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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的深入啊去啊 花瓣湿漉漉车震_夜露莹莹润如玉

润玉将彦佑拉走之后,云鲤和灵瑶在庭院中面面相觑,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忽闻润玉寝殿中一声长啸,震人心魂,空气中风云骤涌,脚下地面剧烈颤抖,庭院中树木花叶纷纷抖落,四下喀喇、喀喇之声不绝,竟是枝干断折,屋檐上的琉璃瓦碎裂若干,飞沙走石中,一尾白龙自室内以摧枯拉朽之势冲出,带出的烈烈劲风几乎将云鲤灵瑶二人吹倒。两人抓住石桌边沿勉强稳住身形,直到凌厉的风稍作停息后才能睁开眼睛,从室内冲出的白龙已带着耀眼的精粹银光穿云覆月于九天之上,一路向东而去。

“天啊……云鲤,那是天帝吗?”被风吹的头发凌乱的少女目瞪口呆,云鲤同样震惊诧异,仰望着云中白龙,崇拜又自豪:“没错,是我大哥!他一定是去追邝露姐姐了!”

长龙在月下的云层中穿行,龙吟长啸震天撼地,所有神仙都心旌摇荡,如痴如醉,仰头看到了这一奇观。银白色光辉速度快如闪电,每个人都只看到了一瞬。

眨眼之间蛟龙已到苍茫海海岸,正准备入海时,缠绕在龙之右爪的青蛇阻止:“润玉,海路太慢,我们继续往东到接近邝露所在的半空再入海!”

本来已做俯冲之势的蛟龙一昂首又恢复向上裂空而去,俯仰之间冲散搅乱了半空的云层,引起一阵电闪雷鸣,那一方八百里空中下起瓢泼大雨。

润玉以白龙真身腾云驾雾飞速前进,以这一生从未有过的姿态翱翔于九天之上。速度如此之快,力量如此之充盈,众生皆在他脚下仰望惊叹,龙的意识里有某种樊笼破裂,一路风驰电掣傲然前进,将所有陈年困境与桎梏都丢在身后,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他心中只有一个声音————邝露!你要平安!

九天之上风起云涌时,深海海底一片静谧。

独自潜行的仙子在第一个分叉口果然看到了慕容留下的箭头标记,还有一个白色海螺静静躺在道路中央,下面压着一片宽厚的海草叶子,叶上几行飘逸清奇的字迹:

“特留跫音海螺一颗,聊解仙子旅途寂寞。行至三千丈以下,凶兽绝迹,景色渐明,五彩斑斓鱼类繁多,奇珍异草汇聚成林,乃鲛族区域,慕容于红珊林前,静候仙子。”

邝露感激慕容思虑周全,对于他描述的海底也有一些神往,独自行走了几个时辰,暂时没见过虎鲛踪影。为了快速穿过这段危险区域,她加快了潜行速度,减少休息时间,直到感到胸口不适才不得不停下调息,日潜四百丈已是她的极限,再多就会损伤灵体,如今身处二千二百丈深的海底,掐指一算陆上正是午夜。

没有慕容,孤身一人她才发现,这段水域实在太安静了,安静的让人心慌,好在有慕容留下的跫音海螺,邝露手指沿着螺上的纹路拂过,箫声琴声依次轮流响起,她找到路边一处屋宇,在乐声中闭眼清修,打算第二日早晨继续赶路。

苍茫海海面之上,闪电一般穿行的蛟龙忽然停下,在海面上盘旋一圈,润玉向彦佑确认了一下方位,一头扎进海中,巨大的龙身几乎将壮阔大海劈开了一瞬,掀起滔天巨浪。由于常年在天界,很久没下过水,更没有操控完整真身的经验,初入海中时龙的身形尚有迟缓,不过片刻就已适应,速度在水中如江河一泻千里,由于是从大海中央直接入潜,周围只有海水,没有任何荧光玉石或珊瑚照明,很快进入天光照不到的深度,然白龙周身鳞片吞吐着昭昭光华,通身银光粼粼气势恢宏,如明月入海,他本身就是黑暗中的光,自能照亮一方海水,龙的矫健身形,在漆黑海水中百丈之外清晰可见。

彦佑只能凭着水压的增加估计,以这个速度,大约能日潜千丈不止,几个时辰后青蛇已觉头昏眼花,灵力涣散,只因潜行速度过快不能适应。彦佑心知这番入海必定灵体有损,不过他好歹也是修行万年的水质仙骨,又一向仙体康健,此番折损日后费些时日修养、讨几枚丹药或可补回,眼下邝露危在旦夕也顾不得许多了。青蛇在龙之右爪上缠紧,龙的速度在水中愈来愈快,连续几个时辰也未见颓势,带起的巨大暗流惊得一路鱼群水怪四处逃窜。

蛟龙一朝头角就,撼摇霹雳震山河。

龙还在继续加速,所经之处海水形成巨大漩涡交错回荡,而龙的力量仍旧游刃有余,连天帝润玉自己都惊讶。

他仿佛第一次知道,他是龙!上可飞腾于九天之上,隐则潜伏于波涛之中,无所不至,无所不能!他本该是这世间最为骄傲的神灵,却为心中桎梏浪费了万年光阴。

又一声长啸,龙将胸臆间复杂的情愫,全部化作前进的力量。

在更深的海底,邝露知道水域危险,除了用隐息术隐藏自身气息,更是一夜清修没睡,清晨感觉身体略有轻松,早早地准备再度开始潜行。可她从临时歇脚的屋宇中刚一出来就察觉到一丝异样:极远处的幽暗海水中有两个椭圆形光点幽幽冒着绿光。

这一路走来荧光玉石都是蓝白光辉,从未见过有如此不祥的绿色。那两点绿色似乎也并不是在海床岩石上,而是悬浮在海水中间。困惑间,那两点绿光起了变化:缩成一线熄灭后,复又变圆。

原来是一对眼睛!

邝露大惊,不敢有大动作,缓缓退后回到屋里,后背紧贴门后的墙壁思索着该继续躲藏还是尽快逃遁,也不知那是不是虎蛟,仅仅一双眼睛就如巨石一般遥远可见,其体型巨大可见一斑。

慕容形容虎蛟:体型庞大,鲨身蛇尾,浑身背甲,色泽多变。邝露只看到一双眼睛,也难下定论。可是慕容又说过其他海兽多在沉睡,窝巢也远离这条海路,这么想来,又有很大可能那就是虎蛟的双眼!

虎蛟,以残损魂魄为食。

万物有灵,三魂七魄附体,哪怕缺了一丝一缕也算不得完整。抽魂之痛堪比削骨断筋,曾经,在太上老君丹炉前,邝露痛到咬牙颤抖,几度昏厥,痛了七天七夜,才炼成日月灵光的魂魄灯引。润玉毫不知情,风轻云淡收下了莲花灯,邝露始终不曾有过一丝后悔,知道他夜晚的衰竭症状消失后,更是心中宽慰。哪怕后来自己时时要忍受胸中灼烧之痛,难以入眠;哪怕再也进不得璇玑宫,见不到那个人;哪怕自己赌输了,输到不得不离开天界。

如今,哪怕可能要葬身海底,她依然不悔。邝露深知自己魂魄不全,修为普通,若真遇上连鲛族王子都说难以对抗的虎蛟,必是凶多吉少。

身边的海水骤然密度变大,有强大的压力迅速靠近,邝露知道不妙,立即施法从窗口跃出,同一瞬间,身后的精致屋宇已被疾行而来的凶兽一爪震碎,屋檐瓦片在水中四散而飞。顾不得回头去看,邝露只能拼尽全力向着远处逃遁,蛰伏在海底深处的凶兽已被这个不寻常的魂魄吸引,巨蟒般蛇尾一摆,庞大的身体如一座海中小山覆盖到邝露头顶拦住她的去路,那样极速的移动,甚至比鲛族慕容还快。

这一次,邝露看清楚了,鲨身蛇尾,浑身漆黑背甲,眼前庞然大物正是虎蛟!三角形头部巨大,两只眼睛散发着狰狞绿光,身后拖着一条约有一丈长的蟒蛇长尾。邝露随身只带了一把分水匕首,心知拿出来也是无用,毫不犹豫再度转身想逃,然而虎蛟速度更快,掠过邝露同时猛然尾巴扫来,瞬间把她缠绕住,粗壮的尾巴收紧,她被渺小的圈在中间两眼发黑,听到体内“咔嚓”闷响————肋骨断裂,一口鲜血从苍白的唇中涌出,紫红色烟雾一般弥漫在海水里,邝露忍痛施法,护住周身穴位,倏忽缩小化作本体露珠勉强从黑色巨尾中脱身。

小小一颗露珠隐于海水中透明无形,但虎蛟本来就以魂魄为食,对残魂感应灵敏,好在邝露用隐息术收敛了气息,虎蛟只能估计魂魄所在方向,终是不能确定她的具体位置,邝露趁机连连使用瞬移之术远离凶兽,而每次瞬移只能移动数十丈,虎蛟一直紧随其后,几番斗争逃脱,邝露离海床岩石越来越远,失去了岩上的光源照亮,周围水色渐深,最终黑暗一片,只有身后凶兽的眼睛发出幽幽绿光。

追逐了几百丈后,庞大的海兽不耐烦,摆尾减慢,朝着感应到的魂魄所在方向血盆大口张开一吸,形成一股剧烈激流,露珠在激流中上下翻滚难以自持,不得不变回人形,邝露胸骨肋骨不知断了几根,但都比不上虎蛟这股激流的吸力危险,她在激流中施法稳住身形,却感到元神涣散,魂魄几欲被这股引力自灵台之间吸走,虎蛟这一吸显然是用了吸食魂魄的怪力,邝露浑身剧痛,胸口翻腾,发出一声惨叫,意识变得模糊。

千钧一发之际,忽听得一声遥远的龙吟响彻海底,海水由远而近战栗不已,惊得巨大虎蛟咬牙收爪,暂停了一切动作,邝露尽最后一丝力气再次飘远数十丈,呕出一口血来。

又一度经历了抽魂吸魄之痛,她骨痛欲裂,失去所有力气,任由身体在海水中悬浮,目之所及漆黑一片,仿佛掉落在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境里。

黑暗中,她无比怀念布星台上的璀璨星河,还有那个手把手教她布星的人。布星台上夜风凉爽,吹得他白衣飘飘,仙气袅袅。她真希望星辰再多一点,星象再复杂一点,他就可以教她久一点。星空下,他温言细语向她解说星象,眸比水清、容比云惬,那是她一生中最美的时光。

殿下、殿下、殿下。

真想再见你一面啊……

仿佛是回应她的呼唤————朦胧间,视线里有一缕银白光辉,自远处劈开无边无际的黑暗,迅速扩大。起初光芒只有细长的一线,渐渐那一线无限延展,填满了整个视野,失去所有意识前,邝露感觉身体再次被缠绕包裹住,不过这一次,缠绕住她的力量是温柔且小心的。

白龙自九天入海,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而来。一夜之间下潜两千丈,那已是神的极限速度。

现出龙的真身后,所有感官都更加灵敏,到了两千丈深海底,不用耳目,润玉就感知到百丈外有凶兽在吸食魂魄,想到那纤弱的碧色身影,龙发出一声悲怆急切的长啸,不顾一切的俯身加速,终于赶到了她的身边,龙长长的身躯一圈圈环绕,将她的身体和涣散的魂魄围在中央,施展仙术,令魂归本体。

感觉到被自己环绕住的仙子灵力衰弱,飞驰而来的龙在一片星光中化出修长挺拔的白衣身影,将邝露揽在怀中。坚实的手臂不敢用力,他轻轻揽着她,身形单薄的她在水中几乎没有重量,灵体脆弱无比,仿佛他稍一用力她就会在水中融化消失。

“邝露?”

一路叱咤而来的王者,此刻只敢轻声低呼,生怕惊散了她的魂魄。

晚了么?终究是晚了么?即使这样不顾一切的前来?望着怀中没有知觉的她,润玉被漫天悔意和害怕覆盖。

是不是,如果……长廊下那句“如果”没有被生生咽下,她就不会落入如此险境?

“陛下醒了,邝露却还在自己的梦里不愿醒来。与其日日担心将来可能要看到陛下和别人举案齐眉,邝露宁愿躲到那深海海底,了却余生。可是无论身在陛下万里之外,或是离开陛下万年之久,邝露的心意,永不会变。”

在凝露宫蜿蜒的长廊下,她曾坚定决绝的告白,口中说着要离去,眼里却隐藏着期待。

听完之后,他胸臆间有某种情绪波涛起伏,满的就要溢出,他想问她的是:如果……如果我永不立后纳妃,你是不是就会留下?

但才说出两个字,他就意识到这句话的怪异,所以生生住了口。

直到看到她几乎丧命于凶兽口中,感到胆裂魂飞,他才彻底明白,不知从何时起,一直以来,自己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的把她当做属下,因为那是安全的距离,是理智的距离,是不会让他失控、担忧、心痛的距离。

“……对不起……”从九天之上赶来的天帝低声痛苦呢喃,眉间说不尽的悔意,他握住昏迷女子的一只手,止不住微微颤抖。

不远处的虎蛟,被龙震撼了一瞬,眼看将要入口的猎物被夺去,怒吼一声,再次张嘴一吸,制造出新的、更湍急的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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