窑子开张了v文章目录 暴发户家的外星哭包受_圣骑士外篇
此时,黑渊峡谷中,一场至关重要的战役悄无声息地展开了。
埃文立在峭壁上,低头看去,见到山崖上下千千万万的骸骨军队都在阳光中消融,像微不足道的蝼蚁涌动着向黑暗的阴影中躲藏,骨粉在风中漫天飘洒,像一场终年不散的大雾。
他的肩膀上站着绯红的分-身:“塔基里斯终于按捺不住了。”
塔基里斯,杀戮之神,骸骨与亡灵的支配者,死亡之阴影。
在一个动荡的年代,杀戮和死亡的神几乎是无法杀死的,但他却又必须死。他若还在,骸骨地将永恒是一切生灵的最大威胁,一切战争也必然继续受到各个神明之手的拨弄——他将信手在大地上播撒死亡和恐惧的种子,而死亡和恐惧又将反哺成为他坚实的神格。
这就是诸神的权柄,是从古至今以来,泰坦、龙、精灵等等种族皆无法逃过的支配。
好在,神明是可以死的。不但可以死,还可以被替换。
“光明不能起死回生,但却能令恐惧消融。”埃文说,“当死亡不再值得恐惧,这些生灵都将成为不可战胜的强者。他们生生不息,源远流长,铺满这片大陆的星火将绵延下去,直至所有的神明消亡殆尽,那才是真正的永生。”
长风烈烈,埃文腰带上的配件轻轻扣响了他的凤凰长剑,那霜刃在沛然的光明中发出了凤凰般的鸣声。
在埃文脚下绵延起伏的大地上,属于死神的阴影正在铺陈。
塔基里斯的第一个目标,便是亡灵大君迷炎!
黑影汹涌的翻滚中,迷炎将法杖悍然点地,白骨刹那间自地面下咆哮而出,如犬牙般林立而起。他喊道:“导演!”
亡灵战马发出令人胆寒的嘶叫声,死亡骑士手提长剑,将一枚紫色宝石紧握掌中,随即凌空而起!
这一刹那,天空中皎洁如白玉的光轮仿佛瞬间蒙尘,黑色的影子在其上一掠而过。
死亡骑士的战马凌空奔行,如蛟龙般穿梭过一切暗影。只见到导演单手持剑,寒光如割裂天地的雷霆,所过之处,悬崖峭壁土崩瓦解,露出了山峦深处的一点光。
在那崩裂的山崖上,埃文的身影一闪而逝。
如同流星陨落于地,他只用一个瞬息就来到地面上,所有尘土因此一荡而空,唯有凤凰长剑出鞘时的光亮开天辟地般奔涌而前!
这道光劈裂了身前的黑暗,在其中终于露出了死神的一只眼睛。祂在看着这些凡人。
凡人亦在看着死神。
埃文从容行进,翡翠色的瞳仁中熠熠涌出光与火,在他身躯里涌动的光明和力量令他肌体仿佛透明,如在光中诞生而来。
这时,死亡骑士的战马飘然落地,跟在埃文的身后。
他掌中一枚紫色的宝石铿然落地,化为一道黑色的影子,无风而长,从影子当中重新拉扯出术士迷炎的轮廓。
“团长。”
“团长。”
绯红翻过手,传送门已开,各个人影一一自天光当中显现,像驻扎在埃文身后的劲竹。他们逼近死亡的阴影,却轻松得好像即将开始一轮新的游戏。
埃文的肩上,绯红道:“埃文,我们全员到齐了。”
……
光明已经近了,胜利已经近了。
人类的军队整装待发,能够继续作战的健全军队已经所剩无几,但今天他们必须来,也必须赢。
在他们面前摆着酒。出征时所带的补给早已消耗一空,如今只剩下法师们陆续带来的药用烈酒,一口喝下去时仿佛能让四肢百骸都熊熊燃烧起来。
人王莱茵哈特骑着马面对着这支军队,他的脸色是苍白的,但是眼神是亮的,像有特殊的燃料继续支撑着他的身体。燃料一日不耗尽,他就一日不会倒下,不会软弱,更不会失去属于人王的宏亮声音:
“我知道你们会害怕。一百年前,人类最后一个部族被兽人俘虏时,你们害怕了,因而束手就缚。三十年前,兽人再次闯入我们的领土时,你们又害怕了,因而自甘作为奴隶,跟着兽人离开。我也会害怕,当时我就站在那里,我问他们:‘为什么不战斗?你们明明可以赢,明明可以不做奴隶的!’我想这些人是多么愚昧啊,即便做了奴隶,也不可能逃避死亡的——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一点吗?不,他们都清楚。”
“当你们挥剑就能杀死敌人时,为什么会害怕?!你们根本不是怕死,你们只是害怕疼痛,你们在害怕痛苦!”
“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人要做成任何事,都要历经痛苦:耕地会使你的肉-体疼痛,但不耕地你会毫无尊严地饿死;思考会使你的灵魂疼痛,但不思考你永远只是个行尸走肉。战斗也会让你疼痛!这种痛苦让你们所有人都畏缩害怕了,你们后退了,你们让其他人代为承受你们的痛苦——兽人劫掠我们的家园,亡灵肆意屠戮我们的人民,现在不管什么种族都看不起我们,因为我们没有脊梁,我们的人民没有任何一个能担当的起国家的痛苦!”
莱茵哈特拿起酒杯,将其中烈酒灌入口中。
热辣的疼痛如同一柄利刃剖开他的肺腑,无数滚烫的年岁在这种疼痛中一一被回味。
“这世界加诸我身的痛苦,我宣誓一饮而尽!”人王将酒杯投掷在地,声音如雷霆奔涌在军队中,“我就是圣裴里亚,我就是白门壁垒,我生时是人类第一帝国最嗜血的剑刃,我死后枯骨也必将庇护着我的子民!我不是生而为王的人,我和你们一样,生而痛苦——”
“但是今日,我要为千秋百代之中我所有的子民,将它尽数饮尽!”
“假如十年、百年、千年之后的阳光下,有什么人能够生来安乐,不知这痛苦是什么滋味,那么一定是因为今天——今天你们以每一寸血填平了他们的苦难。今天,我们开辟一个世纪的光明。”
人类喝完了最后一滴酒水,没有一丁点被残余下来,终于出征。
护卫在两翼的,是教廷方的第一批光明骑士——他们便是圣殿骑士团的前身,如今几乎已是大陆顶尖战斗力。教廷的骑士后方是随军的牧师,他们布道的时日还短,但是已能够处理战场伤势。在乱世当中,所有其他技艺都要为战争而绕道。
在往后,是精灵的部队。当他们看见疲敝交加的人类军队时,无不感到极为震撼。
战争当中,一支军队只要失去十分之三的人口,就必然失去了斗志;如果失去一半,那么几乎就已经没有战斗力。这是白银种族也无法突破的壁垒。
但是人类改变了这一切。在这片大陆所有的军队当中,除了为光明而生、为光明而死的教廷军,人类种族的军队是唯一一支哪怕死伤达到了八成,也还能悍不畏死地听令进攻的军队。在往后数不清的岁月当中,人类的单兵作战能力依然排名相当靠后,但他们却能以这种堪称恐怖的军队士气,硬生生坐稳了大陆最强种族的宝座。
国家啊,国家。若没有悍不畏死的人民为其筑基填充血肉,又如何能坚不可摧,昌荣繁盛。
后世的史学家相当一致地认为,最初的变革来源于第一代人类皇帝莱茵哈特。是一头狮子带领的羊群最先尝到了血腥味,从那以后唤醒了人类基因当中深藏的嗜血和统治天性。
这批羊,将用以抵御亡灵的白门壁垒,硬生生变成了自己手中的冲要关隘。以盾为剑,将北方腹地千里的肥沃草原牢牢掌握在手中,并迎来了帝国建成以来最繁荣的黄金发展时期。
这批羊,将精灵帝国中温和发展的光明教廷引入之后,又演化出了激进的唯权派,反过来作为宗教文化的强横冲击力,天神下凡般搅乱了所有白银种族的政治结构。
这批羊,最后还将万千世界浩瀚知识紧握在掌中,以信仰愚弄着所有平民,为此不惜悍然反叛,猎杀所有法师,将一切异端打入地狱。他们会将所有声音全部关在匣子里,让大陆之上只充斥自己的声音,只执行自己的命令,只听到自己的理念。
在这信仰的真空当中,唯有“光明”二字永存,虚幻的光明神将永恒地敞开怀抱,指引他们信任和爱戴人类同伴,也指引他们党同伐异,灭绝所有非我族类。他们从另一层面上讲,屠戮了所有的神明,报复了所有的战争,扼住了真理的咽喉,更攥紧了权力的王冠。
然后,他们还将内部分化,自相残杀,通过一轮一轮的角逐,找到人类种族当中最强盛的族裔。每个年代,每场战争,都必将有一头狮子获胜,然后站出来带领羊群。
盖种族之强盛,莫过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