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英语课代表按住草_一/痞子心碎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不能舍弃的,对于沈锦瑟来说,可能就是弟弟沈锦荣了。在过往无数次的艰险困境中,弟弟是她在这暗淡世界中的那点执着守望的微光,盈盈微弱也要奔赴追寻。
沈锦瑟的听风轩是邺国都城“安阳城”中富商和王孙权贵经常流连之所,听风轩是所有寻求安慰的人所向往的温柔乡,绝非一般的青楼烟花之地,当然是有钱人的温柔乡。沈锦瑟更不是一般提起的那种老鸨,她说自己是身份是售梦人,给平凡暗淡现实中,还在追寻着什么的人售卖梦想和希望。人们来到这里,暂时脱离日常的琐碎繁杂,虽然身份各异,但都可以在次肆意吹牛,说谎,夸夸其辞,当然不会被戳穿,但也没有附和谄媚,听风轩的姑娘们,都是沈锦瑟一手调教的,质素差的在训练中随时被淘汰,她的姑娘们并非单纯卖弄才艺,取悦于人的妓,更非那些委身于人的娼。
听风轩在安阳城中可以说是无人不知的,一家综合娱乐的大型酒楼,如果只是看建筑模式,一般人都会认为是一个王侯的府邸,大型的园林别院。
听风轩的主楼当然是富丽之极,最有看点的还是庭院的风景,这所庭院集合了南北园林的妙趣,既有山石营造出北方景物的大气开阔,兼具南方园林的秀雅隽永,种植了大量植物花草,连接点缀各处亭台回廊,漫步其中曲径通幽,花香鸟语使人神清气爽忘却凡俗。
这座院子里有一片竹林,面积很大,竹林和亭台山水交映,最妙的是起风的日子,竹林传出的风涛响彻于耳,所以取名听风轩。
这所庭院里还专门开凿了池塘,种了荷花,是夏日中的盛景,整体风格取了,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的意境。听风轩里面有一条人工河,天气好的日子里,夜晚河上的花船里传出丝竹声声,人影歌舞错落,一副太平盛世光景。
听风轩的女孩子也是安阳城中坊间经常提到的谈资,女孩子独具风韵,虽然不是传统意义的良家妇女,但本质区别于一般的烟柳女子。女孩子们从打扮就和一般青楼女子不一样,都是大家女眷的装扮,但其实都是在细节上用心装扮点缀,一朵绢花,一个饰物都是整体搭配,所以不显俗媚,清雅别致,又区别于一般女子的平淡。
听风轩的女孩子们虽然陪侍宴席,展示才艺,取悦客人,但绝不卖身,如果有乱了规矩的女孩子和客人,都不能再踏进听风轩半步,这是沈锦瑟的制定的家规,在其他人眼里莫名其妙的规矩。又当又立,总有人背后这么说,可是这个规矩就这么沿袭下来,让所有人不可思议。惩罚自己家的女孩子倒是好说,但是这些客人非富即贵,怎么可能拒之门外?但是她竟然做到了,为什么?沈锦瑟结交的当然也是显赫人物,一物降一物罢了。
这天晚上是大将军呼延文礼的大公子,呼延清的生日,他包了听风轩大摆宴席,虽然呼延家家教极严,老将军不准儿孙奢靡,但是今天又加上一层喜事,呼延大公子即将迎娶听风轩的若风姑娘做姨娘,也是算是双喜,城中和呼延家交好的官宦,名士来了不少。
呼延大将军虽然为人刚直,对大公子纳妾一事还是允准了,这其中当然有听风轩的名声清誉在外的缘由,一般烟花女子是绝对不能进呼延家的门。当然也有老将军的考量,听风轩里面的女孩子很多都做了朝中重臣或巨贾富商的妾室,她们婚后和听风轩的昔日姐妹,特别是老板娘沈锦瑟都交往慎密,到后面竟然有结成夫人帮的情势,这些官员和富商互相关联照应,是安阳城中不可小觑的势利,如果娶进这样背景的女子,也是稳固身家地位的一个契机,老将军虽然自己不愿承认,但是为了子女,这些都在谋划之中。
沈锦瑟看着若风和呼延大公子在席间穿梭,今天的宴席如同她们的婚宴一般,一对新人自是喜气外露,接受众人祝福敬酒与调侃,当然他们结婚当天听风轩的众姐妹是没有资格参与的,今天也算是她们的告别宴。
不知道是第几次了,这些年,许多姐妹都是这样离开了听风轩,沈锦瑟其实应该早就习惯了,但她从没有习惯过,人和人的别离第几次都不会习惯,即使对方是去了更好的去处,但是一旦习惯了和某些人的相伴,任何形式的离开,都是伤感的。锦瑟喝了不少,脸上已经略泛桃花,眼眶也是红的,也不知是醉酒还是其他。
后来场面开始混乱了,几位男宾都喝好了,情绪开始高涨,推搡敬酒时锦瑟的衣服上撒了酒和汤汁,她正好借着换衣服离席,透透气。
“今天怎么又喝这么多?大夫不是让你少喝酒吗?”说话的嫣红是锦瑟最亲近信任的侍女,从小在锦瑟身边。
“都听了他们的,药是没少喝,可这病也没见过起色,再不让我干些我想干的事,活着就更没意思了。今天你就别扫兴了。”锦瑟虽然喝了不少,但她是有酒量的,她自己也说过:还从没有喝醉过。虽然不是因为她真的酒量惊人,只是她清楚自己能够承受的量,在那之前就停止了,如果再有人劝酒,她就用手段能推就推,不行就假喝了。
嫣红看着锦瑟的脸,白玉一样的脸上一层桃色晕染更显妩媚,锦瑟平时少有媚态,今天是微醺之下才眼色迷蒙,神态比起平时更显柔和,平日里锦瑟总是让人有距离感,容貌虽然是出名的美,但是神色高冷,她眼睛看着你却时不时像是穿透你的身体,看向不知何处,好像是在神游,可是说笑对答从不失仪,虽然显得不好亲近,却更让人想探知,不知不觉沉迷。
红深知沈锦瑟的为人,外冷内热,喜怒情感也从不轻易示人,“我知道你心里不舍得她,你高兴才不喝酒呢。”
“就你知道了,虽然知道这是她最好的归宿,还是难受,我早就过了能全然感受纯粹的年纪了,这种高兴也不能尽兴,悲伤又不彻底,才是常态,早就习惯了。”锦瑟已经二十五岁了,再过两个月就二十六了,她最近总是想起自己的年纪,觉得自己岁数大了,竟然开始计较些没用的,无法挽留的。
锦瑟突然想起了锦荣,他今天说是和朋友约了见面,宴席之前一定回来,可是刚才一直没见人影, “对了,一直没看到锦荣,你去门口看看怎么回事,等等他,他回来了就带来见我。”
嫣红不放心,“我先扶你回房间换了衣服再去吧。”
“我好好的,不用了,你去吧。”
锦瑟一个人回到房间,找出了一套湖蓝色的衣裙,来到屏风后面换上,换好后她拿起刚换下来到衣服,竟然见到衣角有血迹,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提起来一看真是滴着血,她背后泛起一股寒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因为她听到沉重的喘息,仿佛受伤的野兽的气息,她顺着衣服的位置看到她身边的地上竟然有一滩血迹,她没敢抬头,这时她才看到旁边的衣服架子后面有一双男人的鞋,血是从衣服架子后面流过来的,因为衣服架子很宽,还挂着很多件衣服,衣服重叠交错,挡住了那个人的身形,看不到具体身量打扮,不知什么身份,但是能隐约看到轮廓,是一个高个子的男人,可以肯定是受了伤,躲藏在此。
沈锦瑟第一次觉得自己没事神游,不带脑子真是个大毛病,换了半天衣服竟然全然不知。她一下子蒙住了,想着那个人应该是马上要出来杀了自己,呼吸都凝住了。
正当锦瑟怕得心脏要跳出来的时候,门外传来声音,是她的护院统领沈海,“小姐,誉王世子的护卫展大人求见,听说刚才有刺客行刺世子,大人们追杀至此,看到进了这个院子,怕惊了小姐,要来此搜查。”
锦瑟想着原来是刺杀世子的凶手,看来自己是凶多吉少了,可是这半天了这个人也没个动静,不像是要杀自己的样子。她脑子飞快的转了一下,誉王及其世子为人城府极深,朝局上从不站队,但是一直被皇上看重,有传言他们和正在争权的太子以及三皇子都有交情,却能两边都不得罪,实属不可思议,是看不透的一股黯默力量,真真的危险人物。世子虽说来过听风轩几次,表面得体儒雅,但心机深不可测,正是锦瑟很防备的类型。
“屋里面没有其他人呢, 不用搜查了,我的卧室也实在不方便,请回吧!”沈锦瑟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样说了。
外面是誉王世子的贴身护卫展雄飞,安阳城里的一等高手,“沈姑娘,我们一路追行,看到刺客进来这个院落,搜查姑娘的闺房虽然唐突冒昧,也是为了安全起见,刺客非常凶残武功在一流之上,虽然已经受伤但是着实危险,而且在下奉命行事,不亲眼看一下,回去没有办法和世子交代,还请姑娘允准。”
锦瑟只能让人进来,展雄飞带着一众侍卫看了一圈,大的箱子,柜子也都开了看了,来到屏风前面,锦瑟挡在前面,展雄飞想要过去,被锦瑟挡住。
锦瑟没有让开的意思,“展大人,我刚才换了衣服,里面是我的私人物品,就不要看了吧。”
展雄飞答道:“不看一下,在下还是不能心安。”
锦瑟凛冽地笑着,眼里寒意渐浓,“那就是大人觉得我说谎,里面有人,我私藏犯人了?”
“不敢,只是既然没人,看看又有何妨?”展雄飞正要上前,看到了锦瑟手上衣服的衣角的血迹,“姑娘衣服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呢?”
锦瑟笑了:“展大人,你不是连女人的特殊时期都不知道吧?我特为此才换的衣服,不让大人进去看,真的是多有不便,大人怎么这都就不明白呢。”
展雄飞红了脸:“真是冒昧了,但是…”
“展大人应该知道吧?这血可是不太干净呢,我听说特别是习武之人诸多忌讳,我也真是怕冲撞了大人,您要是不忌讳就看看吧,大人武功高强,想必也不会招惹血光之灾。”锦瑟说着向旁边挪了一步,笑盈盈地站在一边。
展雄飞脸更红了,他带来的一众侍卫也都是似笑非笑的,看热闹的神色。
沈海实在忍不住了,“展大人,我家小姐都这样说了,您还执意要看吗?我家小姐也在安阳城里有些朋友人脉,这要是传出去,不好听吧?”
展雄飞没有办法,才道歉告辞,沈海带着送了出去。
锦瑟看着众人出门才松了一口气,一回过神想起房间的刺客,又紧张起来,可是都这样了,她想着也算是救人一命,是积德的事,想必那人也不会对她不利的,刚才看到地上的血,应该是伤得不轻,她从柜子里找了外伤药,和一些可以包扎的干净布,想着救人救到底吧,于是颤巍巍地把药从屏风的一边放在地上,正要离开,谁知道一双手从里面伸了出来,把她拽了进去。
锦瑟吓的紧闭双眼,“我什么都没看见,没有看到你的脸,也不知道你是谁,别杀我。”
“为什么不把我交给他们?”男人的声音低沉浑厚,一股血腥混合着男性的味道,飘荡在空气里。
沈锦瑟有种异样的感觉,像是她熟悉的味道,让人放松的味道,“我只是不想把听风轩卷入不必要的麻烦,何况你还受伤了?”锦瑟死死的闭紧双眼,缩成一团。
“你这样,不怕害死你自己?”男人冷冷的声音。
“你早知道我已经发现你了,但是你没对我怎么样,你要杀我刚才就杀了,所以我没有害我自己。”锦瑟极力装作镇定,但嘴唇还是在抖。
“我是说,你这样做是和誉王一族作对,还挺有胆量的。而且你已经知道他们为什么找我,袒护凶手,你脑子不太清楚吧?”
锦瑟没想到帮了他,还被质问,生气了,“和权贵作对我怎么敢?把你交给他们,就是分清是非黑白?可这世上哪有绝对?”
男人的声音柔和了些,带了商量的口气,“你这里有暗道什么的吗?我一会儿怎么离开?他们应该还在附近。”
锦瑟心想:还不是得靠我,“我房间外面的走廊出去,就可以到外面的花园,顺着花园的路一直走是就花匠的工具房,你可以在那里过夜,花匠们有时候白天也会在那里休息,日常用品都有,你可以等等再走,花匠这几天都不会来的。”
沈锦荣这时被嫣红带了回来,在房间外面,“姐,我回来了,嫣红说你要马上见我,我进来了。”说着推门进屋,“你在哪儿呢?”
锦瑟心里暗暗骂:这个倒霉蛋,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我换衣服呢,你等会儿。”
“我马上带我弟弟出去,他什么都不知道,你放过我们吧。”锦瑟压低声音,听到男人没有动静,就仍然紧闭双眼往外面走,脚下却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下,整个人摔了下去,这时她感到有人拦腰抱住了她,她吓得瞪大眼睛,抬头正好和那人目光相对,只见那人眼神清冷坚毅,剑眉星目,面色青黑五官深邃,面部线条棱角分明,蓄了胡子看不出真实年纪,锦瑟忙不跌踉跄着站好,低下头,“我没记住你长什么样子,再见到你也认不出来的,我这次真的走了,要很晚才回来,你可以休息好了再离开,这屋子里吃喝都有,你自便吧。”
锦瑟低着头小声碎碎念着,颤抖着一步一步挪到屏风外面。
“姐,你刚才说什么呢?里面有人?”锦荣听到动静,看她神色和平时也不一样。
“没有人,是老鼠,刚才吓了我一跳,我们快出去吧,我有事问你。”拉着锦荣要离开房间。
“老鼠就不管了?我去赶走吧。”锦荣要进去,被一把拽住,拖到门口。
“是吃了药的,正在垂死挣扎呢,可恶心了,不要看了,一会儿让人收拾就好了。”锦瑟死死抓住锦荣的胳膊,连拖带拽,“这都什么时候了?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吧?你若风姐的好日子,你都不去,亏得她刚才一直问你。”
锦瑟姐弟的声音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