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守仁天衣无缝 解开胸前的纽扣_悠然
不管怎样,现在的我还是很乐呵。毕竟我们有了一套黄金地段的店面楼,甚至还出乎意料地获得了皇帝亲笔题字的允诺,这自然算双喜临门,也稍稍冲淡了我对闷油瓶辞官之事的纠结。
胖子知道了店面楼的事,也是一脸喜色,掂量着桌上的两百两黄金,眉开眼笑道:“胖爷我以后就是真的‘摸金校尉’了!看到没,摸着金子的校尉……”我白了他一眼,要是胖子祖上知道了他是这么解读摸金校尉的,估计可以直接气得诈尸。
虽然店面楼有了,地段好还不用交租金,可是要开一家堪比春风驻规格的酒楼,装修、雇人、宣传都需要花钱,林林总总加起来需要大笔的启动资金,光靠这二百两黄金肯定不够。
我原本想找小花或者黑瞎子借点,但是转念一想,他们肯定是直接“送”我银子,我以后想还钱估计都不肯我还。那我就只有骑虎难下,摆明了欠兄弟人情。
我继续想办法,寻思着可以找曾舒一起投资。他有经验,叙雅阁经营得很成功,有他加盟,成功的把握更大。主意打定,我准备明天托黑眼镜给曾舒送封信,他们经常有商务往来,通信想必是常事。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黑眼镜和小花正好来检阅我们面圣后的成果,顺便来蹭晚饭。我简要说了今天的情况,惹得黑眼镜一阵嫉妒:“你俩运气好到爆棚啊,我摸爬滚打三年才有了旺德福。你俩简直是掉蜜罐里了,黄金店面砸脑袋上了!”
我没空理会黑眼镜的羡慕嫉妒恨,让他明天带个信,看看曾舒意向。结果黑眼镜皱了皱眉,说曾舒对京城的营生一律不染指,似乎和京城的某高官有些过节。我心里咯噔一声,这怎么办?
小花一扬眉毛,笑得狡猾:“我说吴小佛爷,你可别用你的菩萨心肠揣测我……向我借钱,我可是连本带利都要收回的!”
果然是小花,多年的发小不是白做的,这样就看透了我的顾虑。但我还是想用别的办法,正有些头疼,沉默许久的闷油瓶忽然发话了。
“我应该是有银子的。”闷油瓶淡淡道。
我们几个一愣,都是一拍脑门。
也怪我,一谈到金钱的事,第一个就排除了闷油瓶。他在我的印象里属于出场费奇高,但是从来不见有闲钱的人。不过现在情况不同了,我相信在这里,他绝对是标准的高帅富,合格的钻石王老五。
闷油瓶转向福伯,询问家里财产的事。福伯一脸了然地点头,从闷油瓶的卧室里拿来一个檀木箱子,我心想,坏了,这么小的箱子,就算全是金条也没多少钱啊!结果福伯一打开,我差点没管住自己就要扑上去——这里面都是银票,还都是面额五百两一张的银票!这下发达了!就算我们把酒楼的墙壁都刷上金漆,这里的银子也够使了。胖子他们几个还没有从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一个个双眼放光,如狼似虎的模样。
福伯解释说,自家老爷不讲究吃穿,平时也不乱花钱,所有的俸禄、赏赐基本没动,加上张家的外家会向本家缴纳贡银,族长这里会有部分提成,可谓财源广进。福伯帮闷油瓶收着银子,年复一年,就积攒了惊人的财富。
真没想到闷油瓶有这么大笔私房钱,我正在腹诽,福伯忽然把箱子递给我,笑眯眯道:“吴公子,以后这就交给你帮老爷收着吧。”我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用……”
福伯不容我争辩,就那么往我手心里一放,还蛮沉:“吴公子莫要推辞了,我侍候老爷这么多年,他待你最是特别。吴公子,老爷命格与他人不同,以后的路,还要吴公子好好照顾老爷才是。”
我心下纳闷,这感觉……怎么像临终托孤似的,明明闷油瓶也是跟他差不多年纪的“老头子”了。
福伯笑得越发慈祥,我只好硬着头皮收下银票箱子,其他几个人的眼光也顺道黏了过来。
“哎哟,福伯,这是代你家老爷下的聘礼吗?啧,天真无邪小同志,组织上可不提倡这种傍大款的行为。”胖子坏笑,一副揪住了我小辫子的样子。
“不过,组织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黑眼镜搭腔,镜片反射出一团紫光。
“然后,先富带动后富,才是正道!”小花桃花眼一闪,趁我不注意掏过箱子,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刹那间,张府的大厅里众人抢作一团,鸡飞狗跳,鬼哭狼嚎。
福伯释怀一笑,低语道:“张府总算有人气了,老爷也是……”说着就心满意足长叹一声,颤巍巍地回屋去了。
我们几个闹了许久,晚饭也没吃得安生,时间也不早了,瞎子和小花今晚就暂时住在张府。结果到了半夜,一个个都喊饿,连闷油瓶都说饿了。
我没办法,作为这里公认的大厨,只有下厨房给他们几个做宵夜,其实也不麻烦,我就简单地做了个葱花蛋炒饭。可别小瞧了蛋炒饭,菜式虽简单,但是做得出色,蛋炒饭粒粒粘蛋,葱香扑鼻,干松可口,鲜香味美,最是馋人。
填饱了肚子,大家这才各回各屋,各找各妈。这一天我脑力劳动剧烈,早就乏得不行,一想到明天还有正事,更是强迫自己早睡,所以一沾枕头就不省人事了。
一早依旧是闷油瓶喊我起床,这家伙的精力总是旺盛于常人,很少看见他有疲惫的时候。我揉揉眼,穿衣洗漱,厨房里也备好了早点。另外三个“懒蛋”也在福伯的催促下挣扎着起了床,大家一起吃早饭。
宣京府专管地皮和店铺的官吏没一会就带着房契上了门,这可是皇帝的御赐店面,而且赏赐的是麒麟阁张大首领,怎么可能不小心担待着?
我们沾了光,享受VIP的待遇,由宣京府的官吏当导游,在宣京最繁华的“十字长街”闲逛。上次我们仨去黑瞎子的“黑风洞”时从这里经过,但毕竟赶路心急,没仔细瞧,现在一看,活像掉进了“清明上河图”里。
街道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的专卖店比比皆是,茶馆、酒肆、脚店、庙宇、公廨等样样齐全,另外还有医药门诊、看相算命、修面整容,各行各业,应有尽有。
这些店面一般都悬挂彩旗招揽生意,大点的商店还扎“彩楼欢门”。街市鼎沸,行人摩肩接踵。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三教九流,无所不备。这“十字长街”的热闹程度直追上海的南京路,把我们看得目不暇接,眼花缭乱,暗叹宣京城不愧是古代的“国际化大都市”,一派繁华,名副其实。
我们忙着东瞧西看,没注意就到了皇帝御赐的店面楼。这是一座三层砖砌小楼,墙壁外贴莲花雕纹木板,寓意吉祥,两根紫檀木柱立于门外,六扇鸟纹雕花移门中央挂一把琵琶锁,一张写着“燕”字的封条横过中间的两道门,彰显着这是皇家之物。
我两眼放光,这楼处在十字长街的中心地段,离皇宫不远不近,正是贵人云集之地,招财进宝之所。
据官吏讲,这楼本是腌萝卜皇帝给长公主添嫁妆使用的一处店面,现在长公主年纪还小,再筹备其他的还来得及,所以皇帝就赏给了闷油瓶。我咋舌,这店面楼还没装修已是飞檐斗拱,这要真装修起来,肯定是金碧辉煌,夺人眼球。我心中窃喜,真是捡到宝了。
那官吏交付了钥匙,把我们领进楼里查看,也就完成了任务。他终于长出一口气,打了个招呼就回去给府尹复命了,我们几个则继续留在楼里仔细研究。
这栋三层简式结构的店面楼,采光合理,用料扎实,连楼梯都是上好的水曲柳木打制而成,看来皇家出品,必属精品。我摸摸铁木打造的柜台,仿佛已经看见不久的以后,这里就是堆满金银的收银台了。
“我说,咱们爷几个该给酒楼起个名儿了?”胖子那压抑不住欢喜的大嗓门在空荡的楼里回荡了三圈,把我一脑子的白日梦给一棍子打跑了。
“要想个好名字,这里头学问可大了。”小花摸摸下巴,神情认真。
“嘿,胖爷我觉得大俗即大雅,取个贱名才好养。”胖子想了想:“既然是天真的饭店,你们看叫‘天真小厨’怎么样?”
我听见这名差点一口气没上来:“靠,王胖子,你怎么不叫王二狗?贱名好养!”
“不错,王二狗,二狗兄,我觉得大俗即大雅这主意不错。”黑眼镜嘿嘿一笑,偏了偏头,堪堪避过胖子一下子挥来的猪爪,继续道:“来个俗气的,宣京大排档,怎么样?”
“噗,”小花一下子笑喷了,往楼梯扶手上一靠:“瞎子,你这是盗版的南京大排档吧?人家可是有名气的大饭店。”
“这是古代,又没有品牌的问题……你们既然这么钻牛角尖,要不叫‘好再来饭店’?通俗易懂。”黑眼镜继续向我们展示他的品味下限——真是负无穷的无下限品味。
“瞎子,你是哪个村出来的?”小花斜眼瞥了眼黑眼镜:“这是皇帝赐的店面,能不能有点格调?我看,要文雅的名字才配得上这楼。比如套用诗句,套用成语的就不错,‘七里香’怎么样?形容饭菜飘香,也很简洁。”
“我还夜来香呢,请一堆古代女人表演旧上海的歌舞会,充满怀旧风情……”胖子低声嘟囔道。
“为什么我想起了——倒夜香……”黑眼镜脱口而出,然后微微一愣,憋了半天还是憋不住,身子一转,背朝我们抽着肩膀笑了起来。接着胖子和小花好像得了某种传染的怪病一样,跟黑眼镜一样,也招架不住开始狂笑。(倒夜香的意思亲们应该是明白的吧,我发现我真是恶趣味到无可救药,望天)
“倒夜香……妈的,你们在一个以后就要成为饭店的地方,居然扯到了倒夜香?!老子真是服了。”我只有无语问苍天,天下奇葩何其多。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我还是下意识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闷油瓶的身上。我们几个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闷油瓶,他好像感觉到了身上那扎眼的“射线群“,慢吞吞地从天花板上移下了目光。
胖子忽然想起来什么,提前打了预防针:“小哥,你可别像之前给小白取名字一样,说什么就叫‘狗’,这可不算个名。这回你可别说就叫‘饭馆’……”
“嗯,”闷油瓶点点头,淡淡道:“那就叫‘有间饭馆’……”
大家忽然安静了几秒,这种感觉,仿佛是听了个奇冷无比的冷笑话,一个让小花这个冷笑话爱好者也瞬间冰住的冷笑话。
“小哥,这名字……”我忍不住挠挠头:“好有黑店的感觉。” 心里继续说,凭你的身手开黑店,那肯定稳赚不赔。
其他几人再次大笑,起店名的正经事硬是被我们几个搞成了莫名其妙的玩笑大会。
“行了行了,你们都不靠谱,”求人果然不如求自己,我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主意,有点不确定地道:“你们说,叫‘悠然居’怎么样?我希望来这里吃饭的人都有宾至如归的感觉,很悠闲很舒服。”
我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本以为胖子他们肯定会说我像个迂腐的酸书生,没想到众人都收起了嬉笑的神情,脸上的表情仿佛想起了什么,又或者……忘记了什么……
就这样,我们的京城御赐店面有了它真正的名字——悠然居。