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乖握紧他动一动 吃校花的臭袜子_少昊
宋明晏来到图戎的第二个月才深切感受到了不习惯。
他毕竟是过了十五年锦衣玉食日子的小皇子,哪怕后来废为庶人扔在和亲队中,吃的也不算太糟,但如今身处极北之地,衣食住行一概不与往时相同。又值深冬时节,部中刚转了冬场来到支离山西南麓下,年底食物本就吃得简单,加上连点野味动物都不见,每日除了味道腥膻的肉汤和干饼之外别无他物,吃得宋明晏头昏脑涨只想立地成佛。
结果今天他跟着哲勒练刀时,脚步一个虚浮,就被对方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手上没力,下盘也没力。”
宋明晏吃了一嘴雪沫,呸呸吐了一半出来,剩下一半化在了嘴里。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爬起来小声道:“重新来吧。”
结果依旧是在三招之后倒了地。
果不其然看见哲勒皱眉:“你没吃饭?”
“吃了……”宋明晏这话说的心虚,他想想再硬撑继续下去今天下午估计自己光摔跟头去了,又连忙改了口,“吃得不多。”
哲勒明显会错了意:“戈别他们抢你的吃的?”
少年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大伙都对我挺好,是我自己不太能吃……”他越说越没底气,生怕对方会训他,双手像书院里的学生般背在了身后。
“那等你吃饱了再练。”哲勒不跟他废话,把手里的木刀丢给了宋明晏,转身去忙其他的事去了。
宋明晏抱着两把木刀跟着哲勒走了两步,心里惴惴,怕哲勒是生气他不中用不想教了,又不敢再跟地停了下来。哲勒也没等他,绕两个弯就消失在了细雪里。
脚下积雪没过靴面,方才摔跤的地方还能印出个歪扭人形来,简直像在嘲笑他。少年越看越沮丧,抿嘴抓起手边的粉雪捏了个球,啪地一声丢在了人形凹陷的脑袋处。
乌璃本来是只负责照顾夏里孤涂的乳母,宋明晏两个月前被哲勒拎着领子丢到大祭司这边学语言,偶尔也会跟着夏里蹭乌璃两顿饭。小朋友温温软软,教养斯文,长得也好看,乌璃喜欢得不得了,简直把他当半个亲儿子养。
她在帐子里裁衣服,见宋明晏裹着冷风进来,忙放下手里的活过来迎他:“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一句话里宋明晏只能听懂两个字,但看神情也能猜出,他指指自己肚子,又指指嘴:“饿了。”
结果现在不是开伙时辰,乌璃这里也只有干饼和坚果,女人给他又热了一小罐奶茶,让他就着吃,少年边吃边有点打干嗝,还是强迫自己咽了个干净。
“谢谢。”他把空碗递给乌璃。
“你这会吃东西,晚饭怎么办?”乌璃晓得宋明晏北漠话说的不好,边问边比划。
“晚饭……也吃。”
他不想让哲勒说自己娇气,也不想叫哲勒为难,只能赶紧填饱自己。他擦擦嘴站起来,又朝乌璃行了个感激的礼。
“你要去哪?”乌璃把空碗放到木盆里,“外头还下雪,在帐子里多坐坐。”
宋明晏笑着摇摇头。
哲勒当然没有如宋明晏所想的生气,他压根就没有对这个事有什么关注,“吃饱了再练”只是一句普通陈述罢了。支离河引水的渠沟今年冬场结束前差不多能完工,他过去监督了会,正好看见赫扎帕拉端着个空锅出来。
“这是什么?”
赫扎帕拉脸上还挂着可疑的傻乐,哲勒不得不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青年这才回过神来,咧着嘴笑道:“这个……这个是那边借我的,刚用完了我正准备拿回家。”
“那边?”
“就阿容莲阏氏那里。”赫扎帕拉把洗干净的锅抱在怀里,像是得了份大礼似的——明明这锅就是他自己的,“阏氏说吃不惯图戎的食物,咏絮拿锅给她做了份……什么什么菜,那个名字我听不明白。”
哲勒扫了一眼赫扎帕拉:“……部中并没亏待阏氏。”
“我知道我知道的,给阏氏的的小羊肉都是顶好的羊羔呢,不过她毕竟是从东边来的,那边人不兴吃咱们这些吧……”赫扎帕拉抓了抓后脑黄褐的卷发,阏氏吃不惯,咏絮估计也吃不惯吧?家里好像还有点存在雪窖里的野菜,要不明天拿去给她?
哲勒见赫扎帕拉眼神又不知飘到哪里去了,一张圆脸上再次浮起比先前更憨蠢的笑,他咳了一声不再继续问下去,一摆手让对方走了。孤涂殿下站在原地想了会事情,直到被身后轻微的拉扯力道所打断。他回头看去,是宋明晏。
少年一手捂着嘴,一手抓着哲勒的衣角。杏眼圆圆睁着,又是一脸的欲言又止。
哲勒有点头疼的看着他,“有话直说。”
宋明晏把手微微松开点:“练……练刀……嗝!”
哲勒头更疼了:“你跑去吃东西了?”
“嗯,你说吃饱了,嗝,再练。”这嗝打的响亮,连肩都抖了抖。
“你这样子,我要是对拆时撞到你,你不会吐我一身?”哲勒挑眉。
宋明晏连忙保证:“不会的。”
“还有,你现在吃了东西,一会晚饭怎么办?”哲勒问了和乌璃一样的问题。
“晚饭……也吃,嗝。”
结果当然是刀也没练,晚饭哲勒也不让他吃,宋明晏坐在武士堆里看大伙大口啖肉,大口灌酒,自个闷头拿着一根烧火棍敲地面玩。
“喂,小羊,你干嘛不吃东西?”有人凑过来问。
“他吃过了。”哲勒替他回答,“还有,别叫他小羊。”
“是是是,伟大的金帐武士阿明,今天又被咱们哲勒殿下揍趴了几回啊?”戈别一口黄牙油渍渍的,故意用东州话撩宋明晏。
宋明晏没吱声,只是拿木棍敲地面时又用力了一分。少年颈上挂着的狼头扳指随着他的呼吸来回微微晃动着,这扳指是按成年人的尺寸打的,他现在戴不了,只能挂在脖子上,因为这个,没少被戈别笑话。
他晓得以他现在这德行,别说金帐武士,就连王帐护卫都算不上,但老被戈别奚落,宋小公子就算是泥人脾气也会不高兴。
哲勒看着身边垂着的小脑袋,话确是对着戈别说的:“你跟胡布打过没?”
“墨桑身边那个红毛小子?没打过,听说挺能耐的,咋了?”戈别拿小指头掏起牙缝,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的金帐武士杀了他。”
篝火周围突然静了一瞬。身为目光焦点的宋明晏感受到众人的视线,迷茫地抬起头——刚刚哲勒和戈别说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懂,自然困惑。
“怎么了?”宋明晏小声问。
“没你的事,继续敲你的。”哲勒若无其事。
“……”
吃完了晚饭就该巡夜了,今晚轮到宋明晏随队。图戎武士不仅得会打架,会骑射,谁家短了人手要赶羊回圈,谁家扯皮打架要去调停,都是他们的活,这些宋明晏一样都干不了,唯有巡夜这差事他半个月前才开始学着做,倒成了他如今唯一能稳妥完成的工作。
因为他白天还要跟着学语言,摩雷体谅他,只用巡前半夜即可。冬场不小,延栅绕上一圈都要不少时间,今夜戌时下起了不大的雪,好歹有支离山挡着没有刮风,但骤冷的冬夜也足以僵硬了手指,宋明晏哈了口气,吸吸鼻子,开始低声背起白天跟祭司学的新词新句。
他想尽快适应这里,这里的天气,语言,食物,一切。哲勒不会等他,而他必须跟上。
交头班时宋明晏跟摩雷打了声招呼,跟着要回帐休息,摩雷却叫住了他:“哲勒殿下让你巡完夜去找他。”
宋明晏一怔,点了点头,立即转头小跑而去。
哲勒一个人在世子金帐里,见宋明晏气喘吁吁地跑进来,递给了他一个小罐子。宋明晏被塞了个满怀,迟疑道:“这是……”
一贯奉行单刀直入的哲勒倒是难得卡了一下壳后才生硬开口:“给你的。吃的。”
这下倒让宋明晏惊讶了,哲勒给过他刀,马,弓箭,食物倒是头一回。他把盖子打开,顿时热雾扑面,从罐中飘出一股谷物香气——他自从踏上北漠的土地,就再也没见到过“粥”这种东西了。
少年抱着罐子,指尖的冰凉被隔着陶瓷的热度慢慢融化:“这是……殿下煮的?”
哲勒坦然点头:“你姐姐都饮食不惯,我倒忘了你也是从东州来的。”他停一停,“是我疏忽,抱歉。”
宋明晏眨眨眼,不自觉露出一个轻软的笑:“……谢谢。”
“你下午才吃过东西,到现在这么久我猜你估计也有点饿了,吃完去睡吧。”哲勒道,“明天还是按时吃饭,按时练刀。”
“嗯。”
宋明晏真是庆幸帐中暖和,仿佛自己的脸是被火焰烤红的。
哲勒见宋明晏道谢收下,才完成任务般吐了口气,朝宋明晏摆手让他自便,自个去帐边的床上合衣躺下休息去了。宋明晏则默默坐到一旁捧着罐子,有些出神。
煮粥不需要什么手艺,哲勒估计也只是把这事当做一点举手之劳,当做是他应做的疏漏补偿罢了,但就是因为他这样曲直分明,才叫人没法招架。宋明晏抿了抿嘴,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突然愣住了。
甜的。
他飞快地扫了一眼躺在床上合眼养神的哲勒。
就算是疏漏补偿,那也不用在粥里给糖呀。宋明晏想。
他又舀了一勺,吃了一口。
嗯……又吃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