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塞东西了_第五十六章 窝藏的毒草在哪儿？/梵清欢
“回禀皇上，”老院判说，这牵心草确实是有毒植物，有致幻迷离之效，但是一星半点确实也有治疗梦魇的作用，和其他草药搭配得当，是贵妃病症对症之药。只是不能多用，用多了，必然立刻发作，便如这般惊厥昏迷，贵妃这次用量不多，施诊后不久便可醒来，再用药调理就是了，并无大事。
若是用量更多，可能会转魇症为痴症，甚至不再醒来。
痴症，就是痴呆了。
皇帝面露怒意，问欧阳辰逸，“这牵心草只有贵妃殿里有，你们何处得来？你又是为何来贵妃殿里伺候汤药？”这仵作都这么有钱，难道其中另有隐情？
“回禀皇上，草民未曾谋害贵妃，草民今日受三王爷所托，前来看望贵妃，代三王爷尽孝服侍汤药。草民所用之药，皆是贵妃常用之药，完全按方子来的，一分不差，绝没有下毒。”欧阳辰逸头低头垂眼说道。
“你必是换了药。”那老嬷嬷说。说到一分不差，可不是让人心惊肉跳？
欧阳辰逸不敢在皇帝面前放肆，在一个奴才面前还是敢回话的，他抬起头，一双冷目冰霜微藏，“我若是换药，便把那药渣拿来。任何一位太医皆可验证。”欧阳辰逸说，“药渣皆在，用量也与药方一致。请皇上派人验证，还草民清白！”
皇帝点点头，那老院判便仔细的检查了欧阳辰逸所用药的药渣。细细分别比对。半天功夫才跪下说，“回禀皇上，一分不差。”
欧阳辰逸心里道，自然不会差的。
“若是一分不差，为何成娘娘会中毒？”思言公主也觉得不对，隐隐约约的，她好奇，“院判大人刚刚说，服用过后很快便会中毒？”
太医院判称是。
“那必然是这药物了。”思言公主说，“成娘娘在这之前，一直是我服侍的，我只是陪着成娘娘说话，未见她吃任何东西！”
欧阳辰逸觉得思言公主神补刀，对了，就要把脏水使劲往这药上泼，欧阳辰逸就是要这药被注意，被发现，被查。
“皇上，”苏逸轩听了半天，一句话也没有，这时突然发言，“下官知欧阳辰逸素来医术精湛，尤甚擅长草药金汤，不如欧阳医生也给贵妃娘娘请一次脉。”
那老嬷嬷立刻就不同意了，说着贵妃千金之躯，依然遭受欧阳辰逸毒害，怎可再请脉。
无奈皇帝信任苏逸轩。
欧阳辰逸搭脉半天，只见他疑惑，皱眉，不解，全部都写在脸上。“回禀生生，成贵妃娘娘确实是中了牵心草之毒。”老嬷嬷松了一口气，这太医院院判已经说了，再说一遍也无意义。
欧阳辰逸沉吟片刻，“不过草民有一事疑惑，不知当不当说。”
皇帝点点头，“说。”
欧阳辰逸道，草民知晓些草药毒物之事，这成贵妃娘娘确有魇症，但是这魇症非重，想必娘娘半月才用一次药，即可控制病情，“院判大人，对否？”
太医院院判只觉得后生可畏，欧阳辰逸如此年轻的翩翩公子，能仅凭搭脉这会会的功夫，便能判断出用药的周期，确实是天才出少年啊。他点点头，“正是。”
“若是半月用药一次，一次二两牵心草，院判大人，”欧阳辰逸支支吾吾，“是否过量啊？”
他说，自己并不知道成贵妃用药的量，自己一届草民，不敢向贵妃问脉，本来也是说好伺候了汤药，为三王爷看望了娘娘便可，并没有想过会出这样的事儿。
如今一搭脉，又确定了用药周期，这有毒药物在用量上向来需要多加斟酌，少了效果欠缺，多了人命关天，因为欧阳辰逸在这一方面下了不少功夫，可说是专家了。
他说的有理有据，皇帝也起了疑心，“药方过量？”
“正是，”欧阳辰逸说，“若是依照贵妃的病症，七钱足矣。二两实在太多了，这才让贵妃中了微毒。”
“可是成娘娘自己也说，向来吃这药，为何之前不中毒，今日偏偏中毒啊！”思言公主说。
皇帝这是也仿佛明白了，“这煎药的事儿，是何人伺候的？这张过量的方子又是谁开的？”皇上不能忍受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都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给朕查，立刻带来。”
皇帝动怒，成贵妃宫里的宫人们人人自危。
现下欧阳辰逸成功的洗脱了自己的罪名，皇帝也明白，成贵妃之所以中毒并不是欧阳辰逸蓄意谋害，这是一个巧合，若不是欧阳辰逸巧合之中来为贵妃煎药，恐怕没有人会发现贵妃的药方有鬼。
这牵心草从一开始女尸手里拿着的香囊，就是这案子的核心问题，思言公主和柳溪澜失踪，也是拜牵心草所致。当时她们买的香包中就有牵心草，能有致幻的效果。
本就一切证据指向成贵妃。
可是无人知道这几次的牵心草那里来的。
这草药产自西域，是珍贵的贡品，平常不可得。宫外根本没有，就是千金也难求。宫内成贵妃用牵心草，次次皆有记档，一分一毫也不差，这皇帝已经问过太医院了，他才觉得贵妃是无辜的。
可是现在，突然跟他说，贵妃一次只要七钱，那还有一两三钱呢？去哪里了？
此时成贵妃已经悠悠转醒，挣扎着想起来给皇帝行礼。皇帝居然未曾阻拦，成贵妃本就体弱，又刚刚中毒，现在穿着寝衣跪在皇帝脚边。
皇帝不叫她起来，这便是怀疑了。
成贵妃心道不好，可是也没有办法，见招拆招吧。
煎药的小宫女被带进来，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她是下等的小宫女，根本没资格进殿的，平日就保管着小厨房的物什而已。真不知怎么的就犯了天威。
苏逸轩上前一步，“皇上，臣已经探知，这死去的小宫女林玉，之前也是保管小厨房物什的。”他转向跪在地上的小宫女，“你可认识林玉？”
小宫女战战兢兢的说认识，以前她们一起的，两人换班。
问她其他的，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问这草药可是她偷了的，那小宫女一个劲的说不知道，便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成贵妃沉默的听了半天，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原来自己每次汤药里牵心草的量和药方上的量不一样这件事，这次被欧阳辰逸撞破了。
成贵妃心里埋怨欧阳辰逸，怎么还真是有孝心，居然这么一个翩翩公子，自己亲自煎药，叫小宫女煎就是了，若不是他多此一举，这事儿缜密，是不会有人知道的。
不过既然已经东窗事发，就得解决。
成贵妃只装做什么都不知。
她知道自己的药方过量的时候，浑身颤抖，一副受害模样，“臣妾实在不知，求皇上做主啊。”成贵妃如风中落叶一般。
“李顺德！”皇上没有理会成贵妃，转而对自己的大太监说，“你亲自带人，给朕搜宫，成贵妃的宫里，每一寸地砖都要查，院落每一块土地都要搜，给朕搜搜看，还有没有这偷藏的毒草！”
皇帝确实生气，这成贵妃是自己宠爱多年的女人，她的母家一门繁盛，也是皇帝给的荣耀，如今竟背着自己用这么下作的手段，藏毒草，难道是要将皇帝毒死？
刚刚太医院仵作也说了，这牵心草，用多了可能变成痴呆，或是再不醒来，如果自己女人真的包藏祸心，有朝一日害了自己，一心捧她的儿子上位，那他作为皇帝，也实在凄惨了些。
世间君王，善终的不多，皇帝开创了李家的盛世江山，这二十几年来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可以说是明君贤君了，他做皇帝做的比普通百姓都辛苦。要他折在自己儿子的权位之争里？这怎么可能。
皇帝已经红了眼，此刻若是查到牵心草，成贵妃就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的。
那成贵妃一家想必都要受到牵连，三王爷李擎书现下禁足，弱势定罪，恐怕幽禁一生不得见天日。
成贵妃紧张了，怎么这当间发生这样的事儿？是真的运气不好？还是有人存心？
她是将剩下的牵心草藏在宫中了，李顺德为人忠于皇帝，多年的大太监了，见多识广，手段高明，他什么搜不出来？现在想必整个贵妃殿中，上至瓦片间隙，房梁接缝，下至地砖下，甚至鱼塘中，恐怕都要被翻一遍。
贵妃眼中惊讶，恐惧和无奈，难道此生斗争算计，都终结于此了？
贵妃的奶娘嬷嬷扶着贵妃，她是看着成贵妃长大，进宫，经历过多少算计，才有今日的。即便是掌握了宫中大权，成贵妃也不曾休息，为了三王爷的千秋万代，为了母家的一门荣宠长盛不衰。时时钻营，费尽心机。
她是十分心疼成贵妃的。
此刻奶娘嬷嬷使劲的掐了一下成贵妃的手臂，眼神坚定，那是无所畏惧的眼神。成贵妃知道，这是叫她莫怕，若是真的出了事，她会替成贵妃挡下来，即使是赴死也在所不惜了。
这时确实需要有人被推出去顶罪。
成贵妃的闹钟迅速的想好了说辞。
只等李顺德来报说搜到了那藏起的牵心草。
可是李顺德两手空空。“回禀皇上，”太监的嗓音都尖细些，“贵妃殿里干干净净，并无什么牵心草。”
皇帝沉默了，难道不是贵妃？
他扶起成贵妃，安抚说，是因为心下惊惧，伤心难耐，才误会了贵妃。
成贵妃惊讶，自己确实藏了，怎么不见了？表面上确实擦去泪痕，“陛下，只要陛下放心，臣妾不觉得委屈。臣妾对陛下一心一意，多年不变，只要陛下安心即可。”大度温柔，真不愧是名花解语。
皇帝立刻就原谅了成贵妃，扶她起来，还披上了件外袍。
“苏公子，”皇帝仍旧称呼苏逸轩为苏公子，“劳烦你审问这里的宫人。贵妃身子不适，朕指派御前的人伺候，更精心也，宫中事多，暂且放一放，也不要出门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