
那是两人第一次牵手,雪野蔓在一旁“咯咯”地笑着,笑容如同最干净的天空,没有一朵白云,世界间的一切仿佛都跟着她笑了起来。
明明就是彼此欣赏着对方,却也要保持对待对手的骄傲。
浅川第一次不带任何偏见地打量起雪野蔓来,她的皮肤很苍白,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琥珀色的,闪亮清澈,仿佛看透了人心。
之后的日子里,浅川常常到雪野蔓的家里做客。
雪野均晾是雪野蔓的父亲,一位出色的商人,他异常疼爱雪野蔓,所有人都知道财团间的联姻对事业的益处很大,但雪野均晾从没有逼迫雪野蔓考虑过这些。
因为在很小的时候,雪野蔓就认定自己以后会嫁给浅川楠夏了。
起因是浅川在雪野因为心爱的网球拍弄丢而号啕大哭时脱口而出的一句话:
“不要哭!哭了就成丑八怪了!”
他的眼浩如烟海,神色是从未有过的认真,那目光像一张网,网罗了天地万物,网罗了三千世界。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小蔓,你长大后一定很漂亮,因为我浅川楠夏的妻子不会是丑女孩。”
雪野愣住,停止哭泣,和浅川就那样在旁边大眼对小眼的望了一下午。
那时候还年少,浅川认为雪野是一个很好的搭档,那么就一定可以是一辈子生活在一起的人。
募的,雪野蔓笑起来,她脸上现出一抹红云,双眸亮得似浩瀚夜空里的星光,她咧嘴笑了起来,一双杏眼,柳叶吊梢眉,长长的睫毛密麻得交织起来,像一个人的思绪,理不清分不开。
她笑得很夸张,很张扬,但却丝毫不损她的美丽。
“小楠,你说话可要算话啊。”
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
十岁的时候,浅川送给了雪野一柄球拍。
那是把墨玉色的长柄拍,与浅川白玉色的“暮尘”形成强烈的反差对比。
雪野蔓对那把球拍爱不释手,她嘻嘻哈哈地从浅川手里接过,笑容一如既往的明媚而灿烂。
“它就叫‘花残’好拉~~~就算我变成了残花败柳,小楠也会喜欢我的对不对~~”
雪野蔓的眼睛就像一朵澄明而渴爱的花,就是满天雨落下也盛不满。
看着雪野的笑靥,浅川忽然觉得很难回答。
习惯和她一起打球,习惯和她一起笑一起闹,习惯和她在一起,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开始习惯这些的,忘记了是什么原由去习惯这些的,只知道这种深入骨髓的习惯,似乎已缓缓与亲情接轨。
随着年龄的一天天增大,浅川渐渐发现,这无关爱情,这无关承诺,只不过忽然醒悟而已。
……
“我一直把你当妹妹的。”
终于在十四岁那年的冲绳,浅川对雪野蔓说出这句话。
淡淡的语气,少年坐在阳台上漫不经心地翻着网球杂志,如同昔日里一个小小的玩笑。
吐词清晰的语句,一如当年这个少年说出那句话一样。
一旁玩得起劲的雪野蔓,忽然愣住,她的笑容有些勉强,抬头直视浅川:
“小楠……?你在说什么?”
唯一与当年不同的是,少年的眼神似乎更加认真。
没有比这更伤人的了。
那不是玩笑,雪野蔓很清楚地意识到这点。
他们四岁就相识,十年的等待,十年的思恋,十年的承诺,十年的一心一意,只换来了现在的这句话,一切就像是个笑话。
那天的雪野蔓很生气,她当下就跑去告诉父亲,同意与迹部财团的联姻。
然后就是记者的轮番轰炸,一场轩然大波。
几天后,传来雪野蔓失踪的消息。
那日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一切都让人始料不及。后来,浅川看着那个和现在完全不同的雪野蔓,总会想起这一天。
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
浅川在一周之间瘦了一圈。
他本来就是个纤细的少年,现在更显孱弱。
为了找到雪野蔓,他几乎跑遍了全国。
只要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哪怕不太可信,他也会马上去查。
不是不内疚的。
浅川不只一次对自己说,要是找到了雪野蔓,一定给她买所有她喜欢吃的东西,一定陪她玩所有她想玩的游戏,一定任她打任她骂也不生气,一定对她好得不得了,一定与她走遍大江南北只要是她想去的地方,她喜欢温柔的人那么自己就一定会比任何人都温柔……只要她回来。
回来对他灿烂地笑,再赏他一球,说:“谁叫你欺负我。”
他要让她知道,这世界上一定有一个人在永远等着她。不管事在什么时候,不管她是在什么地方,反正要让她知道,总有这么个人。
半年后,有一群冲绳人找上来,说有雪野蔓的消息。
这些日子以来,浅川收到的虚假消息太多,他甚至有些不太相信。
那些人是比嘉中的学生,似乎才出院。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那个样子,确实是雪野蔓没错!”领头的那个戴眼镜的少年说道,“她平时一直戴着深度的反光眼镜,看不清样子……性格也有些不一样,但我想应该有线索的吧。”
浅川淡淡道谢,给了线索费,便顺着思路找了下去。
他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直到在青学网球场内看得那个身影。
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打法。
落地,起跳,发球,扣杀,无一不与印象里重合。
那人穿着米色衬衣,外面套着浅绿的校服。即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纤尘不染。解开的领口中隐约可见白皙的颈项,她架着带框的深度反光眼镜,墨色的发丝有几缕垂在额前。
和记忆里相同又不同的无瑕面容与气质,将浅川震慑在原地。
她很漂亮,即使戴着那副眼镜,那种与生俱来的气质还像夏日正午的藤花,艳艳欲滴。
浅川有种奇异的感觉,仿佛本来熟悉她,但好像又从未见过她。
在和那人对视的一瞬间,心忽然变得无比宁静。刚开始所有的忧虑兴奋担心激动都全部消散在她回眸子前的惊鸿一瞥中。
他朝雪野蔓缓缓走去,嘴角挂着一如既往的浅笑。
“这么久没见,球技退步很多呢。”浅川在四周的一片抽气声中,笑着向那人伸出手。
他看到被风吹散的云,在灰蓝的背景上留下了白色的血迹,触目惊心。
对面的人神色怔怔,下意识地去握住自己的手,指尖是手掌接触的感觉,真实的温暖,要命的柔软。
一瞬间,浅川仿佛听到了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的声音。
“终于找到你了,小蔓。”他笑着说道。
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
“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件事情都必须和微积分或进化论扯上关系的啊,没有原因就是没有原因。”
这是雪野蔓曾经最爱说的话。但现在浅川说出口,眼前的少女却完全没有印象。
她不再向从前那样亲昵地叫自己“小楠”,而是生疏地唤为“浅川”;
她听自己叫她“小蔓”会很别扭,一次次地纠正叫“小萌”就好了;
她从前引以为傲拼死也不肯剪掉的长发现在只留到了颈项间;
她本来是就算近视度再深也坚持只戴隐形眼镜的,但现在却挂着那副喜感的眼镜不肯摘下。
她变了太多太多,如果不是已经确定她就是雪野蔓,一定不会把两人联系到一起去……
不,谁又能真正确定她就是雪野蔓呢?
拜托,各方面都证实了啊……浅川摇摇头,逼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奇怪的是,看到小蔓和那些找上前来的据说是四天宝寺原同学的人纠缠不清时,本来不应该有任何反应的他却忽然感到一阵不舒服。
以至于在那个被唤作“小金”的孩子问他们俩是什么关系的时候,那句“她是我女朋友呐。”就顺口溜了出来。
浅川搂住小蔓的手似乎有些烦躁,他心口一阵闷热,等到那些人都离开了,他才缓缓地松手。浅川的手有些冷,但心里却热急了。
他有些莫名,从前搂住雪野蔓的时候,并没有这种感觉。
……
雪野蔓失忆了。
了解到这一点的时候,浅川呼出一口气,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这是在叹气,泄气还是在松了一口气。
他在帮小蔓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了几幅素描。
从前的雪野蔓,是个运动白痴,除了体育什么都不会,更不用说画画了……还是这样的画。
尽管想过,但还是不敢去承认,现在的雪野蔓并不是从前的雪野蔓了。
浅川依旧执意唤她“小蔓”而不是“小萌”,或许这样他就认为眼前的仍旧是从前那个离不开自己的家伙了吧。纵然自欺欺人,也不敢去承认那样一个事实。
轻缓寂寞的画调伴着雪野行云流水般的笔触,画中少年的模样清楚的显现出来,一如之前四天宝寺里的那个少年。
心中居然生出几分嫉妒出来。
浅川装作很淡定的样子,他抿了抿干干的嘴唇,带着些许汗渍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攥了起来。
雪野蔓在今天转学去了立海大,他坐在窗边等着她,忽然听到响声,转过头去。
“回来了?”他问。
“嗯。——想什么呢刚才?” 少女缓缓抬头,摇曳的灯光倾洒在她的脸上。
“想你什么时候回来呐。”
浅川淡笑着说完这句话,就看见小蔓愣愣微窘的样子,她的眼中孩童般清浅水雾,却有一种异常的光彩。让他目不转睛,令人眩晕而为之沉迷的美。
雪野蔓不戴眼镜的时候漂亮很多。
浅川怔怔地凝望着她,她现在并不常笑,但只要一笑起来,那从前自己完全不会有反应的笑容现在却会看得失神很久。
她飞扬跋扈的长发,她透明清亮的笑容,她微微翕动的鼻翼,她烟雾迷濛的瞳仁……
浅川抬起右手,手指贴在雪野冰凉的脸颊上,清凉的感觉简直舒服的不得了。
然后心尖一下子就冒出一个念头。那小小的念头像毛毛草一样不停的在心尖撩拨,一下一下,痒痒的让人受不了。
他埋头,吻了上去。
雪野似乎有点没缓悟过来,惊讶得微微张开了嘴,浅川的舌尖便顺势绕过她的舌,然后仿佛在她的口中发现了幸福的秘密,吻得更加果断和热烈。
浅川此刻忽然觉得,她到底是不是雪野蔓,根本无所谓。
现在便是幸福。
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ω
这个世界上不是每一件事情都必须和微积分或进化论扯上关系的,没有原因就是没有原因。
从前就算再这么亲近也不会爱上的雪野蔓,现在只相处了短短几日,他就变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
浅川穿着浅色的衬衫静静地坐在那里,万物众生都不过片片尘埃,对他的一身洁白不能有丝毫沾染。
雪野蔓在几秒之后忽然清醒过来,推开浅川,跑了出去。
他喜欢看她低头凝思的样子,他喜欢看她望着远方出神的样子,他喜欢看她笑的样子,细微的笑声,如此渺小,似乎只有一个嘴角上翘的弧度,更深的笑意还都藏在喉咙里。他喜欢听她的声音,那种时而似光,可以懒可以热也可以平淡流淌的声音;那种时而似月,可以冷可以冰也可以银光斑驳的声音;那种时而似山川,风从谷口吹过,拉过的就是这样的磁场的声音。
他可以为她做任何事。
所以在他找到雪野蔓,那个叫做迹部的少年提出要和他打一场的要求时,浅川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虽然结果不尽人意,但他完全不后悔。
细碎的影子被切割在地上,雨淅沥沥地下着,浅川的身上冷极了。雪野蔓并没有追上来,那走过的两百米路程是浅川生命中最艰难的路程了。
回到家的时候,雪野忽然让浅川教他打网球。
他有些愣神,那与她一起在球场上驰骋的日子,似乎已是上辈子的事了。
一瞬间,他的心像是投入湖水的小石头,涟漪从他四周散发出去,直到遥远彼岸。
“好啊。”浅川说。
……
后来,他们又重新开始双打了。
后来的后来,雪野蔓复出的消息已经传入大江南北了。
后来的后来的后来,她……和那个人在一起了。
冬天夜晚来的早,她的身影在参天的树木下更显单薄。
雪野蔓笑得很开心。
漆黑的双眸,仿佛可以把浅川的心全吸进去。噢,天,那笑容他愿用世界上的一切留住!
但是,她笑,却不是因为他。
“那个人……是叫做白石吗?”浅川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问。
雪野蔓点头。
浅川转头,看花,花在落。
绯红的花瓣静静地在空中飞舞,真正的舞,每一片又每一片的风姿,翩翩如蝶翼,美得让人疑惑。
“夏,我早就不是雪野蔓了,那个你喜欢的雪野蔓。”
他当然知道她已经不是雪野蔓,就算已经是只叫名字,也不是像从前那样一遍一遍唤他“小楠”。
多可笑,她到现在还一直认为他喜欢的那个人是雪野蔓。
“我现在的名字叫做樱井萌,重新认识一下吧。”
她一字一顿地说,声音很轻,但分明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魔力。
浅川心里明明白白地有一种预感:他会永远记得在他十几岁的时候出现的这个声音,永远。
“你一定会遇到那个你真正喜欢的人的。”樱井萌笑着说。
浅川从始至终都淡笑着,听说时常保持同一种表情会导致神经坏死,可是天知道,浅川楠夏只是保持微笑已经花光了所有力气。
前方是未来,后面是过去。
他是该走进没有她的未来,还是该跳回有她的过去?
但是,从前的那个雪野蔓,也不是现在的樱井萌了。
浅川轻轻抱住她,尖尖的下巴枕在樱井的肩上。
隔了很久,他才推开她。然后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只是笑容越来越不自然,眼眶开始有点泛红。
“小萌。”
少女身后穿来淡淡的声音,似乎是对刚刚的拥抱有些不满。樱井以浅川从未见过的温柔展开笑靥,好像莲花开放。
这一切只是因为那个叫做白石藏之介的少年。
眼前又浮现起从前雪野蔓氤氲的笑容,在暖冬里荡漾。
翻搅了一切他以为早已沉淀的回忆,然后他发现,回忆何其清晰,仿佛发生在昨天。
『小蔓,你长大后一定很漂亮,因为我浅川楠夏的妻子不会是丑女孩。』
樱井萌朝浅川抱歉的笑笑,回过头,朝白石站着的方向跑去。
浅川心中空空的,就连去争夺的勇气都全部消散在她刚才的一笑中。
就这样了吧。
十年韶华,流光似水。
彼岸回首,此岸萧瑟。
总有一份感情不求回报,总有一个微笑不能释然,总有一种声音不能忘怀。
就这样了。
——她转身的一瞬,他萧条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