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被老外折腾的死去活来 70后的爷爷和90后孙女_疑是玉人来
乔尔窝在他怀里,埋着脑袋蹭一蹭,呼吸间的酒气喷洒在他的颈窝,醺红了他锁骨边的一片皮肤。
他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后背,把人牢牢地圈在怀里,转头朝米粒儿说:“你把林曦送回去吧,一个人能行吗?”
“能行!”米乐这小孩儿向来靠谱,张云雷也放心他,叮嘱了几句就目送他扶着林曦的胳膊歪歪扭扭地走远了。
他收回目光,轻轻地拍了拍乔尔的后背,低头哄她:“送你回家好不好?”
河滨的晚风一吹,也不知是将她的酒意吹醒了些许、还是又醉了许多,她突然从张云雷的怀中脱离出来,向后退了好几步,踉踉跄跄地向后仰倒,重新坐回到秋千上。
张云雷一惊,连忙拉住她的手,冰冰凉凉的激的他眉头一皱
她盯着他们交握的那两双手出神了好久,张云雷就耐着心等她说话,蹲下身,给她把冰凉的手指捂热
她突然出声,像梦呓一样:“我本来有些难过的,我就是觉得..有时候你离我好远呀,隔山、隔海,那么远”
“可我一见到你,突然就不难过了”
她哧哧地笑,眼尾却微微泛红,像谁不小心打翻了朱砂颜料,一撇朱红沾在了她的眼角
“张磊,”她喊他的名字,“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呀”
“你可不可以点点头,说你也喜欢我?”
月光下她低着头,手指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指腹,眉眼安静地垂着,乖的像一个向大人要糖果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向他讨一句喜欢
忽然就让他红了眼眶
“尔尔,抬头,看我”
他伸手去扣住了她的后脑勺,昂起头,在乔尔看向他、他们四目相对的时候,倾过身子去吻住了她的唇。她的唇瓣上有啤酒尾调的微辛、有此刻夜风的凉、还有夏花的香甜,他轻轻衔住,就像衔了一片软嫩的花瓣。
他们在月光下接吻,皎洁似水的月色悄然笼罩在两人身上,她愣愣地、连眨眼都不舍得,只想沉溺在他眼眸中自己一人的倒影里,微微抽痛的心脏才终于得以安宁。
可那天她到最后也没等来他点点头,说一句,我也喜欢你。
……
夜幕繁星点缀、弦月弯弯。
他背着乔尔一步一步走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铁艺栅栏那头的四季海棠抻长了枝杈,勾住他手肘的一角衣料,乔尔从身后探出脑袋来替他拂开
于是搂在他脖颈上的手便沾染了清清浅浅的香。
她将下巴抵在张云雷的肩膀上,耳边散下的几缕发丝扫过他的侧颊,痒痒的,让他忍不住笑。她歪着头软糯糯地在他耳边问:“我重不重呀?”
他双手稳稳地架住她的腿弯,侧过头去看,她白嫩嫩的脸颊上还有没散尽的醺红,映着乌黑的眼瞳亮的像两颗遗落的星子。他凑过去用额头碰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重,可重了”
怎么会不重呢,他背上背着的可是他的一整个世界。
“哎呀!”乔尔笑着去捏他的耳朵。
走了一阵,小姑娘又不说话了,悄悄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脊背上,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好像在默默嘟囔着什么。张云雷问:“嘀咕什么呢?”
酒还没醒呢。
乔尔搂他脖子的手臂紧了紧,眨巴眨巴眼睛,盯着他的鬓角瞧,好半天才小小声地说:“我喜欢你背着我走”
“那我以后就都背着你走,”他说:“从春天背到冬天,一年、一年,背到我俩都老了、背到我没有力气的时候”
她摇摇头,说:“不,等我俩老了,就换我来背你!”
“你看你这么瘦,老了一定也是个瘦老头,你肯定背不动我啦。那个时候,我就背着你走,背你去早餐铺子吃焦圈,去戏园子听戏,去公园里打太极...”
她咯咯地笑,“你那时候一定很出名了,出门会被粉丝发现呀!我就背着你跑,哈哈哈哈,一边跑一边要还在心里后悔,唉,我怎么嫁给了这么一个招人喜欢的老头”
她说的七分是醉话,可张云雷还是忍不住心中疯狂的悸动与大片大片涌出的喜悦,笑的眉眼飞扬、声音都带着清晰无比的笑腔,“晚了,嫁鸡随鸡,嫁我随我。”
这场凭着酒意编织出的未来于他而言太美好了,他心里就像被一团毛绒绒的云包裹住,柔软的不可思议。他还想听她说下去,再说一说他们若干年后的日子,是不是住在一个带篱笆的小院里,家里有没有养一只宠物,是不是一抬头就能看到香山的日落。
可他前行的脚步却蓦然顿住。
乔尔抬起眼睛,顺着他望的方向看过去,十字路口闪烁的红灯下,乔爷爷静静地负手站在那里,看向他们的目光低沉,眉间重重地拧了一个结。
忽然变冷的晚风席卷过街巷,将乔尔的酒意吹了个干干净净。她垂眸扶着张云雷的肩膀,借他的力站回地面上,张云雷看了她一眼,心下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朝乔老的方向走去
可他还没走出几步,乔老却背过身,沉声说了一句“回家!”,便大步离开。
乔尔捏了捏他的手掌,反被他握住,她笑了笑,宽慰道:“没事的,别担心。”
她晃一晃他握住的那只手,“我回家啦,你也快回去”
他想说我陪你,可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毫无立场。乔尔的手从他松开的指间溜走,她朝他笑了一下,转身微微有些踉跄地跟上乔老的脚步。
他一个人在原地站了好久好久。
……
乔家一夜灯火明亮、无人入眠。
乔尔静静地站在书房里,脊背直挺、目光轻垂。乔老不发一语盯着她看了半晌,将一张纸重重地压在了桌子上,“这是我问你们主任要的,你在雅思考试之前填的志愿预报表,全部是北京的高校”
他说:“尔尔,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一早就有了去北京的心思?”
乔尔点头,坦然说:“是”
“雅思成绩是不是故意考的低分?”
“是”
“今天背你回家的,是不是就是那个叫张磊的男孩子?”
“是”
“嘭!”
他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书桌上,震得笔架上的那支玉管毫笔滚掉地上,翠玉的笔身折成了两截。乔尔也被震得愣了一下,她从来没见过爷爷发这么大的火,可她还是紧紧抿着唇,笔挺挺地站在那里
“乔尔,你从小就说想要当一名医生,这是你的梦想,这些年你一直在为这个梦想努力,我也在竭尽所能为你提供最优越的条件”
“不是非要走出国留学的路不可,只是那个环境下你会有更多的机遇、获得更多的赏识,你的梦想才能得以实现。你说过,你不仅要成为一个医生,还要成为一个有所成就的医生。”
“可你现在告诉我,你要为了一个,注定要跟你走完全不同的人生道路的人,放弃留学、放弃深造!让我的诸般努力白费,让未来那么多的机遇从手中溜走!”
他说:“乔尔,你值得吗?”
书房里突然变得安静下来,摆钟轻轻摆动的声音清晰可闻。乔尔站在书桌前,深夜的星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轮廓映得明亮
她开口,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好多人都问我值不值得,林曦问过、老师问过、竞争对手也问过,现在您也问我”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却说出了另一件事:“我有幽闭恐惧症”
乔老浑身一震,抬头看她,她说:“很久了,从爸妈出事之后就得了这个病,我怕您和奶奶担心,就没告诉你们”
“去年二月份,我们去榣山看流星雨,我在林子里失足掉进了土坑,他为了拉住我,和我一起被困在了坑里
那天突然下起大雨,天特别黑,也特别冷,我们联系不到人,队伍也找不到我们,但那个时候我已经发病了”
“我浑身发抖,身上高热,他等不来救援了,就用藤条把我和他绑在一起,背着我从那么深的土坑里,手脚并用地爬了上来。他那个时候什么工具都没有,凭着记忆东碰西撞,摔了不知道多少次,头磕在石头上、手臂摔在树干上,浑身上下满是泥泞,可他还是抱着我找到了下山的路”
乔尔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说:“林曦后来告诉我,那天他出现在队伍眼前时,完全是在靠意念支撑,他用外套把我裹得严严实实的抱在怀里,我没有受一点点伤,他却浑身都是伤痕”
“那个傻子,他见到林曦后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救救她,你快救救她’”
她的眼泪终于从眼眶中涌出,后来她在医院醒来时,林曦告诉了她所有的事情,她仿佛能看到那个瓢泼大雨的夜晚,已是强弩之末的男孩子紧紧抱着她从雨中飞奔而来,大声嘶吼道:“你们救救她!快救救她!”
乔老的眸光颤动了很久,他看着乔尔伸手拂掉泪水,直直地望向他的眼睛,“所以我告诉所有问我的人,值得,他比什么都要值得”
他久久地看着他的孙女,突然发现,她真的已经长大了,她的眼中已不再满是稚嫩,而是被一种无比坚定的情绪填充,好像随时都会展开双翼,离他而去
乔老低下头,坐进椅子里,他望着半敞开的抽屉里静静躺着的一封辞职信,长长的吐出一声叹息
“我只是希望你过得好,尔尔”
“我希望你过得比任何人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